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 杨克春</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第二年春天,工程团搞了一次全团“文艺汇演”,要求各连队的“宣传队” 自编节目参加演出。 <h3>我们在《解放军文艺》杂志上找到一篇独幕小歌剧《革命梆声》,只有歌词没有歌谱。于是,赵联全、韩庚良、李士正和我四人,组成一个创作小组。 </h3><h3>我们四人均无音乐创作的理论知识,不懂方法如何写的了歌剧?韩庚良说他的一个笔记本上抄了一段《主题发展法》的文章,我们如获至宝分别仔细研读了起来,似乎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音乐写作与展开的一些名词和基本方法。如:动机、乐意、乐句、重复、模进.....等等。)知道了写歌剧必须有个“主题”,然后围绕着主题写出剧中的其他唱腔。 </h3><h3>此剧中写的场景是云南边境一个小村庄发生的地主的儿子越境外逃的故事。那么,音乐也应该是地方特色的音调来写作才行。经过商量认为以云南民歌《瑶族舞曲》的音调为“素材”。赵联全主动要求完成主题歌的写作。“梆声响啊歌声扬,斗私批修上战场,毛泽东思想来武装;来武装吆,阿伊阿伊吆!”几天后主题歌完成了!非常成功(我们自己盲目认为)。 </h3><h3>经过排练,我们在小岛师部大礼堂参加了全团汇演。 </h3><h3>演出结束后团部文艺干事-余坤(原青岛6037部队文艺干事,山东音乐家协会会员),问我们此独幕歌剧出自哪儿?是谁作曲?当告诉他我们四个人是曲作者时,他一脸的惊讶说:你们谁学过“曲调写作”?我们很歉疚的告诉他:都没学过。是凭感觉“瞎写”的,请余老师批评指正。他摆手说“不不!”——那双惊奇的眼神告诉我们,音乐写的不是“很糟”。 </h3><h3>下午他把我们几个人请到家中,没想到他夫人准备了一桌子酒菜招待我们, 那一刻受宠若惊的心情无以言表。落座后的第一句话还是问:你们真的没有学习过作曲理论? </h3><h3>席间余干事就这个独幕歌剧的音乐作了分析,并夸奖我们写的“很像回事”。行家的夸奖更加激励了我对音乐创作的向往。 </h3><h3></h3><h3>那是1970 年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所有的专业书籍都因“破四旧”而消声灭迹了,更何况我们的处境、环境,上哪去借书、买书?我们是什么?是“战士”?还是“民工”?明里暗里我们究竟为农建十二师创造多少财富?据青海省汽车九厂派到工地拉石料的汽车师傅和青海水利局请来施工的工程师讲: 你们在水利工地(野外)住帐篷施工是有补贴的,具体数字都有:每人每天0.90元,每月是27元。当时的工程团有十个连队,大约有六、七个连队是在野外施工,每个连队的人数不一,我们连队有200 人,一年有八个月是住在野外的帐篷里,一年补助金是43200 元,全团在野外施工的连队加起来至少30多万元, 我们转战隔壁四年,应该是100多万了。那时的100多万是个什么概念? </h3><h3>那么,我们为飞机场筛备砂石料可是属于国防施工,我们筛的砂石料各种规格从细沙、粗砂、小石子、中石子、大石子各不相同,并且按国家规定的每个劳动力每天不低于两立方,然后,用架子车拉倒在施工方规定的“机位”(修建飞机跑道)。 </h3><h3>如果用铁锹一天堆两立方砂石不是问题,用筛子筛两立方就不容易了!尤其是大石子,一锹筛上去滚不下来几个石子,那时年轻力壮不怕累,吃不饱肚子是最大的威胁。 </h3><h3>有半年的时间我们连队没有“油”吃!(团部供给处给什么就吃什么,)炊事班里只有两种蔬菜——萝卜和大头菜,我们中餐、晚餐换着吃。炊事员将菜切碎加上一把盐,舀上两勺水,加上酱油煮熟就开饭了。