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font color="#ff8a00"><b>出生</b></font>
</h3><h3> 1996年4月的一个下午。确切地讲是农历4月19日,公历6月4日的下午4点左右,他在小城最大的一所医院里降生。他出生时,没有哭声,处于窒息状态。在他出生的过程中,由于母亲的体力不支,他的头被卡住,是医生把他从母亲的腹宫里拽了出来。医生说,听不到胎心跳动了,婴儿很危险!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h3><h3> 母亲的眼泪滑过脸颊。她在虚弱的空白中,听见医生拍打婴儿身体的声音。‘啪啪‘的拍打声让她充满了疼痛的绝望。救救我的孩子!她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着。</h3><h3> 好像从遥远的地方穿来一声嘶哑沉闷的啼哭!医生说,哭上来了!终于哭上来了!他有救了!产床上,她剧烈颤抖的身体,渐渐地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她觉得身体的疼痛在一阵阵传来。她想,他离开了我的身体,他已经安全地来到这世界上!谢天谢地!</h3><h3> 他和她的分离的疼痛在蔓延。她不知道现在他在谁的手上。那些抱着他手可否感受到他和她一起受难的颤栗?</h3><h3> 她恍然觉得自己也重生了一次。她想起母亲给她讲她出生时的情景,是早春二月的一个清晨,母亲在山村老屋的一张草席上生下了她。母亲说她出生时哭声很大,四周的邻居都被她惊醒了。她想象不出她当年的哭声如何石破天惊地划过了山村沉寂的黎明。她听着儿子那嘶哑的哭声逐渐变得清亮起来。她在心里默默地叫到,哦,我的儿子!
她被人从产房抬到病房里的一只靠墙的床上。儿子被放到她的身边。天已经黑了,产房里的电棒发出虚弱无力的白光,像她的呼吸。她扭过头看见一张新鲜的皱巴巴的小脸,长长的脑袋,看上去很难看。但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当然,他什么都不会看。除了脸,他其余的部分全被裹在一条厚厚的褥子里。她想,不久前,她还是个学生,感觉离生孩子这件事还十分遥远。转眼她就成了这个孩子的母亲。她靠着床头的木头板子半躺在那里,看着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她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她尚未做好当母亲准备,他的骤然临世让她有些慌乱。可是,早晚会有这么一回的。她想着,把孩子抱起来。太软了,像抱着一把软乎乎的棉花。她不敢用劲,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搂着。</h3><h3> 她不会抱孩子,医生说,你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可是,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她的丈夫。她的丈夫自然也不会抱孩子。他们都没有经过生育前的严格培训,甚至毫无准备。丈夫只会对着这对母子傻笑。但他尚未确信他能够担当起父亲这个角色,他比她更不能受苦。他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他完全不知道育儿的艰苦!他满心只有喜得贵子的喜悦!</h3><h3> 儿子突然哭起来了!他激烈地哭声把她吓了一跳!她搂着她的手开始抖个不停。她发现他紧紧闭着眼睛,一张脸努着力,努得像一只紫青的小茄子。他的头发还沾满了从胎衣里带出来的湿淋淋的羊水。他的整个脸部因为大哭而扭曲着,真像一只皱巴巴的小猴子。旁边的一位伺候别的产妇的老妇人过来帮她把孩子抱住,说,这孩子一定是饿了,喂他喝几口水吧!丈夫就忙手忙脚地去倒水。喝了几口水,他当真就不哭了。</h3><h3> 老妇人问,这孩子生下来几斤?</h3><h3> 她说,6斤6两。</h3><h3> 老妇人说,算是发育的好了,看这小脸光光的,没有那一层毛糙糙的皮,头发黑油油的呢。<br></h3><h3> 她顺着老妇人的话,把孩子抱过来,从头到脸打量他,发现他的头发果然黑黑的,脸上没有那层毛糙糙的皮。他不再哭,小脸舒展开来,新鲜的粉红色,一双小眼骨碌碌地看着她。这让她一时间充满了感动。</h3><h3> 她放佛看见了整个人类初生的模样,她自己,所有人,都是这样赤条条丑陋陋新鲜鲜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在母亲的怀抱里,带着某种幸运和不幸,开始了这或漫长或短暂的旅程。周围很多人见证着你的出生,并带着满怀的希望与祝福,却没有人预知你的未来。</h3><h3> 睡吧,孩子,趁着着这世界还没有从分娩的疲惫中醒来,再睡会吧,孩子!她对他说着,并用手轻轻拍打着他,像海浪拍打着沙滩!<br></h3><h3> 四月的柳絮落满小城。她听见夜鸟的叫声掠过医院楼顶的夜空。她疲惫而喜悦地半躺在时间的河流上。它带着他们穿过夜晚,快速驶向春天的黎明!</h3><h3> (写于1996年7月)</h3> <h3> <font color="#167efb"><b> 远行</b></font>
</h3><h3> 转眼,是的,转眼之间,他已经不再睡在她怀里,不再缠着她买玩具!他开始独立于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十五岁的他个子长得很高,站在她身边像一棵迅速长高的大树。亲戚朋友都说,像个大人了!他自己也坚定地认为他已经长大成人。其实,她心里清楚,他还是个孩子。</h3><h3> 而如今,她要把他送到外市去上学。这是第一次,他一个人到小城之外的城市去。之前,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他激烈地反对她把他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已经一连几天都不和她好好说话了。她心里很难过。说实话,她也不想把他送到外市去。她这样做完全出于迫不得已!
