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 社 火

青山绿水长

<h3>  在我国许多地方,过年节时都有打社火的习俗。这是古代人处于对土地神和火祖的崇拜,在祭祀活动中,为了取悦神灵而尽自己之所能,甚至不惜耗费有限的财物,描面彩装,亦庄亦趣的表演。逐渐地这种敬神乐仙的局部行为,演变成了自演自娱的盛大民间活动。忘了初心,由娱神转而乐人了。</h3><h3>&nbsp;&nbsp;&nbsp;&nbsp; 斗转星移,风蚀雨刷,不同年代的社火,表演人的服饰以及所用导具,或隐或显,总会留下时代的印痕。观山阅水,食辣品甜,孩童眼里的社火与老者理解的表演,可能会大相径庭,霄壤之别。</h3> <p> 我大半生里, 较完整地观看社火只有三回半。三次是现场全程直观,还有一回是在电视里看的现场直播,顶多只能算作看了半回。因为看那些不看那些,由不得自己。</p> <h3> “文化大革命"开始的那一年春节,人们的生活基本是正常的,因为运动是五月才从首都爆发。破五那天,离我家十里地的小镇上打社火。当时我还是个不满六周岁的孩童,父亲用已经没有了后座的自行车带我去看社火了,坐在车子横梁上的感觉,给我留下了很深的不爽的记忆。那个时候,象我父亲那样老实巴交的农民,是绝对不会有早期教育、开阔视野之类的观念的。只要他的儿子能看到热闹,他就会满心欢喜而不辞劳苦了。</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那天很冷,路边沟坑里还有积雪。由于没有换上带有护耳的那种棉帽子,父亲只好将自己束在腰间棉袄外的用于保暖的宽土布腰带,缠在我的头上。感到暖和了许多,耳轮儿也有知觉了,但却挡住了视线,限制了视觉的宽度。挡就挡了,反正那些穿着长袍短褂,有的纯粹就以现用的农具厨具充当导具的人们,在我家门前就能见到。披红戴绿,涂黑抺白,我全然不知其用意何在。大头娃娃憨态可掬,猪八戒傻头傻脑,我只爱看这些玩意,引得我咧着嘴傻笑了几阵子也就完了。</h3><h3>&nbsp;&nbsp;&nbsp;&nbsp;&nbsp;从电视上看到的欧州街头人体造型艺术,在我国很早以前就有了。孩童穿戴戏装被固定在高高的架子上,摆出一定架势的俗称芯子表演,当属其中之一。当时, 以我们当地人设宴时用的木制方桌为底座,固定上精心设计制作的铁架作为芯柱。身量较轻的男童女孩,分两三层被牢牢绑在预设的位置上。小孩穿的戏装一般比较宽大,不然就遮掩不住结实的芯柱而造不出奇险之势。记忆中,芯子上哭闹的小孩,并没有引出我的快意。方桌下面用来使芯子不会倾斜颠倒的大石条,却吸住了我飘忽的视线。还有抬芯子的大汉们,那么冷的天,头上却在冒热汽,惹得我也想去抬芯子!</h3><h3>&nbsp;&nbsp;&nbsp; 踩高跷的过来了。有一个人的“木腿"踩上了碎石,差点摔倒。满脸抺黑描红,看不出他的大惊失色。旁边有人大喊:“把包公吓坏了”。父亲说:"那人是你伯",作为我伯父的人中,没有叫包公的呀,奇了个怪!</h3> <h3>  往后的二十余年里,我没有看过社火。起先的年代,是不准打社火的,但时常可见到长长的游行队伍从村巷中绕来绕去,和打社火有点相像。偶儿也燃响炮仗,人们手举彩色纸质小旗高声呐喊,在队列前头的横幅标语后边,往往是顶着奇型怪状的高帽子的"牛鬼蛇神",胸前挂着黑字画红"X"的大牌子。这种另类"社火"与年节娱乐的社火有很大的区别。后者是队列中人少,旁观的人多;不笑的人少,笑的人多。前者则是队列中人多,旁观的人少;旁观的人们,要么岁数太大,要么年龄太小。少数年龄居中的旁观者更是参差不齐,要么家庭成份偏高,要么个人智力过低。当时我一度属于旁观者,可能是因为小,也可能是由于"低"。</h3> <h3> 改革开放后,听说过有地方打社火,而自己没有去看。这是因为"寡人”我生性喜静,不太爱凑热闹,更别说刻意去表现了。一九九二年元宵节,有幸大饱眼福,而且有高人无意间充当了义务讲解员,帮我理解了社火中的社会。三十出头了,这时才知社火中的寓情于乐。愚钝啊愚纯!</h3><h3>&nbsp;&nbsp;&nbsp;&nbsp;&nbsp; 为了使高考前的考练更符合本县学生的实际,县教研室组织县域高考学科有影响力的教师,每科编选三套试题。处于以老带新的考虑,每科的编选人员中加入了一个年轻人。正月初八开始,到元宵节那天早晨交稿完工。鉴于大家夜以继日地忙碌了几天,教育局主管副局长留大家一起看社火,要求教研室续餐一顿,看完社火吃过饭再回校。这些教师中,有县域的文史名家,借这样的同行相聚的机会,竟然现场交流起了对社火的研究心得。我除过边看边听,还会频频点头,以掩饰自己的似懂非懂。