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在喀喇昆仑山守防的那些日子里</h3><h3> 作者 包学恩(团卫生队队长)</h3><h3> 一九七六年夏天,边防十三团接过了天空防区的防务。崭新的部队,崭新的任务,对于一个常年驻守“小三线”,以国防施工,劳动生产,自供自足的原兵团步二团来说,一切都是新的。部队面临着全新的考验。人员大量缺编,整建制连队从六师调进;军医、电台、机要三大系统人员从整个乌鲁木齐军区范围内调整调入。我们卫生队的军医由原来的五人猛增到四十六人,每个边防连配一名军医一名助理军医,每年还要培训一批卫生员,卫生队有一个卫生班。为了便于管理,医生上山执行任务,由连队管理,下山后由卫生队统一管理,根据情况进行调整,安排进修学习,探亲,疗养和执行临时任务等。 一</h3> <h3> 彭洪福教授是我们高原医务人员的一面旗帜</h3><h3> 当时边防十三团,只有六师的部分指战员有过守防经历,绝大多数干部战士对于守防都是陌生的。这一年五六月份,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五十六岁的彭洪福教授,率领她的团队进驻我团,住在新营房。她们是为了配合部队换防,对“高原1号和高原2号”等药物,进行高原疾病预防的临床实验。</h3> <h3> 在此之前已在高原部队实验过。结合指战员们的实际反应,不断调整处方,不断调整药量,使机体预防高原反应的能力不断提高,她亲自为即将上山的军医授课,用中医的基本原理,讲述预防高原病的基本知识,在“高原1号”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又制成了“高原2号”,她特别强调预防高原病的重要意义,也把六师多年守防,年年死人的沉痛教训介绍给大家。她刻意要到边防一线去观察体验高原药物的作用与效果。考虑她的年龄,上级领导只让她走到三十里营房,而她的团队兵分两组,随换防连队到天防区和空防区。等部队换完防后,他们还耍在哨卡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回到山下,而后进行新的总结。在她的教导和帮助下,全团医务人员认识到了高原特发病、高原多发病预防的意义,掌握了预防的基本方法。在山上,认真观察每个指战员的身体变化,发现异常情况及时采取相应措施。如发现战士口唇发绀,心率超过160次/分钟,马上建议休息,有的还需要吸氧来缓解症状。所以,总是能“走在高原病前头”。</h3><h3> </h3> <h3> 部队换防上山前,彭洪福教授与卫生队长包学恩研究部队行军途中如何抗高原反应。</h3><h3> </h3><h3> 1982年换防完成后,彭教授对我语重心长的说,边防十三团接防以来,一线连队没再发生因高原病引起的死亡,值得好好总结,你可以写一篇总结论文,我负责在《人民军医》上发表,以推广至全军高原部队。由于我的拖拉,没能完成她老人家的心愿。没能完成她老人家交办的任务,多年以后,何坤义、康学文二位军医合写的《边防一线哨卡防御作战卫勤保障》在全军第三届卫勤学术会上进行了交流,并发表于《人民军医》1991年第四期,算是了却了彭教授的一桩心愿。</h3><h3> </h3> <h3> "挖雪开路进温泉</h3><h3> 1977年秋,我奉命与程继华同志前往温泉哨卡守防,由于大雪封,前指派了一个排的兵力开挖积雪,由寇继祖副参谋长带队,第一天挖到山半腰,晚上回尼斯楚的两顶帐篷里吃饭睡觉,第二上山的路又被风雪给封堵了,后来决定,路开到那里,晚上就在那里安营扎寨,大坂上没有遮挡,官兵们克服重重困难,汽车每小时发动一次,以防发动机冻碎。尽管高压锅里的稀饭放了半袋白砂糖,可大家感觉稀饭像放了黄连一样苦,大家不知道严重缺氧,造成了味觉的改变,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第四天我们来到了温泉哨卡,我接替了黄实安军医,他和开路的部队抓紧时间回到了前指。</h3><h3> </h3> <h3>彭洪福教授为水上中队官兵讲授高原病防治知识,并与他们合影留念。