而她此刻身在河北霸州,尚不能亲自送他到学校。他的学校在离他生活的小城五十多公里外的一个地级市。说起来并不算远,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次远行。因为之前,他没有真正离开过这座小城。</h3><h3> 长治二中是一所名校。她曾不断听到人们对这所学校的赞美。这是她想送他到这所学校的一个主要原因。而她所在地的高中,也曾经是她的母校,它虽然每年的升学率很高,但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它的作息时间。每日早晨五点多起床,晚上很晚才能回家。一周只有半天的休息时间。相比之下,异地的这所高中的教学管理更人性化一点。</h3><h3> 2011年的8月4日,她正在霸州出差。送他上学的事,只有他的父亲来承担。那天夜里,她在霸州的一座小桥边大哭了一场!周围没有人,她一个人走到宾馆外面,接到丈夫的电话。他说,儿子住校了。一个宿舍八个人,乱嘈嘈的。儿子送他离开时,一脸的不开心!他的话一句句砸她的心口上生疼!</h3><h3> 大哭之后,心情仍然无法平静。夜晚,躺在异乡的那只床上,她反复醒着。想着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一个人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和一群陌生的人一起吃饭、睡觉。他能记住吃早餐吗?他会收拾自己的床铺,会叠被子吗?会洗衣服吗?他能和新同学老师处好关系吗?一个个担心在漆黑的夜里浮起来落下去。</h3><h3> 可是,他终究要离开家,到外面去独自去面对生活的风雨,他终究要像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飘出她的视线。只是攒在她手中的那根线,刹那间就断掉了,她的十指一阵痉挛似的抽搐。</h3><h3> 回家的第一个礼拜天,她去看他。刚军训完,他的一张小脸晒的黑乎乎的。他没有她想得那样脆弱。见到她时,他像个男子汉那样大大气气地笑了!他的迷彩服有些小,是因为他的个子太高了!</h3><h3> 她看着他,眼泪‘’哗‘’一下流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该为儿子的长大感到高兴,心里却涌满了说不出的悲伤。她一下明白,不是儿子不够坚强,是她自己不够坚强。
一个母亲究竟想要给孩子什么?无休无止的关心,扯心扯肺的牵挂,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给他独立行走的能力?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梦里梦外都是儿子在异地生活的浮想。她知道,他要面对的问题很多,面对的事情很多。以后的路还很长,迟早他得去面对这一切,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她的担心逐渐变得毫无意义!<br></h3><h3>(写于2011年8月)</h3> <h3>
<b><font color="#ed2308">乡愁
</font></b>
</h3><h3> 年关又一次带着那种独有的忙碌气息来了。她与儿子走在街上。他刚从南方回来,就遇上了一场大雪。在南方,他自是不会有这种奇遇的。那份惊喜,她远远地就能感觉到。虽然,在他的意识里,此刻,家乡的概念并不清晰,甚至还没有完全构成,但他与这南方与北方的长途奔波中,似乎正在感觉到,一个人在他出生地与他乡之间的差异。这种差异或许会在某个瞬间让他恍惚起来,就如他会在南方的紫荆花盛开的湖边突然想起这场大雪,想起狗趴在雪堆里啃雪的样子,还有小城的夜晚,阑珊灯火中,那漫天舞动着鹅毛般的飞雪,或早晨醒来,邻居屋顶上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一瓦瓦的雪片。这就是那永不熄灭的乡愁,会在人生的某个段落,变的清晰透亮,或又混沌深重。
她身边这个年轻人,他带着一顶白底蓝花的帽子,这是他从南方带回来的。他带着它从南方回到了北方。一顶帽子,便成为一种地域间的共有与链接。他带着南方的气息,走在北方的小城里,一座石桥上,他与她谈论着与雪,与南方北方,与眼下的一切都无关联的事情。他第一次跟我谈论起一个十分严重的话题,关于活着,如何活得更有意思?他用他的方式为她甄别快乐与幸福的不同,结构人生的意义和无意义。她惊异于他瞬间的成长和他对生命这种完全异于她辈的理解。
似有成片的草毛子从心里长出来,她感到莫名的忧虑。她不明白自己在忧虑什么。面前的街道白茫茫,罕有人迹。雪静静地落在他们中间,落在一个中年母亲与她的儿子之间。他们不再说话,沿着脚下这条白茫茫映着灯光的雪街,似乎要一直这样走下去。
