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 老伴 · 床车游

沈阳老万

主持人：

欢迎你们的到来，请自我介绍一下。

肇：我是来自沈阳的肇秀梅。

万：我是来自沈阳的王万成。

肇：我今年69岁。

万：我今年68岁，括弧，她就比我大5个月，括弧完了。

主持人：你们咋来的呀？

肇：我想坐飞机来，老万怕多花钱，就自己开车来了。

万：真不会算帐，开车各种费用比飞机票都贵。要是有人给咱报销机票，坐导弹来我都愿意。

肇：你可拉倒吧，坐导弹还不连你一起给“报销”了呀。

万：注意点，别啥都说，多不吉利呀。

主持人：听好多车友说你们经常旅游，是真的吗？

肇：这倒不假。其实以前我身体就不太好，从来不想旅游这事。退休后发现老万对开车挺感兴趣，买辆小车他一人出去我不放心，所以每次都陪他一起走。这天南地北沒少跑，跑惯了如果不出去，憋在家里还发蔫呢。这不嘛，老万又把我带这来了。这是哪呢？

主持人：先别问是哪了，问一下阿姨您为啥叫他老万呢？

肇：好像我认识他时就这么叫的，也是跟别人学的。

万：这事得我解释，在我的记忆中，只是上学老师点名时喊过我名字，其也几乎所有人都叫我“老万”。可能是我的名字中有个“万”字的原因吧，时间一长我也习惯了，有时都忘了自己姓啥了，当生人问我“您贵姓？”，我有时就回答“免贵姓万”。后来我干脆给自己起个网名叫“沈阳老万”了。在家女儿也喊我老万，不过等她喊爸时，我估计又要赞助了。

主持人：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万：大概是钻石婚了吧。

肇：净瞎扯，你七八岁就结婚呀。（面向主持人）我们的女儿今年41岁，我们结婚顶多42年吧。这事要说错了会让人家笑话的。

主持人：看来挺有故事呀。钻石婚是老万的心愿，相信你们会实现的。那么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肇：谢谢主持人。当初我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但小的时候根本就不认识，等十四五岁时上了初中后，我们成了同班同学。发展到后来，拿的不是毕业证，而是结婚证。

万：只要不是青梅竹马，拿啥证都算是“半路夫妻”。

主持人：怎么，上中学你们就恋爱结婚了？

万：那是不可能的，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课，看的也挺紧；放学的时候各自回家，没有来往。虽然是同学，但形同陌路人，只知道她是同班女同学，名字还叫不全，因为当时不认识这个“肇”字。

主持人：那就是说，到初二的时候认识这个字了，就开始恋上了？

万：也不是呀，还没等上初二呢，我们就下乡当知识青年去了，这知青一当就是6年多。好在我们都在一个“青年点”，相对来讲下手的机会就要多了些。

主持人：我知道那时候知青集中的的地方有的叫“集体户”，而你们叫“青年点”，看来你们的恋情是当知青时产生的了？

万：也可以这么说吧。当时她是青年点的炊事员，那时生活很艰苦，主食就是玉米面，缺油少盐无米之炊也是常事。但为了能使大家吃好，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即使是玉米饼子白菜汤也让大家吃得热热乎乎。对此我常夸她人好善良心肠热，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好评，却多少引起了她对我的注意，从而对我也热情多了。那时我才明白，常夸一位女同学不会吃亏的，至少她对你有好感。但注意别逮谁夸谁，夸多就不好使了。

主持人：（面对肇）你是不是被他夸几句就动心了？

肇：当时还不至于，他长的一点也不起眼，更沒啥出奇的地方。其实我对大家都一样的，大家对我也不错。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吧。

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也逐渐成熟了。有一次雨天不能出工，男知青们在一起闲聊，当聊到“以后找对象的标准”这个话题时，各自表态，通过他们对找对象“标准”的描述，有的堪比西施，有的接近杨贵妃，有的就是嫦娥，最差的也是挨了三次打的“白骨精”，反正都往自己认为漂亮的说。而轮到我表态时，我只说一句话：能找到像肇秀梅这样的对象就行。本来是一种实在的比喻，可这话一传到人家耳朵那里就成了“老万想和肇秀梅搞对象”，结果问题就严重了……