</h3><h3>&nbsp;&nbsp;&nbsp;&nbsp; "芯子、高跷上的人物脸谱不是随意乱画的,红象征着忠义、耿直,蓝象征着刚烈、骄横,黑既象征着严肃、又……。过来的这一组就画的比较规范"。一位老前辈在侃侃而谈。</h3><h3>&nbsp;&nbsp;&nbsp; 此时 我心中在想:不是说戏里就是世上吗?怎么实际生活中,要真正认清一个人,弄清一件事是那么的不容易啊!要使象戏里一样,面部标注颜色,不知要节省人的多少精力、减少多少麻烦!</h3><h3>&nbsp;&nbsp;&nbsp;&nbsp;&nbsp; “刘关张三兄弟的形象,在高跷、芯子,甚至在别的杂耍中也经常出现。这反映出了人们对仁义、忠勇、豪爽的赞美与崇尚。刘备的仁善、坚毅与广阔的胸怀……”。另一个语文名师象在课堂上一样,声情并茂。作为芯子运载体的手扶拖拉机将要过来时,他早早就加大了音量。既有直观教具在场,又逢讲解者激情飞扬,收获自然不小哟!</h3> <h3>  新世纪初始的一年春节,我已在专为高考落榜生办的补习学校工作。在公用的大型电视机上,看了中央电视台直播的社火,好象是京城远郊的某个街镇的活动。印象最深的是,在传统项目之外,还有许多以小平板汽车搭载着各种造型的彩车。特大的南瓜和奶牛造型,还有火箭与战斗机、坦克的仿真模型,这大概属于社火的演进和创新了,应当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赞颂和憧憬,对强大国防的信心与盼望。</h3><h3> 到了不惑之年,看社火时也没有了亢奋的情绪与太多的好奇。尽管画面中多是欢天喜地,眉飞色舞,自己眼前偶尔却会有另一类图景在晃动。一些有权势的官员,腋夹皮包,肥臀圆腰间光亮的传呼机与厚重的手机对称而挂,频繁出入豪华酒店的图景;一些满面油光的暴发户,开着来路不明的小轿车,由银行侧门龟形而入,鱼贯而出的图景;一些德才兼欠的“社会名流“,受“高僧"点化,精研《厚黑》秘笈,凭着吹功、舔术和“家庭较强的购买力”,好像提线木偶戏中的小人,瞬间就上了云端的图景……。然而,自己和多数“同僚"一样,坚守着“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干事”的信条,尽管出力而不能讨得多少好处,反遭投机者讥讽嗤笑。幸有行内人喻为墙中暗柱,听之心里亦有几丝安慰。</h3> <h3> 临近退休,已成了巡视员兼"督学",实际没有多少事可做。听说卤阳湖景区元宵节要打社火,我莫名其妙地又有了很大兴趣,提前几天就开始谋划去观看的诸多大事。终于拿到了嘉宾车辆通行证,那天携夫人领孙儿早早就进入场地了。</h3><h3>&nbsp;&nbsp;&nbsp;&nbsp;&nbsp; 主会场宠大的锣鼓队,气势恢宏,变着花样在尽情的表演,为后面的社火在造势。过去的经验提醒我,这里不能久留,应尽快找到较高处作为观看点。来到环湖大道旁的小山坡,坐在草地上回答孙儿多种多样的问题。待到社火队伍过来时,他的问询才少了一些,我才稍为安静地欣赏表演的队伍,不时还会左顾右盼远近的人群。笑得口干咽燥,幸亏带了热水饮料。</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社火队最前面,一般都是两三个人扛着斗子旗左摇右摆,除满足人们对高大威武的好奇外,还有着清道开路的作用。合力扛旗者,以自己的汗流浃背,换得观者的笑涕满面。他们的用心尽力,当竖拇以赞啊!</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秧歌队中的多种表演,有的是多个人形成的同喜共乐,有的则是个别人的"丑态百出"。两个旱船有意而又无意的相撞,骑毛驴的媳妇故作扭怩之态,……只要能引惹出欢声笑语,整齐也好,混乱也罢,总而言之,统而言之,都算做好、棒了!</h3><h3>&nbsp;&nbsp;&nbsp;&nbsp; 几乎各社火队都有的芯子,见到的不再是人力杠抬,手扶拖拉机载运,全是农家普遍拥有的三轮运输车承载。绑在芯柱上的小宝贝们,会领家中几代大人心情复杂,凡能到场者悉数随芯子车陪护。这似乎没有必要,但陪人众多的现象,又添一种新景而使人捧腹大笑!</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缺少了高跷,就少了奇险带来的那种刺激。然而,高跷需要较长时间的练习,纯熟的技艺来自不断的努力。看不到高跷也是好社火,总不能让险情破坏了心情。……</h3> <h3> 传统社火里,承载着优秀的传统文化,弥足珍贵。各个时期的社火表演中,都会显现出那个年代的印记,耐人寻味。特别的你,在不同年龄段观看社火时,总会有一些特别的体会,理之集之,大有裨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