像是一次短短的旅行,她陪着他,在他们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城里,慢慢地走着。路边开白花的树,铺满银子的公园,亮着灯火的一个挨一个的商铺饭店,步履匆忙的行人,红色的三轮车,蓝色的出租车在涌动的车流里或隐或现。他们行走在这一切中,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在命运与血缘之间,她知道,她与他将永远会这样并行而去。她或许终将会成为他的影子,在他的身后一点点隐去她一生的光芒。
她眼中的城市,被大雪覆盖,不再有高低错落的轮廓,像是平等在辽阔苍茫的天地间隐现。每一个人都与他人相连,在这没有分界的夜晚,万家灯火,互相映照。她与儿子走在它们的下面,走在一扇扇透着灯光的窗下,走在他们生活的共同之城。这城没有城墙,没有边界,无限之大,浩如宇宙。
可她却一点点渺小下去,在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里,她成为这窗户里的其中之一,成为依窗远望的母亲。和无数的母亲一起,成为这夜晚,这共同之城不可或缺的一道永不熄灭的灯光!</h3><h3> (写于2014年腊月)</h3><h3><br></h3><h3> 二</h3><h3>
老妈,我想到附近的小商店买瓶饮料。儿子说。
没问题。她答道。
吃完饭,她拉着儿子往回走。为了他的一瓶饮料,她特意转到天怡小区门口的金土地超市,停住车。
不是这里。儿子说。
不就买瓶饮料,哪里不是买?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说,我要到坡下那个小卖部去买。
为什么?
因为十年前我们搬到这儿的时候,它就在那儿了。我经常到那里买东西。现在我回来,它还在。它就是我的乡愁。
哦,原来儿子的乡愁,是坡下的一个小卖部。这真的是她没有想到的。在每一个人心底,乡愁原来大不相同。
儿子继续说,乡愁就是很多年之后,你从远处回来,还能看见原来就在那儿现在还在那儿没动的东西。看诗词大会,有一句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句对我触动很大,为啥不敢问来人,就是怕一些人一些东西,当你回来时,突然不见了。让我感到幸运的是,那个小卖部还在。无论如何,我得去照顾一下它的生意。
一瓶饮料,或许微不足道。但在儿子心里,确是一份简白的对乡愁的理解和守护。她自然是毫不费力地,把他拉到坡下。小卖部的灯光里,居然站着他的父亲。父子同心,他们或是因了同一个目的而来。</h3><h3>(写于2015年正月)<br></h3> <h3><b style=""><u style=""><font color="#b04fbb">幽默</font></u></b></h3><h3><br></h3><h3> 一早,走进卫生间,看见这样一幕:金黄色的洗发水瓶子摇摇欲坠地挂在胡绿色的窗帘上,一丝微小的风,就能让它立刻掉下来。幸好,早晨的一切都还在安睡。屋里屋外静得听不到一丝风声。晨光静静地映衬着这幅搞笑的作品,让小小的卫生间在这个原本寻常的清晨,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快乐。
哦,现在你一定在想,这家里准是住着一个捣蛋鬼。这一幕会让你想起儿时的很多幕。比如,某男该把自己的马尾系到座背上,比如男生把虫子放在自己的书包里,比如男生把墨水屏挂在教室的门框上,比如男生从开着的窗户上用棍子钩走自己的作业本等等。没错,都是男生,他们是生活里的魔术师,让生活充满了诙谐的诗意。
她家的这位男生,就是这样一位小小的魔术师,他一回家,春光就跟着来了,花开,草长,奶奶楼上楼下地跑,金毛子也跟着院里院外地招呼,屋里屋外里满是的,时间变得拥挤起来。
她轻轻地摘下金黄的洗发水瓶子,把它放入窗台之上,轻起窗帘,让晨光驱散暗角里的夜色。然后,在晨光里漫不经心地走动,环望这日复一日流水般的人生,竟是苦乐相宜,庸常琐碎之中,多有不得之悲,也偶有得之欣悦,唯此足以聊慰此心。
人生多有细节,人生美在细节,人生悦在细节。细节是一枝一叶的深情。细节是远望却不去打扰它的宁静。细节是静静地望着儿子搞笑的小风景,会心地一笑。细节是在梦里见着你时,会在早晨醒来时轻轻将你模糊。
刚刚种上青菜、茄子和西红柿苗子的小院,也似乎将庸常的日子种上了诗意。在竹影里,舒展身体,听着音乐,做一段健身操,世界变得如常的清澈!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而她也只有早晨,可以有一刻闲静,写几行字。但依然该感谢命运,让她可以如此生活。如白居易所言,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h3><h3> (写于2015年春)</h3> <span style="font-size: 17px;"> <b><font color="#39b54a"> 声音</font></b></span><div><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br></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她已经起来了,感觉比昨天好。