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坎坷的一生,紧紧巴巴的过日子。

远树

<h3>2011年去妈妈家过年,</h3><h3>在衣橱中发现了妈妈写的几页纸,</h3><h3>叙说的是小时候的一些事情。</h3><h3>没有头儿,也没有结尾。</h3><h3>记得我问妈妈,</h3><h3>为什么不写了呢,</h3><h3>妈妈说,都是苦难的事,</h3><h3>回忆起来痛苦,不快乐,</h3><h3>给你们看也是不快乐。</h3><h3><br></h3><h3>这里没有删改,原文转录。</h3><h3><br></h3> <h3>(左起小姨 妈妈 姥姥 姥爷 大舅)</h3> <h3><br></h3><h3>我的一生,坎坷一生。</h3><h3>紧巴,紧紧巴巴过日子,</h3><h3>我就念了六年书,</h3><h3>书念的太少啦,</h3><h3>太少啦书到用时方恨少。</h3><h3>我想妈妈,总是想妈妈,</h3><h3>妈妈跟我们生活的时间太少了。</h3><h3>妈妈去世时我们姐妹四人,</h3><h3>哥哥十岁,我八岁,妹妹六岁,小弟弟两个月,</h3><h3>可怜我们兄妹四人失去了妈妈。</h3><h3>我十四岁就毕业了,</h3><h3>在家打零做饭。</h3><h3>十七岁在长春解放前困在城里,</h3><h3>生活没有着落,嫁给你爸爸。</h3><h3>后来长春解放了,</h3><h3>又生活不下去,</h3><h3>那时有了大女儿,</h3><h3>就回到了佳木斯的大来镇,</h3><h3>在农村,我也不会使用哪个大锅,</h3><h3>煮大碴子总是煮不好,</h3><h3>地里的农活也不会干。</h3><h3></h3><h3><br></h3> <h3>(左起妈妈的姑姑 姥姥 妈妈 大舅 姥爷)</h3> <h3>我们家在香坊区草料街警察署对面,</h3><h3>因爸爸转到香坊车站工作。</h3><h3>我记得好像秋天时我们又搬家</h3><h3>。搬到古香街五号,</h3><h3>房子很大俄式的,</h3><h3>房屋室内有厕所、自来水、下水都有,</h3><h3>庭院花坛、花亭,五卧一厨一厅。</h3><h3>不够级,人口少不给,</h3><h3>铁路给房子也是不容易要的,</h3><h3>爸爸把我爷爷和奶奶都报上去啦。</h3><h3></h3><h3>住进不多久,</h3><h3>当年九月份妈妈病重住进道里红十字医院,</h3><h3>后来去世在医院。</h3><h3>我七岁那年妈妈有病吐血,</h3><h3>那时候我一点不知道妈妈吐血啦,</h3><h3>我才知道妈妈有病啦。</h3><h3>现在想起来小的时候不知道疼妈妈,</h3><h3>我们三个任性的淘气不听话。</h3><h3>记得好像是我妈妈领我们去车站广场草地去捉蚂蚱子,</h3><h3>回来累的妈妈回来就病啦。</h3><h3>第二天又去铁路医院看病,</h3><h3>我记得妈妈常去医院看病。</h3><h3><br></h3> <h3>妈妈病死在医院,</h3><h3>早晨五点来钟去世的。</h3><h3>那天我下第一堂课,</h3><h3>哥哥来到我教室,</h3><h3>和我说:卉云,咱们去医院看妈妈去。</h3><h3>我没有看出他难过样子,</h3><h3>我把书包收拾好,</h3><h3>哥哥说书包放在教导室处,</h3><h3>爸爸包一小轿车来接咱们直接去医院。</h3><h3>在车厢里哥哥和爸爸都哭了,</h3><h3>我才知道妈妈死了。</h3><h3>到了医院,看妈妈躺在床上像睡着一样,</h3><h3>我那时不知道哭,呆呆的看着妈妈。</h3><h3>后来爸爸和舅妈给妈妈穿衣服,</h3><h3>穿新买来的蓝色的大长袍、黑鞋、布底的白色的袜子,</h3><h3>后来就抬到大空屋里。</h3><h3><br></h3><h3>第三天的出陵八人抬的,</h3><h3>哥哥和爸爸在前面步行,</h3><h3>我和舅妈坐一辆马车,</h3><h3>小妹和姥姥坐一车在我们前面。</h3><h3>到达墓地把妈妈放到一个大坑里,</h3><h3>我一看才哭,哭的最伤心,大家都哭啦。</h3><h3>这一幕一幕的总是出现在我眼前。</h3><h3>妈妈的坟在哈尔滨文化公园那里,</h3><h3>有寺庙,后来找不到了。 </h3> <h3>(妈妈和大舅)</h3> <h3>回到家里,</h3><h3>我和妹妹把妈妈的照片挂在墙上,</h3><h3>对着妈妈的照片叩头,</h3><h3>使劲的叩,</h3><h3>能把妈妈叩活啦愿望!</h3><h3>愿望都是梦想,</h3><h3>小时的心灵是幼稚的傻瓜瓜。</h3><h3><br></h3><h3>家中雇一位汪大娘特为这个家照顾小弟弟和我们。</h3><h3>爸爸经常不在家,</h3><h3>回来也是半夜,</h3><h3>我们都睡熟了。</h3><h3>他把我小妹妹抱去同他一起睡,</h3><h3>哥哥去乡下爷爷那,</h3><h3>爷爷只把哥哥领走了。</h3><h3>我们三个跟着汪大娘,她很好。</h3><h3>当年年底爸爸续弦,</h3><h3>继母来到我们身边,</h3><h3>还有个续姥姥来。</h3><h3>她们来了以后奶奶也来啦,</h3><h3>由奶奶侍候小弟弟,</h3><h3>小弟弟六个多月死的,抽风病,</h3><h3>可怜小弟弟只在妈妈身边享受母爱二十多天,</h3><h3>就失去母亲。</h3><h3><br></h3><h3>继母来到家中,</h3><h3>家里又有一番生气。</h3><h3>爸爸还是不像以前那样高兴,</h3><h3>但是可不是半夜回家了。</h3> <h3>(年轻的妈妈和大姐 哥哥在浩良河镇)</h3> <h3>后来我们就不像妈妈在的时候那样活泼啦。</h3><h3>有畏惧感,没有了依靠,</h3><h3>只有爸爸还常不在家。</h3><h3>在家也不敢说这说那的,</h3><h3>有病了也不敢向爸爸要点好吃。</h3><h3>有一次小妹妹有病,</h3><h3>爸爸下班到我们房间看看我小妹妹,</h3><h3>问她想什么吃?</h3><h3>小妹妹要吃苹果,</h3><h3>于是爸爸拿钱叫我去买苹果</h3><h3>,妹妹吃的(可)香啦。</h3><h3>不料第二天爸爸上班去了,</h3><h3>继妈把我们骂一顿,</h3><h3>说我们不管她要,</h3><h3>向爸爸要。</h3><h3><br></h3><h3>骂的就多啦,</h3><h3>我也记不住。</h3><h3><br></h3><h3>以后我和妹妹有病,</h3><h3>谁也不敢从爸爸要了。</h3><h3>爸爸问也不要,</h3><h3>给也不要。</h3> <h3>我每天和哥哥早晨上学,</h3><h3>我起来煮饭,</h3><h3>和哥哥装上饭盒,</h3><h3>高粱米或是玉米面饼,咸菜。</h3><h3>哥哥学校比我还远,还要坐一段火车,</h3><h3>我步行四十分钟才能到达学校。</h3><h3>要是下雨天就得走一小时左右。</h3><h3><br></h3><h3>放学回家把衣服换上在家穿的衣服,</h3><h3>到厨房去洗碗,</h3><h3>她们吃了两顿的碗有一盆,</h3><h3>然后就煮高粱米饭,</h3><h3>带明天早晨的。</h3><h3><br></h3><h3>晚饭吃过,</h3><h3>收拾完毕才能写作业。</h3><h3>写作业也不能叫你写消停,</h3><h3>一会叫你去干这一会倒水的,</h3><h3>一会小弟弟要撒尿,</h3><h3>不往尿罐里尿,</h3><h3>偏往地上尿叫我们拿麻布擦两遍。</h3><h3>姥姥说往地下尿叫他们擦,</h3><h3>咳多么折腾人啊</h3><h3><br></h3><h3>。没妈的孩子你们随便摆弄我又能向谁去说呢!</h3><h3>领居都看着气不公,</h3><h3>又能甚样呢,</h3><h3>谁让自己没有妈妈妈妈呢!</h3><h3>归根结底就是命不好!</h3> <h3><br></h3><h3>从一年到优二(或许母亲记错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h3><h3>念优级每天得带饭,</h3><h3>时常挨饿是常事。</h3><h3>每到星期天我和妹妹擦地板,</h3><h3>外带厕所让我们蹲着擦。</h3><h3>我们俩得干一个多小时才能擦完,</h3><h3>还得洗洗自己的衣服。</h3><h3>哥哥和妹妹的衣服给我们三自己补袜子。</h3><h3><br></h3><h3>我们家吃三样饭,</h3><h3>爸爸吃大米饭,</h3><h3>姥姥和妈妈小弟弟她们吃馒头,</h3><h3>每天买一斤五个,</h3><h3>有时就给六个,</h3><h3>我偷着给哥哥留着,</h3><h3>多来的一个馒头,</h3><h3>一斤五个的时候多,</h3><h3>六个太少啦!