那么强的体力劳动有些支持不了了,在工地上干活经常眼前发黑。 </h3><h3>接近年底的一天,554部队的一辆吉普车开进连队炊事班前面的广场上,从车上下来的是554部队的参谋长。 </h3><h3>下车后就走进伙房,看到几十人的大铁锅里煮着萝卜块,拿起铲子搅了一下问:这是猪食吗?炊事员忙说:这是我们连队的午饭,馒头下屉就开饭了。什么?! 你们就吃这个?参谋长瞪了炊事员一眼说,把你们的副连长叫来! </h3><h3>副连长肖坤洪是部队转业的“老兵”。平时话很少的老实人,踏着那对大八字脚跑到参谋长面前“啪”一个立正,“唰”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一口标准的湖南腔)我是副连长肖坤洪! </h3><h3>肖副连长这伙食是怎么搞的?你不知道这是国防工程吗?让战士吃这样的伙食干这么重的体力劳动!能干得了嘛?参谋长一脸严肃的说着。肖坤洪解释说去团部反映过多次,团供应科解决不了我也没办法。 </h3><h3>参谋长的口气缓和了一些问:这样的伙食吃了几天了?快半年了,话音刚落的肖副连长像个委屈的孩子哭了起来。我们这些围观的战士有的也在擦眼泪。参谋长含着眼泪深情的说:没想到你们如此艰苦,这是国防工程怎么可以饿着肚子干活呢?说着回头对身边的司机说:你马上开车回部队供应处,就说我说的:到仓库装一匹猪肉、两桶菜籽油拉过来。(两小桶油,比水桶稍大) </h3><h3>如果前一年在水利工地听说我们每人每天有0.90元的野外施工补贴是道听途说,那么,在飞机场备料绝不会是无偿的,是每一立方多少钱付款的。钱都去了哪儿?不得而知。不管赚了多少钱,起码得让我们这些“廉价的民工” 吃饱饭啊!这是否就是马克思笔下解释的“剥削”二字? </h3><h3>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春节即将来临,连队宣传队排了一台节目, 为加强军民关系,我们连队(工程团15 连)与机场施工的空军工程兵554部队15连对口搞一次春节联欢晚会。其实就是我们的“慰问演出”。 </h3><h3>演出那天下午要将一些布景和道具用架子车运到554部队15连得“礼堂”里,都知道演出结束后,554部队15连是要“管饭的”,有几位身强力壮的男战友要求帮忙运过去。经过近半年无油伙食的“摧残”,当然都知道他们要去的目的。 </h3><h3>演出很成功,除了独幕小歌剧《革命梆声》以外,还合唱了几首红军长征的组歌中的曲目。女演员散发的青春气息也吸引了解放军战士的眼球。现场专注、安静的氛围也促使我们演的格外卖力。 </h3><h3>演出结束后,我们排队走进554部队15连的餐厅,一股久违了的肉香味扑鼻而来。炊事员为我们准备的酒、菜和大笼蒸包已经摆满了桌子。 </h3><h3>15连的指导员和副连长致简单的欢迎词后进入就餐程序,虽然“吃相”并不难看,但是“吃速”绝对一流,二两重馒头大小的大包子被风卷残云般的一抢而空。帮助运布景的韩清河战友身强力壮,一人吃了14 个大包子。15 连副连长问了一句:吃饱了吗?有人反问一句:还有吗?(包子)副连长立即吩咐炊事员再下一锅炸酱面,不一会,洗衣盆大小的一盆面条和一小盆炸酱端了上来。副连长连同炊事员像饭店里的服务员一样,站在一旁看着这群饥饿的军垦战士将这盆面条一扫而光! </h3><h3>或许他们感到莫名其妙或困惑。 </h3><h3>554部队的官兵直至部队参谋长都不了解,给他们的工程备料的这些军垦战士,怎么会饿成这样?更想不到他们施工五公里长的飞机跑道的旁边,每隔100米一个“机位”上堆积如山的砂石料,就是这些军垦战士每天吃着没有油和肉的水煮萝卜和大头菜完成的。 </h3><h3>飞机场的备料任务基本完成,我们又面临着“再就业”。 </h3><h3>(待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