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羊角菜

张传桂

<h3>  羊角菜,是故乡的一种野菜。在我的记忆当中,羊角菜是发芽出土最早的野菜。</h3><h3><br></h3><h3> 农历的三月,天气初暖,春风带寒,河崖沟坎上就出现了羊角菜的踪影,这里那里,三三两两,挺着两只苍翠欲滴的嫩锥锥,颇似小山羊头顶的嫩角角。因此,人们叫它做“羊角菜”。</h3> <h3>  童年时的冬季,寒冷而又漫长。从“一九”到“七九”,天寒地冻,冰封雪盖,西北烈子刺骨如刀。人们终日窝憋在低矮的土屋内,若是再遇上缺柴少粮的光景,所受的辛酸和煎熬可想而知。每当严冬过去,冰雪消融,羊角菜露出嫩芽的时候,人们那种复苏重生般的感觉,真是难以言表。羊角菜给人们带来了春的消息,让人们萌生出许多美好的感情和冀希。可以这么说,人们对羊角菜的那种感觉,代代相传,辈辈相沿,早已溶入了人们的血液当中。因此,不论是丰年还是荒年,不论是清贫人家还是殷实人家,每当羊角菜破土而出的时节,人们总是要到野外去剜些羊角菜回来吃。这种大自然恩赐的岁时野味,丰富了庄户人家的饭食,让人们尝到了春的味道。</h3> <h3>  羊角菜有一个学名,叫做鸦葱。说真的,我不喜欢这个名字,相信故乡的人们也不会喜欢这个名字。因此,我仍以羊角菜相称。羊角菜是多年生宿根草本植物,它的地上部分冬季会枯死,肉质直根和根颈头仍存活于土壤中。来年春天,只要有春风春雨,它就能重新萌动,激灵灵挺起两只嫩角角,微笑着向人们招手致意。</h3> <h3>  羊角菜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不计环境,不择地域,干旱的高崖秃岭,泛碱的荒场碱地,荒凉的坟场墓田,河堰,沟坎,田埂,地边,都能成为它的栖身之地。在我的印象中,羊角菜不同于其它野菜,对盐碱地的适应力最强,那里不长庄稼,那里泛着白色的盐碱,一般都能看到它的踪影。</h3><h3><br></h3><h3> 过去,每当到了春季,羊角菜发芽出土的时候,孩子们就会提溜着小筐子,挎着小箢子,拿着小铲子,到处寻摸着剜羊角菜。这种野菜全株含有白色乳汁,破损后流出,气味咸腥而又清香。择菜时如果沾到手上,时间一长就变为棕黑色,黏黏的不易洗掉。</h3><h3><br></h3><h3> 孩子们在剜羊角菜时,尤其喜欢它的嫩根,发现它的嫩芽后,用小铲子或是戗刀子,从旁边深深地挖下去,再轻轻往上一掘,小心地捏着嫩芽一提,一颗完整的羊角菜就呈现在眼前,两只菜角角嫩绿水灵,一条白根根莹白肥实。轻轻掐去白根下面的老根,放到嘴里一咬,咸中带甜,甜中有咸,鲜美爽口,直入心脾。</h3> <h3>  仗犁耕地的老汉,耕完几个来回以后,就会停下让老牛喘口气,吃些草料。自己则边抽着旱烟,边沿着地头田边搜寻羊角菜。等老牛心满意足地从草料笸箩里抬起头来时,老汉也握着一大把羊角菜嫩芽回来了。</h3><h3><br></h3><h3> 晚饭时,将嫩绿的羊角菜用水洗净,用笊篱盛着往锅台上一搁,便会给家人们带来一阵惊喜,让烟熏火燎的老屋内流动起绿莹莹的春意。</h3> <h3>  羊角菜可以洗净后生吃,还可以凉拌,将其切成小段,放上蒜泥,倒入酱油,再滴入几滴麻油,拌匀即可食用。到了春末夏初,长大成棵团的羊角菜,一铺团一铺团的卧在地上,虽然说失去了幼芽时的鲜嫩,却也不失清香。此时,人们会将剜回的羊角菜洗净,拌上面粉,放到笼布上蒸着吃,叫做“蒸拌拉”,其味叫绝。别说是灾荒年,即便是好年景,人们也总是要蒸顿羊角菜拌拉吃,尝尝岁时风味。</h3><h3><br></h3><h3> 野菜,来自田野,天然野生,不仅能让人品尝到与青蔬不同的“风味”,还能给人以对自然的遐想,以及对往日岁月的回忆。</h3> <h3>  羊角菜别名土参,黄花地丁等,还是一味中药材,以根部入药,味苦辛,性寒,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之功效。</h3> <h3>  </h3> <h3>  本文原载本人作品集《八月的云霞》,海风出版社,1996年出版,2019年3月4日修订。</h3> <h3>  图片选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