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原创： 母亲用她的温度暖了我的一生

黄叶子姐姐开心顽童

　　那年年后初春星期六的晚上，我的天漏了，地陷了。

初春，天气还有些寒冷，晚上十一点电话铃响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大海的波浪汹涌而来，我手不停的抖，腿也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站不稳，电话那边传来弟弟嘶哑又急切的声音，姐姐，你快点赶回来，妈妈有点不行了。

我语无伦次不知道回答的什么，哇哇大哭起来，第一反应妈没了。我依赖惯了有事找我大哥，手脚像筛糠一样的抖，拨打几次都打错了大哥的号码，我强行让自己冷静，终于拨通了大哥的电话，大哥安慰我说，妹妹，赶快打120 ，联系救护车，一切费用我出。

我急忙拨了120 的号码，电话很快通了，值班人员说要稍微等待，车子全部出去了，半个小时，我像等了半个世纪，我冲到楼下的公路中间，顾不上什么，或许当时我已成为神精病人，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希望救护车快点来，车来了，我再次接到弟弟的电话，说姐姐不用叫救护车了，妈妈已经走了。

我破口大骂，医生不是人，为什么你们才来，早来一步，或许我妈就不会离开我们，我肆无忌惮的骂人，在大街上又哭又闹，一护士下车安慰我说：大姐你想骂就骂吧，只要你心里好受一点，人走了不能复生，你保重吧。她说完，我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理，我有气无力的轻声说了一句：谢谢。我无奈地看着救护车返回，心透凉、无奈之下，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无力，骨头断了、经脉断了。

那个时候，恩施山城刚刚有了的士车，一的士司机看我登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同情的问：大姐，你遇到什么事情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说：师傅你能送我去龙凤坝向家村吗。师傅说需要五十元车费，白天三十。我二话没说，你要一百都行，我只想着要早点看到我妈。

司机把我送到主公路上，还有一段小公路他死活都不进去，说害怕路况差，把他车子搞坏了，我也没办法，在漆黑的夜晚高一脚低一脚踩着坑坑洼洼不平的山路，不知道怎么回到家里的。

我妈像睡觉一样，只是没了呼吸，面色苍白，弟媳正在为我母亲烧落气钱，爸爸一个人像丢了魂似的，无助的眼神看着我母亲，他用手巾轻轻的放在我母亲的脸上。我管不了别人的情绪，我不相信母亲死了，抱着母亲就哭喊着，摇着母亲的上身，不停的喊，妈、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分明感觉到母亲的身体还是暖暖的。被窝里还有母亲的体温在，邻家婶婶说：傻姑娘，我们是专门给你母亲盖着棉被等你回来好给你母亲穿衣物的。你看看你母亲的手脚早已冷僵了。我握着母亲冰凉的双手，直想把她的双手紧紧抱住放入我的怀中。

邻居全来了，我爸哭，我哭，我弟弟，妹妹都在哭，邻居们也哭。婶娘说你们这么个哭法没用，一定要抓紧时间给你母亲换衣服，不然的话身体全硬了，穿不进衣服怎么办。

我们忍着悲痛，我一边叫着妈，在弟弟妺妹的帮助下，我们先为母亲洗了五心，脸、手、脚、背心、胸部。换上全新的老衣，穿好鞋子、袜子。我二哥和我妹从外地赶回来了，二哥和我妹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叫所有人心疼。大哥从广州飞回，大弟从重庆赶回来，他俩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他俩跪在母亲的灵前，久久不肯起来。小弟弟在母亲入土那天滴水没进，一个人守着母亲的墓发呆。任别人怎么劝他，他都不愿离开。

那几夜我们无人入睡，各自想着母亲的好，我问父亲妈妈走时留下什么话没有，父亲说你妈说：阎王爷你要我去，我跟你去就是了，只要你不要这么折磨我就行了。母亲面对死亡，是那么坦然坚强，母亲的心脏大概是痛的死去活来了，她宁愿选择放弃生命，勇敢面对死亡。

想起母亲前两个星期在市医院检查病后住院，我几乎白天夜晚寸步不敢离开她，因为医生说这次我母亲的心脏已经无法抗拒死亡了，如果心态好，最多可以还有一年时间，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母亲的生命随时都在飘摇。她还坚持不让我告诉外地工作的孩子们，特别是大哥，她说我大哥最苦，长子不容易，长年累月在外地，在边防部队多年，做娘的深知他最苦，小时候兄妹多，他那么小，要靠进城拉板车自己找学费，十八岁离开学校，当兵这些年，一直照顾着你们上学，他一分钱都没舍得花过。

母亲每天睌上都给我讲外婆外公的故事，讲她自己兄妹的故事，讲我奶奶的故事，她说好在有我奶奶拿她当自己女儿一样宠爱，好在自己儿女双全，又都孝顺。更多的是对我的鼓励，说我心直口快，内心清澈又单纯善良，只是赶上了下岗的大潮，她说再怎么苦也赶不上五九年没饭吃的日子，下岗只要愿意去尝试新的东西，只要勤劳，饿不着，冻不着。她反过来安慰我，鼓励我，那种无声的力量就像一条河流静静地流淌着，春有繁花夏有荷，在我的春天里有母爱温暖的花朵。

暮然回首，想起母亲一再叮嘱的我，在苦在累不能不让孩子上学，她说我命好，你善良，儿也善良。孩子工作后，你就解放了，说我老运好，福气好。母亲说人善行天下必有厚福，孝顺老人，帮助他人者必有好报。妈妈总是以身作则，善待他人，把好吃的好穿的全部留给我们，每年做新衣服，她自己不做。六个孩子，加上奶奶我们家有九口人，布鞋全靠我母亲自己手工做，半夜三更灯下母亲的身影，千针万线编织着对我们的爱，数不尽母亲对我们的好。

在我母亲的鼓励下，我任岁月沉积着所有的酸甜苦辣，任时间冲刷着记忆中的礁石，有一点冲不淡也忘不了，那就是母亲的爱，母爱是人之天性，母爱是无私的、博大的、永恒不变的。若无母亲的鼓励与安慰，我很难想象自己是否可以走出人生的困境。

母亲用她的温度暖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