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br></h5><h5><br></h5><h5><br></h5><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纪念远山正瑛先生 🌲</span></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逝世十五周年</span></h1><h5><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2月27日是日本友人、治沙专家、沙漠绿化的实践者远山正瑛先生的祭日。谨以自己的一篇旧文缅怀那位在中国的沙漠上播撒绿色的老人。</span></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中日友好使者、治沙专家、</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沙漠绿化实践者远山正瑛先生</font></h5><h3><font color="#808080"><br></font></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010101">永 远 的 远 山</font></b></h1><h3><br></h3><h3> 2004年2月27日,北方大地上的一个普通的春日,树木正在蓄浆返青,小草正要探出头来窥测春天,蓝天下许多的风筝正和春风亲密。在这个春阳似酒的日子里,同事向我告知的一个消息突然让我呆坐了许久:远山正瑛先生今天在日本去世了。这个沉痛的消息把我的思绪带回到十年前与远山先生的两次相见之中。</h3><h3><br></h3><h3></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日本原首相中曾根康弘题字:</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恩格贝 中日友好象征之地”纪念碑</font></h5><h3><br></h3><h3> 1994年4月20日,谷雨。这一天我带着采访设备前往恩格贝,去探访远山,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位可敬的老人。<br></h3><h3> 在这之前的一两年间,我就听说有一位日本老人在内蒙古的沙漠边缘种树。没有见过照片、没有见过报道,我想像不出这是一个怎样的老人,是什么精神和信仰支撑着他这么做。</h3><h3> 恩格贝在库布齐沙漠的北缘,由包头过黄河再走百余公里就到了。本来并不算远的路程,却叫坐在车上的人摇碎了身子,那是一条凸凹不平的自然土路,在车上我就想:远山每年要在这条路上奔波许多趟,对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实在不是易事。这一段路走了三个半小时,到达那里已是下午六点了。</h3><h3> 恩格贝的那片沙地由一家企业经营,那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许多,树木虽然刚刚吐绿,但可以想见到夏日里数万棵杨树绿荫摇曳时的风景。几年的建设,这里有了可以招待来客的居所,几栋房屋围成了一个“四合院”,院门外立有一座传统样式的牌坊。第二天要在这里举行一个《绿化沙漠》邮票首发式,我和同来的三十余人就住在这里。</h3><h3> 比我们早到这里的还有一个日本东北电力公司二十多人的志愿植树团,这是这家公司的第二次组团。在院子里他们正忙着调试带来的机械设备,这些物资都要捐赠给这里。院子里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老人,凭直觉他就是远山。同事说不会吧,可能是看院子烧水的老人。后来证实,远山不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更是一位身体力行的劳动者。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农民。</h3><h3> 通过工作人员向远山转达了我们的采访意图,远山回话说当晚就可以。但是那晚因为开会时当地企业方面有人迟到而惹得远山很不高兴,同时他的血糖又比较低,远山取消了当晚的采访。</h3><h3> 早晨六点钟起床,准备拍些空镜头。没想到远山已经在苗圃里干活了。他穿着印有“中国沙漠开发协力队”的工作衣,带着协力队的袖标,他像抚育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弄着刚刚舒展出嫩芽的树苗。老人随身带着园艺剪刀、园艺锯,修整着那些苗木。园子里有些垃圾,他随手捡了起来。有一段水渠被冲垮了,他很生气,埋怨这里干工作不认真,随后叫来了领工,安排他们修理。老人的烟瘾很大,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他让翻译向我们道歉,说昨晚有些累了,没有能够接待我们的采访,很抱歉。说上午八点半有一个讲课,请我们去拍。