主持人：（面对肇）你当时咋想的呢？

肇：在农村呆了几年后，有的知青真真假假半明半暗谈上恋爱了。当时我对这事不太懂，也没啥想法，结果他这一造舆论，我还成了“名花有主”了。

主持人：舆论可败事，也可成事。你这是舆论造成好事了呀。

肇：不过我觉得他这个人也不错，有时间总帮我打水摘菜抱柴烧火啥的，还一口一个“肇姐”叫着，反正我在家已经有三个弟弟了，多他一个“弟弟”也无妨。

主持人：我明白了，你们是姐弟恋。

万：她比我大，叫姐沒错，到现在我有时还喊她“肇姐”呢。当时我都想过：真要有人“追查”的话，我哪怕改口称呼她“肇姨”都认可了：因为她两姨姑奶奶的女儿是我爷爷的表嫂……不过我已经感觉出她在变本加厉的对我好，好的像亲生似的（弟弟）。那年冬天她发现我穿的大棉袄不保暖，就悄悄地给我做了件贴身小棉袄，别说，穿在身上确实暖和多了。后来才知道，这小棉袄是用她的棉裤给我改的。

肇：又瞎说了，当时看你冻的有点可怜，我才用棉坎肩改的，只不过那两只袖子是用棉裤腿代替的。

万： 严格说，在农村时那都是相互了解的一个过程，算不上谈恋爱。几年后我们都回城了，也各自有了稳定工作，其恋情才正式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当你戴着感情的“眼镜”去看你心仪的人时，缺点毛病也增光添彩。比如，她虽然微胖，但我看那是丰满，戴着高度近视镜显得文静……所以我们最后还是击掌为盟拍板定案了。只是沒有想到这事却意外的受到她父母的阻拦。她生在工人家庭，而我生在有历史问题家庭。那个年代，这两种家庭很难联姻的。其实她家是爱新觉罗血统的满族，辛亥革命就是为了推翻满清王朝嘛，要说“历史问题”她家比我还严重。但当时咱也不能针锋相对的去较真呀，只能“难得糊涂”了。

主持人：这事好像没法糊涂吧？

万：当时我和她说：尽管咱们是自由恋爱，又不想私奔，但也总不能让你爸妈伤心。百善孝为先，他们不管屎尿的把你养大的也不容易呀。

肇：你说话咋那不招人爱听呢。

万：sorry。为了巩固我们的爱情成果，也为了不至于使她爸妈伤心，于是我就开始发挥自己的的特长了。那个年代谁家要是能有个两屉桌就算很奢华了，而她爸妈家正好就缺少这些。那时谁家要是能请位木匠来打家具也是很有面子的事。天无绝人之路，偏偏我会做点木工活。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拿上工具，经常利用业余时间，死乞白赖的去她爸妈家打家具。我是想通过打家具来打动她爸妈的心，但表面理由是：我们是老同学，相互帮个忙还是应该的，这与嫁娶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主持人：看来你挺有心计呀。

万：其实也是见招拆招呗。干活的具体过程就不细说了，虽然有时也感到有点忙累，但重要的是，我终于一斧子一凿子的打通了她爸妈的心。当箱箱柜柜打出不少后，他爸妈发现我这个人还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反动”，而且居家过日子还是把好手，于是有一天她爸说了：你们结婚也需要时间准备，这里就不要再忙了，以后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随后她妈妈递过来了户口本。啥也别说了，赶快去登记领证吧，要不夜长梦多呀。也是在登记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只比我大3个月，大一天也是姐呀，我也准备结婚后改口叫她“妻姐”。

主持人：是不是你的斧子凿子起了“威协”作用？

万：惭愧惭愧，我也想低调，实力不允许呀。平心而论，根据我当时的综合条件，就是个“单身狗”的材料，找对象成家确实有些困难，人贵有自知自明嘛。我真的感谢她帮我“脱单”了，所以在任何情况下，我从来都不要想辜负她的。

肇：你可拉倒吧，后来你“网恋”了咋不说呢。

万：那是剧情需要嘛 ，先别捣乱。

结婚后一切都正常进行着，家务活几乎都她承包了：买粮买菜，洗衣服做饭，擦玻璃扫地，反正啥都不让我干，总的来讲生活过的轻松挺愉快。但她怀孕之后情况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当时都认为是三胞胎，结果生一个就拉倒了，最关键的是从那以后体重居高不下。我一直鼓励她要往高窜，可她偏往粗上憋，1米58的个头体重已超过180斤。那时想抱她一下两只胳膊都不够长了。人要一发胖其毛病就都跟着凑热闹，比如她气管炎一发作时，坐在那里紧倒气，脸憋的通红，憋的我都喘不上气了……感情这东西有时也很怪，当初我认为那是心情激动的表现……可当激情燃烧的岁月一过，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所以有时候我也想：找对象不单要看颜值，看心地，身体健康也不能忽视，别看你刚强，摊上也够呛。