</h3><h3>想吃一个馒头多不容易呀。</h3><h3>我们姐妹三个,</h3><h3>每天吃的都是高粱米、苞米面粗粮,</h3><h3>我们为什么总是想着小时候的大列吧、馒头呢!</h3><h3>那时捞不着吃,</h3><h3>虽然吃着点特别香。</h3><h3><br></h3><h3>有时上学没饭带,</h3><h3>向妈妈要钱,</h3><h3>能给二分钱能买一个油条,</h3><h3>吃的甜嘴巴舌的,不饱。</h3><h3>可也是呀,</h3><h3>八口人生活,</h3><h3>爸爸一个人上班挣钱生活也够难的。</h3> <h3>(姨家的哲姐与妈妈相貌很像)</h3> <h3>在17岁的春天(1948年),</h3><h3>日子过不下去了,</h3><h3>我随继妈回老家(抚顺)。</h3><h3>从哈尔滨坐火车,</h3><h3>火车通到三岔河,</h3><h3>就不通了。</h3><h3>走一段三不管的路,</h3><h3>有土匪,我们遇着土匪,</h3><h3>他们都拿着棒子抢劫,</h3><h3>刚把我劫住,</h3><h3>那边来了拉着货的马车,</h3><h3>他们一看来车啦,</h3><h3>就把我们这些扔一边不管了,</h3><h3>我们才脱身,</h3><h3>把我们吓够呛。</h3><h3><br></h3><h3>后来我们坐马车一站一站的到长春,</h3><h3>到了长春在城外住一宿。</h3><h3>第二天我们一个车的一个人,</h3><h3>他家在长春住,</h3><h3>他跟在劳力队里混进了城,</h3><h3>借了好几个身份证我们才进了长春。</h3><h3>到了城里找宋大爷家。</h3><h3>在他家又住了几天。</h3><h3><br></h3><h3>火车不通了,我们正赶上那次困长春。</h3><h3>(后来我想)坐马车就往南走呗,</h3><h3>我们为什么要进城呢?</h3> <h3>(爸爸妈妈的结婚照 长春)</h3> <h3>(2007年在秦皇岛)</h3> <h3>结果火车一直没有通,</h3><h3>就困在长春市,</h3><h3>我们举目无亲怎么过呀?</h3><h3>妈妈租了一间小屋,</h3><h3>我们四个住,</h3><h3>还有一个夏婶,</h3><h3>她是我们邻居,</h3><h3>在一起过了一个多月。</h3><h3>有一个我叫杨大姐夫,</h3><h3>又给我们另租一间小屋在五马路。</h3><h3>先前租那间给夏婶住了。</h3><h3>这我就在五马路(对)过上,</h3><h3>杨大姐夫他们给的被褥和盆碗的。</h3><h3><br></h3><h3>我们就等着火车快通,</h3><h3>我们好往南走去奶奶家。</h3><h3>结果天气渐渐的冷了,</h3><h3>我们娘三个日子也不好过啦。</h3><h3>邻居住着一家,</h3><h3>男的叫周百祥,他妻子王春娟,</h3><h3>和我们处的很好。</h3><h3>春娟这人心好对人关心,</h3><h3>她看我们娘三个怪可怜的就给我介绍对象,</h3><h3>她提起来此事我们也一点主意没有,</h3><h3>妈妈就给爸爸去信问介绍这个王某某(指父亲,王锡波)。</h3><h3>爸爸那时在汉口叔叔家呢,</h3><h3>来回信件得一个多月才回信。</h3><h3>爸爸叫妈照量着办吧。</h3> <h3>(浩良河留影 那时妈妈大约三十多岁 不到三十四岁)</h3> <h3>妈妈写的,就这么多。</h3><h3><br></h3><h3>这几年,妈妈卧床了,</h3><h3>与我们的交流也是断断续续的,</h3><h3>但都是操心着生活的一些琐事,</h3><h3>没有了整段的回忆。</h3><h3><br></h3><h3>现在卧在床上的她,</h3><h3>心里清清楚楚自己的病痛和现状,</h3><h3>不再呼儿唤女,</h3><h3>更少了许多病痛的呻吟,</h3><h3>自己默默的挺着,</h3><h3>顽强的。</h3><h3><br></h3><h3><br></h3><h3>下面是我家的一些画面。</h3> <h3>(我们家人口多 吃饭都是站着 热闹非凡 亲情浓浓)</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