</h3><h3><br></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远山先生在讲课</font></h5><h3><br></h3><h3> 讲课是在“四合院”的会议室里,听课的是昨天到的日本植树团。黑板上挂着一张中国地图。老人讲起了他的沙漠、环境、人口理论,他说,中国是个人口大国,人口如果得不到控制,760年之后生存空间就很难了(他有一套自己的计算方法)。他用手中的小棍在地图上由右上方向左下方斜着一划说,中国的西北人口少,但环境恶劣,有着许多沙漠,如果这些沙漠治理了,这里还可以容纳数亿人……</h3><h3> 九点,《沙漠绿化》邮票首发式在那座牌坊前举行,这是中国邮政首次发行这类题材的邮票。参加仪式的有中日近百人,远山也讲了话。他说:“中国的城市之间,铁路、公路的绿化已经非常成功,我们现在要搞的是面的绿化。我们要通过我们的努力,为当地人民带来幸福,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这次发行邮票不仅是中国的事情,也是世界的事情。”邮票的放大图稿揭幕后,远山和嘉宾一同在上面签名留念。</h3><h3><br></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沙漠绿化》邮票</font></h5><h3><br></h3><h3> 首发仪式后,自治区和当地的来宾到友谊林种树去了。日本植树团则到很远的地方去种树,他们中午不回来,第二天还要种一天,然后回国。</h3><h3> 我们也来到了友谊林,这个林子里种的都是纪念树,树种好后挂上一个小铁牌,种树人自己刻画上名字。原锐次郎是日本沙漠实践协会的职员,他负责统计,把每一棵树和植树人登记在册,以便日后有据可查,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日本人工作的认真态度。</h3><h3> 旁边的一片树可能是上一年种下的,我们一个个读那铁牌上的名字:“宫本正博”、“武滕雄一”、“鸟取县美西小学校” ……还有些有趣的铁牌:“佐藤敏雄”旁边写着一个大大的“爱”字,“松本纪亚,十九岁”上面画着一个有趣的自画像,“森正明,仙台市” 牌上画着一颗心。我们也发现了远山家族人的名字:“远山正真”、“远山正史”……</h3><h3> 参加邮票首发活动的来宾中午前就离开恩格贝了。下午,刮起了五级左右的风,在沙漠边尤其感到风沙的力量。傍晚,去远处植树的日本朋友回来了。每个人都是满身满头的土,但脸上却洋溢着乐观的神采。有的人在矿泉水瓶子里还装满了沙子,说是要带回日本去。有几位没有洗脸、没有换衣服,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跟当地人学习用汉语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另一位试着用口琴伴奏。一些洗过脸的人凑在一起买当天发行的邮票。</h3><h3> 在这段闲暇的时间里,我们采访了几位日本朋友。他们大都是第一次到恩格贝来,也是第一次来中国。问及远山在日本国民心目中的形象,他们说,远山先生的精神非常伟大,他们非常崇敬。受远山先生精神的感召,已经有一千二百多人专程到这里植树了。他们之所以要把沙土带回去,一是作为来过恩格贝的见证,二是向周围的人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恩格贝,加入到这个绿色的行动中来。谈话中我知道他们这次中国之行只有三天的时间,除种树外他们还去参观过一座小学校。我说,来中国一次也不容易,没有旅游,没有购物,是不是有些亏?他们说,这次来的目的就是绿化沙漠,并不觉得可惜。</h3><h3> 就当地的条件来说,晚饭算是丰盛的了,因为第二天他们就要返回日本。席间,他们纵情地喝着啤酒,唱着歌,远山陶醉地打着拍子。酒兴未阑时远山要回去休息了,这时出现了动人的一幕,日本朋友喊着“阿铁,阿铁”,用手臂架起了一条走廊,远山满脸是笑地从臂廊下钻了出去。大家又用日语高呼:“万岁,万岁。”</h3><h3><br></h3> <h3> 晚上,我们没有带摄像机,在“四合院”远山先生的房间里我们面对面地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采访。 </h3><h3> 房间外放着一双带着泥巴的水靴,房门旁挂着一块竖幅的写着“一草一木”的木匾,那字是用火器烫成的,先生说,这是日本朋友送的。房间不大,一张桌子是他案头工作的必须,上面有日历、材料、书籍、烟,还有内蒙古大学的一个聘书。一张床是他休息的地方,上面是他简单的被褥。墙上挂着日本的脸谱,衣服,记事牌,时钟指向十点十分。还有一幅精美的版画引起了我的注意,远山说,那是一位日本艺术家的作品,画面上就是他改造过的日本沙漠,那片沙漠已经不存在了,只留下了一平方公里,作为原始的印证。</h3><h3> 远山先生出生在日本山梨县,毕业于东京大学农业系,获得了农学博士学位,毕业后在母校又做到了教授的位置。这之后他在北京学习过两年,徒步考察了中国的许多沙漠,明白了引黄河水可以改造沙漠的道理。他还曾在包头附近买了一块地,准备在那里进行治理的试验,但终因中日战争的爆发而没有实现,他无奈的返回了日本。</h3><h3> 远山点着了一支烟,语调缓缓地讲起了他的历史:“日本的鸟取有一片沙漠,我在那里成立了研究所,进行了三十年的治理工作,取得了满意的成果。那时中日邦交还没有正常化,我还惦记着中国,我也知道毛泽东。