</h3> <h3></h3><h3>前排:赵发云 王学琴 张永润 李西建 张永铭 鲁东升 任晓东 </h3><h3>康瑞元</h3><h3>中排:邰永杰 包学恩 陈载国 林泽盈 郝 军 杨小军 秦 桧 </h3><h3>XXX 陈家华</h3><h3>后排:李爱华 XXX 师全社丁克义 秦建新 XXX 王福强 杨克金</h3><h3> 班长徐树权带领几名战友,经拉水沟去空喀山口执行任务,回来后有名战士因毛皮鞋破损,致一大拇趾冻伤变黑,而且已经失去知觉,他几次要求截肢,都被我拒绝了,我经常给他消毒保暖,建议连队领导不要安排他巡逻等训练任务,几个月后黑色的脚趾头开始有了知觉,等到换防下山前夕,黑色的皮壳脱落,露出了鲜嫩健康的脚趾头。一次训练后,高大健壮的方智慧突然昏迷,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病因不明确,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急抢救,他慢慢苏醒,事后经寻问病史,考虑训练强度太大,造成的脑缺氧所致。后来随访,没留下任何后遗症。每次部队超过十人到大坂执行任务,我都要跟随,为他们保驾护航,有一次在大坂行车时,我不慎被甩出车外,头部着地,好在积雪较厚,脖子疼了两个多月就好了。</h3><h3> 1985年6月,66岁的彭洪福教授又一次随接防的边防三连登上神仙湾哨卡,并守护着官兵度过高山反应期。</h3> <h3> 在海拔5000朱以上地区守防,人的生命尤为脆弱。像平原上普通的感冒、咳嗽等小病,在这里都可能引纹肺水肿、脑水肿而危及生命。由于哨卡上来的人员把感冒病毒带上了温泉,第三天就有不少战士开始感冒发烧。为了能有个帮手,我想让曾经当过卫生员的三班长刘保利早点站起来,在给他做皮试时,针头刚拔出来,他突然呼吸紧促,额头和嘴唇迅速肿胀,好在我有所准备,立刻注射急救药物,又连续吸了十六袋氧气,总算平稳下来。如当时按照他说的“我什么药都不过敏,你直接注射,没事。”那天可真要出事了。可见科学的东西来不得半点虚伪和侥幸,临床上的“三查七对”是用生命和鲜血总结起来的经验而制定的规章制度。</h3> <h3>1985年6月,66岁的彭洪福教授又一次随接防的边防三连登上神仙湾哨卡,并守护着官兵度过高山反应期。</h3> <h3> 第一排 王世礼 季仲杰 高铁军 杨友龙 冯友科</h3><h3> 第二排 彭洪福 齐研究员 朱惠军 李红卫 方纪林 </h3><h3>李春明 王仁年 张 欣</h3><h3> 第三排 吴日明 齐研究员 代宝俊 陈衍康 张 城 </h3><h3>单成义 陈文贤</h3> <h3> 由于发电机故障,照明只能用药瓶自制的柴油灯,因为柴油产生的油烟很大,亮度也不够,不少战士眼睛熏红了,游班长双眼几乎失明,瞳孔像针尖大小,后来确诊为“虹膜睫状体炎”,经过两周的耐心治疗,一个眼睛瞳孔开始像齿轮样散来,又经过两周治疗,双侧瞳孔恢复了正常缩扩,视力也恢复正常了,夜间射击还打了优秀。</h3><h3> 前哨班东乡族战士张彦民,在低头抱冰时,被另外一个战士不经意用十字镐刨伤了头颅,血流如注,需及时清创止血缝合处理,皮帽子的毛也被刨到了头皮里,枕、顶骨部分骨膜撕裂,手术做的非常艰难,因为没有助手,本应二十分钟完成的事,结果用了一个多小时。哨卡驾驶员因感冒头痛,我给他注射了一支安痛定,当他排尿后准备回去睡觉,突然寒战,体温突升至41℃,我百思不得其解,经过物理降温,症状得以缓解。后来我把身边所有的医药书都查遍了,才在甘肃出的一个小本子《临床实用药物手册》上,找到一句“偶有过敏高热”。</h3><h3><br></h3><h3> </h3> <h3> 班长徐树权带领几名战友,经拉水沟去空喀山口执行任务,回来后有名战士因毛皮鞋破损,致一大拇趾冻伤变黑,而且已经失去知觉,他几次要求截趾,都被我拒绝了,我经常给他消毒保暖,建议连队领导不要安排他巡逻等训练任务,几个月后黑色的脚趾头开始有了知觉,等到换防下山前夕,黑色的皮壳脱落,露出了鲜嫩健康的脚趾头。