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昏暗的灯光下,我又看到母亲在纳做布鞋的鞋垫,白色的如手掌宽厚,在她手里穿针引线,如鱼得水,如此自然。</h3><h3>我生在农村,自学会走路起就穿着母亲做的布鞋,每年一到冬季,农活闲下的时候,母亲那双平时整日操劳在田地里粗糙的双手,便成拿着绣花针的小巧灵手,为家里每人做两双布鞋积攒下来,是引以自豪的事。</h3><h3>小时候为了能穿上一双母亲做的新鞋子,总是缠着母亲问她还有多少天过年?因为只有在大年三十和初一早上才能把新布鞋穿出来。</h3><h3>母亲总会耐心的说道:“快了,快了。”有时这样的问题每天要问母亲好多遍。</h3><h3>等到大年三十的那天,起的大早就迫不及待的穿上母亲趁我们熟睡时早已备好在炕头的新布鞋。然后穿上鞋子出门呼朋引伴,不为别的,就是彼此炫耀自己的新鞋子,要是谁在过年这天没有新布鞋穿,就有点闷闷不乐,抬不起头了。</h3><h3><br></h3><h3>从上学起,在延绵不断的大山里跑,每天来去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很费鞋子,没几个月便要换一双新鞋来穿,要说耐牢靠,还是母亲做的布鞋当仁不让,爸妈偶尔为我们“开荤”买一双新球鞋,不出一个月就会开胶,裂缝,横七竖八的扔在门后。</h3><h3>在冬季里,总是想起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坐在炕头做布鞋的样子,瘦小的身子,微低着头,左手捏着鞋子,右手在鞋上回着针,还有一个弯钩一样的辅助工具,母亲说是鞋底太厚,可以用它拔针,不仅省时省力,针还不容易拔断。</h3><h3>虽说是冰天雪地的冬季,本应该是休息的她却显得比农忙时节还要繁忙,每天除了做饭,整理家务进进出出之外,做鞋子时经常会选一个地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等到夕阳下落,暖意渐凉的时候,就该收拾起手里的活做晚饭了,每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做鞋子。相比于农忙只是少出了一些力气,生活节奏却丝毫不差农忙时,恨不得一分时间两分用。</h3><h3><br></h3><h3>春暖花开的时候,母亲便会打开箱子,拿出里头四五双我和姐姐的新布鞋,什么季节穿多大的,母亲会一一给我们叮嘱好。上学的每一天,每一步,甚至坐在教室里完成的每一篇作业,都有母亲的“手迹”,如这三月的暖阳,温暖在我的心底。</h3><h3>时光易逝,我亲眼见证了乡村近十几年的发展,脑海里朴实无华的乡村像是少了一点什么,这里的人们依旧保持着淳朴诚实在生活里为明天的日子各自忙乱和奔波,在社会日益浮躁的气息里,不是乡村少了什么,而是这里的人们少了一份信仰和情怀。</h3><h3>近几年回家过年,乡村的寂静,让人觉得年味变淡。当堆雪人,溜冰,荡秋千,放鞭炮,跳方格等这些儿时的回忆在我脑海定格,找寻不到存在的影子时,童年已像手艺一样失传。</h3><h3>临近年关,我还在找有什么年味可以记录下来时,放下手机的瞬间,抬起头还看到母亲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做布鞋的样子,微低着头,倾着身子,锥针时不时的滑过鬓发。她依然保持着过年的样子,实为“可爱”。</h3><h3>以前她耗尽休息的时间为我们做,而现在缓下时间为自己做。一双新布鞋,承载了太重太浓的年味儿。</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