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一粒微尘

<h3>不经意间,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人生的日历翻过了一页又一页,父亲离开已快10年了。在我有生的年月里,父亲;这个作为书面语的词组不曾被我过多的用起,因为跟父亲很少有什么难忘的回忆。而今,当父亲一词突然从心底喷薄而出时,有种情感在心中翻涌不息,一声清脆的声响,仿佛一粒落石投入心海,尘封已久的往事,瞬间如电影胶片般清晰地放映在眼前。</h3> <h3>父亲的一生是劳碌奔波、苦难艰辛伴随的。1944年出生的父亲,在他弟弟我的三叔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孩时,他们的父亲就因生计所迫过早离世。听父亲说,他都记不得他父亲是长啥样的?一个小脚的妇人(我的奶奶)带着前夫的儿子(我的大伯),和父亲和三叔,在那个物质匮乏,全中国都处在艰难与节俭的年月是怎样生存下来至今我都无法想象。</h3><h3>&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8、9岁时他同母异父的大哥(我大伯)已经出门谋生去了,所以年幼的父亲不得不早早挑起家庭的重担。依稀听父亲说起过,那时候,生产队是没有他的一席之地的,年纪小,挣不了工分。我不知道现在的人还有知道挣工分是怎么回事的吗?其实我也半点儿不知道,我成长的时候,已经没有工分一说了。(就是在五六七十年代那种特定社会背景条件下产生的特定词汇。大集体时期生产队社员参加生产劳动被称为 “上工”,工分就是那时生产队会计记录社员每天上工应得报酬分数的简称。年底,生产队会计根据社员工分数总和计算出全年分红。)这个是百度上找来的,扯的有点儿远。</h3> <h3>在一个小脚女人艰辛撑起的家里,父亲没有读书的资格。年纪尚小的父亲靠上山打柴、有时候队里有啥需要小孩子做的事就照顾着让父亲去做,和奶奶一起养大三叔。命运的不幸磨炼着父亲的坚强,为了奶奶和三叔,他从早到晚地劳作,生活的艰难也锤炼着父亲的意志,让他过早地懂得了生活的艰辛与苦难。</h3><h3>&nbsp; 18岁的父亲1米80大个儿,也长得眉清目秀,为了年纪渐大的奶奶和尚小的三叔,也或许是为了改善贫困交加的生活,更也许是为了跳出农门铺路盖瓦,父亲选择去当兵,那年代当兵是唯一的出路。结果,生产队长挡着不让去,把名额优先给了他自己的儿子,他家四个儿子在他的一手遮天下有三个当兵走出去了。直到现在我对已经作古的队长一家人还耿耿于怀。 到了1964年,父亲20岁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军装,这还全靠了奶奶的坚韧和父亲的抗争。&nbsp;</h3> <h3>&nbsp; 五年的军旅生涯,应该是父亲一生中最为荣耀的记忆,在我成长的记忆中他提起最多的也是当兵的岁月。在部队,父亲弥补了没有上过学的遗憾,学到了文化知识,一张报纸磕磕绊绊也能从头看到尾。也因了部队,父亲的后半生也重新改写,不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汉子。父亲把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劳动人民的本色在部队发挥的淋漓尽致。父亲说:由于个儿高,他还参加了部队的篮球队,以至于后来退伍回到地方单位,他也是单位的篮球队员。父亲还说:68年的时候,他一个人骑着战马从四川来云南接兵。我想,这一切都源于父亲任劳任怨,能吃苦,能受累的本色精神。</h3> <h3>父亲退伍后在地质矿产局勘探队工作一直到退休。父亲在地矿局工作的年月,待遇比一般普通工人要好很多,七十年代初有了我们村第一辆堪比现在轿车的红旗牌自行车。并不是说它的价值和轿车能对等,而是它的承载重量和现在的轿车不相上下。(那时候,“主驾驶”是父亲,小小的我坐前面大杠上,母亲背着二妹抱着小妹坐在后架上,这一道靓丽的风景陪着我们走过了很长的一段岁月)。当父亲骑着崭新自行车往返于单位和家的时候,奶奶褶皱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八十年代供给老山前线部队的罐头、压缩饼干、方便面、吊床以及一些生活用品,我们家一样都没落下过,比如:家里现在还保留着两个761压缩干粮的铁皮盒,猫儿洞里战士做饭的炉子我家也有。(这些都是题外话)想表达的是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不辞劳苦的无私付出才得到的回报。</h3> <h3>父亲有一大嗜好,爱酒。和普天下大多数的父亲一样,父亲好酒,从我记事起,每天两餐饭,不管有没有好的菜肴,随便炒一碟花生米,父亲也总是要喝一两盅的。抿一口小酒吃一点小菜,滋润的幸福无比。</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本以为父亲终于可以卸下一身疲惫,安享晚年,却不知命运如此的不眷顾饱经风霜的父亲,2010年一个寒冷的冬夜 ,病魔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无情的带走了父亲。父亲的不辞而别,匆忙的让我不敢相信,无法接受。</h3><h3>&nbsp;&nbsp;&nbsp;&nbsp;&nbsp; 曾几何时,父亲这一称谓埋藏心底不想提起。一直以来,父亲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严厉而缺乏温情。曾经自以为是的以为,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儿身,存在于父亲心里的位置就可以那么不重要。又或许是生活的重负,养家糊口的艰辛让父亲没有多余的念头顾及到作为女儿在他心中应该存在一席之地。直到陪伴父亲在昆明住院时,他和去医院看望他的我妹妹妹夫们说:“这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大姐”,这个大姐就是我。因为我把自己的婚姻生活过得一地鸡毛,不善表达的父亲用了另一种方式把自己的担忧传递给了我的妹和妹夫。</h3> <h3>陡然间才明白父亲的苦心,才明白父亲原来是一本很厚的书,装帧精美,内容丰富,有生活的无奈和酸楚。其中的含义,随着岁月的推移和成长中生活的羁绊、压抑、缠乱,等我渐渐地了解父亲的时候,父亲已经选择去了远方。天下没有哪一个不爱自己儿女的父亲,只不过他们的爱是无声的, 是沉默的。</h3><h3>&nbsp;&nbsp;&nbsp;&nbsp; 如今父亲离开我已经快十年,他的音容相貌还清晰地刻在我脑海里。想父亲的时候,对着有父亲的方向,把心里的遗憾倾诉:来世咱们还做父女,我一定会和父亲把酒话家常 。时间在流逝,我知道父亲在我的记忆中,从未远去……</h3><h3>&nbsp;&nbsp;&nbsp;&nbsp;&nbsp;</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