一次训练后,高大健壮的方智慧突然昏迷,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病因不明确,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急抢救,他慢慢苏醒,事后经寻问病史,考虑训练强度太大,造成的脑缺氧所致。后来随访,没留下任何后遗症。从那以后,每次连队外出执行任务超过10人,我都要跟随,伴随保障。有一次在大坂行车时,我不慎被甩出车外,头部着地,好在积雪较厚,脖子疼了两个多月就好了。</h3> <h3> 战胜艰险救战友</h3><h3> 1982年夏,我驻三十里营房,我和卫生班副班长龙彪奉命到库而纳克堡去接病号,当车辆走到舒木野营地附近,翻入沟底,好在车子六轮朝下。驾驶员是75年入伍的四川兵范万喜,这也是他刚受处分后第一次出车。他脸色蜡黄,神情紧张。龙彪坐在中间,左腿被刹车杆剐蹭了点皮,好在人车都无大碍。我让驾驶员发动车子,发动机没问题,我让他起步,传动系统也没问题。只是副油箱盖不知飞向何处,我们三人上下找了好几遍,仍未见其踪影。把车向前开了五十米左右,让范万喜下车再休息一会儿,消除他紧张的情绪。我们用石块儿把路填了填,汽车终于爬上了路。</h3> <h3> 汽车走了没多会儿天色暗淡,打开大灯慢慢行驶,突然前面一片亮光,范万喜又紧张了,他说前面是尼亚格祖哨卡,已经撤掉了。房子都是空的,会不会有印军过来?我让他停车关掉车灯进行观察,结果对面的光亮也消失了,再次打开灯光,对面又有光亮。我们断定是营房门窗上的玻璃反光。汽车要穿越营区,营房旁边就是一条干涸的河道,河道里全是大石头,车子行进很慢,颠簸的厉害,而且熄火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再也发动不起来了,龙彪下去摇,累得摇不动了还是没摇着。我又下去摇,摇着后一起步又媳火了。看来是范万喜太紧张了。这次我把车摇着,左手拿着摇把,右手掂着手枪,跟在车后面走。车终于爬上了对岸,我上了车,一口气跑到了库卡。战友们见到灯光,跑到营区门口敲锣打鼓迎接我们,此时已深更半夜了,炊事班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让我们感受到了浓浓的战友情。</h3><h3> 休息一天,第三天拉着患急性胸膜炎(胸腔积液)的指导员何景年,离开库卡。来到尼卡河边,来时干涸的河道此时已是一片汪洋,滴急的河水没膝深,冰冷刺骨。</h3> <h3> </h3><h3> 没有其它路可走,必须把汽车从河里开过去。刚进河里车轮就打滑,跑不动了。我们只好将何景年背到对岸营房避风处,躺在皮大衣上。我们三人开始救车,用千斤顶把车子顶起来,然后用石头把车轮垫起来,一起步车轮又陷下去,如此这般,我折腾了九个小时,夕阳西下,锈迹斑斑的千斤顶已被磨的锃光瓦亮。三人精疲力尽,无招可施,最后孤注一掷,在河里捞了十几块大石头装上车。一加油门,汽车轻松的冲上了对岸,为什么一开始没想到这一招!多笨啊。刚跑到舒木野营地(来时翻车处),突然狂风大作,裹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迎面袭来。驾驶室没有位置,龙彪躺在车箱的担架上,用皮大衣包裹着仍冻得缩成一团。那滋味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想象不到的。一会儿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我们无路可寻,只有凭感觉向前开进。我让驾驶员慢点再慢点,因为前方路边有一个湖泊,我真怕一不小心,汽车滑进湖里。直到下半夜经于到了甜水海兵站。好不容易叫开兵站的门,我们才得以休息。第二天,我们把何景年指导员送到三十里营房医疗站,后来转到了152医院治愈。</h3><h3><br></h3> <h3><br></h3><h3> </h3><h3> 长期以来,我们十三团的医务人员以彭教授为榜样,在生命禁区,精心守护着战友们的生命。</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