<h3>3月5日是我父亲的84岁生日,家人提前在周日庆祝,远方的我只能通过微信看着姐弟们在那儿热闹了。想想今年春节,匆匆忙忙回去,只待了几天又急急忙忙回来,实在没有好好陪老父几天,心中难免愧疚。</h3> <h3>年初二下午,在结束了与夫家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全家一年一度的欢聚后,我急急忙忙赶往洛阳,初三下午,近24个小时的车程到达广州。</h3> <h3>从洛阳上车时穿着厚厚的衣服,刚到广州那两天近30度,满大街短袖短裤,因车上换衣服不方便,脱了外衣仍浑身冒汗。大弟去接我,一到家就张罗让我洗澡,小弟忙着倒水拿零食,老父知我不喜欢用洗手液,告诉我皂盒里的香皂是专门为我新买的。大姐有事赶不过来,打来电话慰问。我感受着家人的关心,心里暖暖的。</h3> <h3>在广州因为大多时间在外面吃饭,只为老父做了两顿饭,第一次是从潮州回来,因到家吃完饭已三点多了,下午想着吃不了多少,懒得去买菜,简单蒸一碟排骨,清炒个芥蓝,拿起白菜准备做醋溜,想起怕老父咬不动,就临时改成酱爆大白菜,谁知老父还是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准备出去玩,我问了才知是芥蓝咬不动。老父的牙齿一向很好,到现在也只掉了两颗牙,但毕竟也是80多岁的人了。</h3> <h3>芥蓝是我们在潮州临回时大弟买的,看起来水灵灵嫩生生的,我以前从没做过,虽然是焯了水后才炒,我尝了口才知还是很硬。老父这些年控制体重,每天晚饭只吃三块肉,吃青菜倒是很多。看一向喜欢吃青菜的老父只吃了一点,我心中不安,追出去让他再吃点其他菜,可老父因为那边朋友们三缺一催促,还是走了。小弟安慰我说:没事,老爸平时都是六点钟吃晚饭,今天等我们到七点半,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听完我更是心中不安了。第二天的晚餐,我特意做了红烧香芋,但因为那天去大姐那边玩,吃完午饭又是很晚了,老父依然没吃多少,这是我此次最大的遗憾。</h3> <h3>老父以前几乎没做过饭,记得前些年他刚开始做饭,我回去时问小弟:老爸做饭怎么样?小弟干脆利落给了两个字评价 :猪食。隔年我又回去,小弟主动说 :咱爸现在可以像模像样做几个菜了。后来每次去老父还会告诉我一些做菜技巧,并特意教我做清蒸鲈鱼和白斩鸡,还有一个白灼生菜,我至今都很喜欢,只是我做的次数不多,好在老王学会了,比我做得还好。</h3> <h3>在儿女中间,我因常年不在老父身边,他对我是最宽容的。这些年老父的耳朵聋了,跟他交流,很多时候都是你说东他对西。我是急性子,那次在车里让他看窗外,他听不清,我直接两手抱着他的头转过去,老父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笑,兄弟姐妹中也只有我敢跟老父这样任性他不会生气。在家里,我也仗着他的宽容,偶尔做些出格的事,比如把大家都不喜欢老父却舍不得的东西扔了,或者把大家一直想说却不敢提的要求说出来,反正我常年不在那边,不懂规矩,他也跟我生不起气。老父年龄大了,反而有些小孩子脾气,偶尔他犯倔脾气,我也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跟他赌赌气,暗地里等他心疼我然后慢慢消气。这样跟老顽童斗智斗勇的机会不多,每次都是有趣的记忆。只盼他不要有一天看透了我的小把戏,真的跟我生气计较。<br></h3> <h3>在广州临走前,请了老父的两个好友喝茶,第一天说晚了,只有施叔赶到了。我看着俩老头一人一大杯白兰地,高高兴兴喝酒聊天,心想老父能这样喝酒,身体自然是可以让我们放心的。</h3> <h3>因为我能在广州停留的时间只剩一天了,当天我再次邀约,第二天早上两个叔叔都来了。</h3> <h3>老父84岁,中间的韩叔最年轻,61岁, 边上的施叔居中,70岁。一瓶白酒除了一个熟悉的茶客分了少半杯,仨老头最后喝光了。两个叔叔还向我介绍,三个人中我父亲的身体最好,饭量和酒量也是最大,心中欣慰。