虽然早饭吃得很勉强,但电话里传来儿子晴朗的声音,她的心底就顿然晴朗起来。他从三亚到广州,坐了一晚上火车。当然,她完全可以资助他一点钱,让他坐飞机回去。但是,她没有那么做,她希望他坐三百块钱的火车回去,并感受一下十个小时车程的列车生活。当初,她上学时,无数次坐过的那种老式火车,以及它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她知道,儿子不会像她一样注意这些细节。我一直引领他远离文学。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意识里,她不希望儿子成为一个作家。</span></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作家是个体生命与现实生活对抗的产物。没有对抗便没有文学。当一个人不小心成为一名作家,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变得比一般人丰富,他会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生活的微观画面,感受到普通人感受不到的美好与丑恶及万物存在的多难之境。作家的想象力引领他飞翔于现实之上,或跌落于现实之下,轻和重,扬起和坠落,成为一个作家一生的旋律。不幸的是,他容易放大情绪与苦难,甚至将生活的逻辑颠倒,他不能恪守固有的秩序,因为他视自己为人类的清醒者,其实最不清醒的便是作家,他的文字带着个人的情绪和主观好恶,误导着人们。作家不是道德信息的传递者,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自己经历和思想的记录者和破译者。伟大的作品也不过如此。
</span><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她希望她的儿子是一个理性的人,他懂得生活,又不迷恋幻想。他简洁乐观,又不失于轻薄。他不忧伤,不沉郁,始终热爱他拥有的生活。他能在有秩序的生活中获得自由和愉悦,并能和身边的人和谐相处。他不与自己的内心对抗,也不与世界对抗,他能用自己的方式与自己和外界友好相处。他不需要太有钱,他只要自食其力,能养活自己和家人就好。他需要对自己和他人以及社会担负起自己的一份责任。但是,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一个作家却未必可以做到。作家是偏执的,虽然他呈现出温文尔雅的一面,但在生活中,他是不具有妥协性的。他在他的作品中固执地存活。也或因此,他的专注才使他天才一般文字永曜人间。</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但她不希望儿子成为这样的天才,她对他没有太高的期待。她只愿他健康快乐,平安一生。然而,当他独自走向他乡,她知道,他必然要经历一些风雨,这是人生路途上不可避免的所要遭遇的天气。她的担心,并不能成为替他遮风挡雨的伞和雨披。他需要自己去寻找避雨的地方。尽管她不希望他成为一个作家,但他成为什么,她不知道。高考毕业那年,她对他选择的专业忧心忡忡。他笑着对她说,妈妈,你的操心是多余的,每个人都有既定的路要走,你决定不了我的人生。儿子的话,让她羞愧了很久。她试图引领他的所有设想,都不过一场自欺欺人的假设。于他于她,都毫无用处。</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转眼,儿子离开她已经四年了。今年他大学毕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依然爱莫能助。毕业论文答辩,他顺利过关,和同学一起到海南旅游。今天早晨返回学校。听到他返校的消息,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告诉她,他在火车上睡得很好,刚刚下火车,上地铁。他的声音饱满而清晰,让她虚弱的神经为之一振,如同有一股熏暖的南风吹来,她闻到了紫荆花的香气。</span></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span><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她不应该再卧床休息。生活在前面期待着一个更加朝气蓬勃的母亲,她必须让自己一如既往地成为他一回头就能望见的那棵绿树,永远青葱如初!</span></h3><h3></h3><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写于2018年8月)</span></h3><h3><br></h3></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