实际上毛泽东也看过我写的一些东西,他把我称为‘治沙鬼才’。六十年代日本国会议员古井喜实访华时,毛泽东主席对他说,你们日本有人在沙地上搞种植试验,能不能来我们这里指导指导?我听了这个话以后大哭了一场。毛先生的城市绿化做得很成功,点和线的绿化也搞得很好,但成片的还需要努力。毛是农民出身,他懂得这些。</h3><h3> “邦交正常化之后我又来到中国,先后到过广东、新疆、宁夏,搞过沙地的葡萄园和苹果园。在包头的一家研究所也呆过两年,包头市还给我发了一个荣誉市民的证书。但因为体制等问题,那时的工作并不顺利。1990年,在内蒙古我见到布赫主席,他建议我试试和企业合作。那时鄂尔多斯的一家企业拿出了五百万元,买下了这里的三十万亩沙漠,想在这里搞成一个治沙的示范区,同时还要逐渐地从中获得经济效益。那里的负责人王明海非常想见我,我来到这里,谈了很长时间,我觉得我们想到了一起。</h3><h3> “世界上现在有五十多亿人口,二十一世纪末将达到一百亿。人类住的地方并不宽裕,沙漠开发了,人可以住在这里。世界上四分之一是沙漠,中国二分之一是沙漠、戈壁、荒山,那里的经济落后,人们的生活都很贫困。十二亿人口是日本的十倍,沙漠治理了,那里还可以住十亿人。沙漠绿化是表面的,那里的地下资源非常丰富,这些资源开发了,中国就可以变成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但去实践的人很少,所以我先干,后面还有许多人接班。我想在百年之后埋在这里。在日本有个很有名气的人是从蒙古过去的,然后开创了日本这个国家,对日本人来说,蒙古人是他的祖先,在这种意义上,百年之后我要把骨灰留在这里。就是我不在了,还有我的儿子继承我的事业,儿子远山征雄今年五十五岁了,这里的人说我严肃,他比我还要严肃。他的治沙水平比我高,现在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埃及和墨西哥的沙漠治理上。即使将来儿子不在了还有孙子。还有我的许多学生,都会继承我的这个事业。我有个人生信条:不急、不躁、不厌。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成,要不就不做。”</h3><h3> 在谈到历史时远山说:“中国对日本是有大恩的。日本的文化是由中国传过去的。在中日战争中,中国抚养了许多日本遗孤。对于战争造成的灾害,中国政府没有索赔。这一切,作为日本人都应该用实际行动来回报中国。从我自己来说,我有一种赎罪感,我发起成立了‘日本沙漠绿化实践协会’、‘中国沙漠开发日本协力队’提出了开发沙漠经济的思路,就是想让中国人靠着沙漠发财。有着五千年历史的中国曾经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如果大家都脚踏实地地去工作,会同过去一样,成为今天最发达的国家,大家都努力吧。”</h3><h3> 那一年远山虚岁八十八,中国和日本都有米寿之称,我问老人,您的长寿之道是什么?远山幽默地说:“伊斯兰教、基督教、佛教我都信,上帝什么的都在我的兜里,所以我不得病。”说着,他还掏出一个用布裹着的护身符似的东西。</h3><h3> 我们聊到夜里十一点多钟,为了不影响老人的休息,我们道过晚安,离开了老人的住所。院子里一堆篝火还没燃尽,几位日本朋友还在篝火旁聊天、唱歌。</h3><h3><br></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010101">见到和听到的远山</font></b></h3><h3><br></h3><h3> 如果没有亲眼见到,你很难想象一位望九老人有那么充沛的精力。夏季里远山一般在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在日本他是不睡午觉的,到中国来增加了一小时的午睡。</h3><h3> 老人眼睛里永远有干不完的活,脚上常穿的是水靴,身上常带的是工具,他不仅做剪枝、嫁接那些较轻的活,也做挖地、刨土、推车等体力较重的活。老人身体灵活,一米多宽的水渠一个小跳就过去了。</h3><h3> 老人工作极认真,一次晚上开会,说水泵出了问题,他拿起手电就要亲自去看个究竟。对企业人员报告的植树数字,它不完全相信,让日本技术员拿着计数器认真的再算一遍。看到路边、水渠里有零星遗落的树苗,它会发脾气,用中文大声说:“这是日本钱,不能这样浪费。如果说做不好,我就比较讨厌”。</h3><h3> 老人又是一位充满爱心、和善的老头,对来这里植树的日本朋友,他是慈祥的长者。一次七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组成的植树团,在十多里外的沙丘植树,午饭本应由工作人员送去,但那天远山执意要亲自送去,在沙地里他和大家冒着风一起吃简便的午餐。</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日本的老年志愿者们</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午饭就在植树现场简单解决</font></h5><h3> </h3><h3> 远山在日本的家产基本都已变卖,他的财产都用在沙漠的治理上了,而他自己却过着非常俭朴的生活。</h3><h3> 冬天,植树季节过去之后,远山就会回到日本去,为他的沙漠理想去宣传,去呼吁,去争取更多的志愿者,争取更多的资金。