</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韩叔和施叔都是在京剧团长大的,韩叔的母亲是号称南岭金嗓莺的著名京剧艺术家新谷莺,当年在广州戏曲界名气很大,国学大师陈寅恪曾为她写了十多首诗赞叹。韩叔的父亲韩云峰也是当年京剧团有名的武生,听老父说当年三张桌子摞起来,韩叔的父亲可以在上面表演,然后一个筋斗翻下来。六十年代很多人工资都是几十块钱时,他父母的工资都已达二百多,家里一个月四五百元的收入,韩叔母亲把自己每月一半的工资拿出来交党费。施</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叔的父母也在剧团,他们从小在京剧团长大,耳濡目染,很多戏曲都会唱,剧团人手不够时还偶尔去跑个龙套。想来他们小时候的生活应该挺丰富的。</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 <h3>茶楼里的客人他们大多认识,时不时的见他们挥手打招呼,偶尔邀请熟悉的朋友分享酒喝。因为是春节,茶楼里的小妹嘴巴特别甜,不时有老人给封一包利是,小妹高高兴兴地走开了。两位叔叔贴心地为我点了碟肠粉,说是我平时少吃到。我以茶代酒感谢两位叔叔平时对我老父的陪伴和照顾,感谢他们让我平时少了牵挂。</h3> <h3>在广州几天只陪老父出去玩一次,是大姐请我们去海珠湖赏花,因为停车不便,大弟把我们放在紧邻的海珠湿地公园,难得老父愿意出来逛了半天。老父年轻时喜欢照相,留下很多照片,现在还愿意配合照相。</h3> <h3>想起上一次跟老父同行,还是六七年前陪他去爬白云山那次了,当时老父走一会儿等等我,我咬牙紧追。我们在山顶茶楼吃早餐后休息一会儿,回来的路上老父看我走不动,又在路边休息一会儿。到家后老父说:我自己去爬白云山,除了在山顶喝茶吃饭,路上从来不休息。那些年,曾经有一阵,他是每天去爬白云山的。这两年他身体虽还算好,毕竟年迈体力还是明显不如从前了。</h3> <h3>走前父亲问我还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带回去,说回娘家回娘家,妈妈不在了爸爸还在,需要什么尽管说。近几年我越来越懒得带东西,而且每次回去姐姐弟弟们买给我的东西都带不了,还得托他们寄回来,坚决拒绝了老父,整理好背包让大弟陪我去英德看住在外婆家的小侄儿。这些年,每次回去都会上演这一幕,老父一心想让我带某些东西,我死活不愿拿;或者他怕我手提的袋子不牢固,一定要在外面再套一层,我因为高铁直达洛阳后就有人接,感觉完全没必要不想加;有一件想起就愧疚的事,是前几年我回去,老父把他八十岁生日时居委会送他的杯子要我带回去,我不想带,他两次拿到我的房间,我看老父坚持就想着带走吧<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走时匆忙居然忘了,回来后隔了一阵才想起,问弟弟却找不到那个写有祝贺八十大寿字样的杯子了,后来我一直没敢跟老父提起这件事。</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想来父母子女,不管多大年龄,有些事做父母的永远要去操心,有些时候做儿女的总会在不经意间去忤逆,有些遗憾总会在事后才会感到愧疚……</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老父又一次站在阳台目送,弟弟们帮我提着行李,我站在院门口,与老父挥手道别。这样的离别,于我和老父而言,只是无数次寻常离别中的一次,再见,估计到一年后他85岁生日了……</span></h3> <h3>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的《目送》里的话语,忽然浮上心头,心中有了一丝酸楚。这么多年,我就是这样一次次留给年迈的老父一个背影,一次次转身离开,把牵挂留给家人……</h3> <h3>今晚,我在手机上扣出这篇文章,啰里啰嗦记下这些琐事,只为留下与老父相处的点滴温馨,聊做自己思念家人时的一点安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