</h3><h3> 远山关心当地的经济建设和沙漠产业的发展,当时正在酝酿西气东输,他有个想法,建议输气管道从包头、呼和浩特经过,这样可以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为此事他要给内蒙古政府写报告。他还想把恩格贝建成一个国际沙漠村庄,在这里建一座国际化的沙漠学校。</h3><h3><br></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他是一个专家学者 更是一个身体力行的实践者</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在远山精神的感召下 他们从日本来到恩格贝</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他们只是想为这里的沙漠留下一片绿荫</font></h5><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010101"><br></font></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010101">日本志愿者们</font></b></h3><h3></h3><h3><br></h3><h3> 我们的采访距今已经十年了,当时已经有一千二百多人次的日本朋友到那里植树。从小学生到古稀长者,各年龄段的人都有。我们采访过一位老年妇女,到恩格贝已经是第八次了。</h3><h3> 每个团队来到恩格贝,都是自带工具,他们还会给远山带些香烟等礼物,那时恩格贝没有通邮,他们带来的还有日本民众写给远山的信。同时带来的还有志愿者自掏腰包买到的轻型设备,这些设备都要赠送给当地。</h3><h3> 有一个团队从日本带来了一个方柱形空心的纪念柱,在离开恩格贝之前,他们把写有“中日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的横幅,以及团队的名单,放进塑料容器里,装在木柱中,然后埋在地下。他们说,要把心留在这里。</h3><h3> 在远山的身边有五位相对长期的志愿者:落合英司是鸟取大学干燥地研究中心的研究生;盐田修二和吉成诚美是日本沙漠绿化实践协会的职员;饭田惠理子是远山先生带的研究员,他们要在这里工作春夏秋三个季节。白天,每一个人都像农民一样默默地工作着。晚上,灯光下都在啃读最新的专业书籍。</h3><h3> 远山还给我们讲了一个特殊志愿者的故事:有一个十九岁的日本女孩,名叫泉智彦,她一直想到恩格贝亲手种下一片树。后来她得了病,一直到去世,没有能够实现她的愿望。在她死后,她的父母捧着她的骨灰来到这里,把她留在这片她向往的土地上。她的父母说,以后每年他们都要过来一次,代女儿种树,看望女儿,看望女儿渴望一见的远山。</h3><h3><br></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 这些树木就像远山的孩子一样</font></h5><h3><br></h3><h3> 春天时的采访,在恩格贝住了不到五天的时间,除了拍片子,剩余的时间就和远山先生一起劳动。离开那里的时候我们就约好,秋天时再来恩格贝。</h3><h3> 1994年8月27日,在醉人的秋日里,我们再访恩格贝。</h3><h3> 路依旧是那条难走的路,但到了恩格贝却叫人眼前一亮,满眼是姹紫嫣红炫目的花朵,姑娘小伙们正在花丛中采摘花籽。远处是层层浓荫,再往远处看依然是漫漫沙丘。这一年春夏雨水好,恩格贝抢种了不少的树,但是有六万多棵被洪水冲走,让远山十分心痛。远山的近期目标是要在五年之内种植杨树一百万棵,那时已经完成了六十五万棵,看来实现个目标应该是没有什么悬念。</h3><h3> 近处的园艺苗圃区很像一个国际实验场,种植的各个品种都插着用中日两国文字书写的标牌:中日美三国友谊林、冈山县葡萄园、须贺川牡丹园、鸟取大学野菜栽培研究园……像“救救地球”那样警示性的标牌也随处可见。暖棚里种植着韭菜、茄子、柿子、黄瓜、野菜。太阳下正晾晒着花籽,有翠菊、波斯菊、金鱼草、小丽花。远山说,这些花籽要买到日本去,这就是沙漠经济。他指着葡萄园说:再过一年我请你们吃苹果和葡萄,都是日本的品种,今天吃的玉米就是从日本引种的。</h3><h3> 远山还是那样精神矍铄,烟已经抽得比较少了,但还是常常衔着一支未点着的香烟。听到我赞扬他的身体,他笑了一下说:“我还年轻,才八十八岁,一百五十岁才是老龄,我想我应该再干四十年。如果这样干一百年,沙漠就都会变成绿洲。”</h3><h3> 离“四合院”不远的东南方是恩格贝的风水之地,有一湾荡着清波的湖水,有一座不太高的土丘,土丘上树木浓郁。远山把我们领到土丘的上边,那里埋放着泉智彦的骨灰,没有坟丘,一块自然的黑色石头权作墓碑,石头前埋着一个切开的塑料瓶,里面插着几枝野花。我和远山也各自采了几枝,放到瓶子里。远山默默地祈祷一会儿,他说:这里地势高,泉智彦在这里会把恩格贝都看到了。他指着两边说,我死了以后埋在这里,王明海埋在这里。</h3><h3> 啊,远山先生,我真希望你活到一百五十岁,看到沙漠都变成绿洲的那一天。</h3><h3><br></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立于恩格贝的远山正瑛先生雕像</font></h5><h3><font color="#808080"><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010101"> 那两次的恩格贝之行,与其说是采访,不如说是我进行了一次心灵的洗濯。那次采访是我记者生涯中精神收获最大的一次,已经成了我的一笔财富。</font></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h1><h3><font color="#010101"> 十年来,我再也没有去过恩格贝,没有见过远山。但我一直牵挂着恩格贝,牵挂着远山。恩格贝现在已经有了非常好的柏油路,有了档次不错的宾馆,开创了集科研、种养、旅游为一体的一个新型产业。每年吸引着许多的游人到这里来参观、植树,感受远山的精神。远山不在了,但远山的精神我想会一直被人们铭记。</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远山先生,祈愿你在绿色的天国里冥福。</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5 style="text-align: right; "><font color="#010101">原文载于2004.3.2《内蒙古日报》</font></h5><h3><font color="#808080"><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 🌲 🌲 🌲 🌲 🌲</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br></font></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b>美篇后记</b></font></h3><h5><font color="#808080"> 这篇文章写于2004年,是为悼念去世的日本治沙专家、长期在中国致力于沙漠治理实践的远山正瑛先生所作。<br> 25年前的1994年,我作为一名电视记者,曾在春秋两季里,深入到恩格贝沙漠绿化实验区采访拍摄了远山正瑛先生,并制作了两集纪录片《远山的呼唤》在内蒙古电视台播出。<br> 时光如梭,在整理旧文时恍然发现,距当年的采访已经过去二十五年了。据说现在的恩格贝在生态、环境等方面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变,为缅怀远山正瑛先生,那里还建起了纪念堂、竖起了远山先生的塑像。远山已经成为一位致力于中日友好的偶像。<br> 又是一个春天,又是一个植树的季节,我将十五年前写的这篇文章拿出来做成美篇,以告慰精神永在的远山正瑛先生。</font></h5><h5><font color="#808080"> (退休后经常在外地居住,当年拍摄的一些照片不在手边,文中所用照片来自网络,特此说明。)<br> 2019.2</font></h5><h3></h3><p style="text-align: right; "></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b><font color="#808080">远山先生在《沙漠绿化》邮折上签名:</font></b></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米寿 远山正瑛 一九九四年四月廿一日 </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于恩格贝</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当年作者为伊克昭盟邮票公司设计的</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恩格贝植树纪念封</font></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808080">上世纪九十年代作者在呼伦贝尔拍摄节目</font></h5> <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作者简介</b></p><p><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马树河,1952年生人,1976年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先后做过工人、宣传干事、教师、记者、退休前是内蒙古电视台高级编辑。现为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内蒙古美术家协会、书法家协会、诗词学会会员、内蒙古集邮协会副会长。</span></p><p><br></p><p><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欲读更多作品,请在美篇添加关注。或搜马树河的新浪博客。</span></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退休后的作者近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