主持人：听你的意思，现在有点后悔了？

万：那倒没有，咱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呀。

    年轻时身体都有扛头，谁有个头病脑热的也不在乎，挺挺就过去了。不过知道媳妇身体不太好，家务活咱也得伸伸手哇，比如她做饭时我就看孩子喂奶，吃完饭收拾桌子刷碗，后来咱家换了不少铁盘子铁碗。

主持人：你还能给孩子喂奶？

肇：他给孩子喂奶也得我先把奶粉冲好，他凉热掌握不好，冲一次奶粉还不够他尝的呢。他干点家务活代价太高，一般情况下我不用他

万：她对做家务活有自己的“理论”，就是她所说的：“只要活着就得做家务，要不为啥叫‘家务活’呢”。即然这样，那咱就积极配合呗，不过发现她身体越来越差后，照顾好她很自然的成了我的责任了。

主持人：这也是应该的嘛。

万：比如说如何治好她的气管炎我一直很上心的。有一次在网上闲聊天，有位女网友说她有个偏方，正好过几天来沈阳办事，顺便带给我。那天我们如约相见，为尽地主之谊，在车站附近一个面馆请她吃饭，现实版的“网友见面，面对面吃面”。面很快就吃完，人家扔下一纸偏方就走人了，回家后我发现被她拉黑了，心里多少有点遗憾和失落。这时候咱“肇姐”就安慰我：你说你，长的就像霜打的紫茄包子似的，还“网恋”呢，真不嫌丢人呀。 咱也别解释了，赶紧试试偏方吧。

肇：就别提那偏方了，可坑人了，说是“一勺大酱，七个酱蛆，一个鸡蛋，煎熟趁热吃，每天一次，连吃七天”，也没说多大勺，反正我吃了两天就把嗓子给齁着了，不吃了。

主持人：都说“有病乱投医，偏方治大病”，你要是坚持吃下去也许这能好呢。

肇：鸡蛋我是坚持吃了，但大酱和蛆都让他吃了，扔了他怕浪费。

万：为了她减肥，我曾经教她跳交际舞，可胖人跳舞也费劲，只能走平步，让她单独转个花吧，转上一半会停不下来；要是两人一起转吧，好几次差点把我抡趴下，惯性也太大了。

主持人：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肇：他和我跳舞没耐心，和别的舞伴跳就开心，摇头晃脑的可陶醉了。

主持人：跳舞的心情可以理解嘛，不过放心，他咋蹦跶也跳不出你的掌心。

万：有时孩子们陪她打牌玩，只是她眼神不好，打八饼喊八条，不是诈糊就是点炮。也难怪，由于眼底有毛病，原来700度的近视镜迅速升到1200庋，可也不管用，喊错牌孩子们哈哈一笑完事。

主持人：孩子们也知道哄妈妈开心。

万：有时我也陪她一起嚎歌，只是我们两个加一起也凑不全五音，所以她一不靠谱就把我带沟里，我一不着调反把她领坑里去了。南腔北调倒也其乐融融，只不过要关好门窗，避免打饶了邻居。

主持人：看样你们歌唱的能不错呀，一会为大家唱一首呗。

万：那就看她敢唱不了？其实她生活中也蛮有情调的，看个电视剧有时抹眼泪，有时笑叉气，咱还不能说啥。有段时间看电视剧《还珠格格》，边看边自我炫耀：要是赶上那年代我就是紫薇那样的格格，享受俸禄的。可我咋看她咋像容嬷嬷，就是没敢说出来，怕她血压上来怪吓人的。

主持人：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大姐像谁你都觉得她漂亮。不过可以看出来，你们的家庭始终充满欢乐的气氛。

万：

生活就像一条河，

不管深浅都得过。

两人携手一起走，

照顾好她实际就是照好我。

她开心一整天，

我高兴上下午，

何乐而不为呢。

主持人：其实两口子过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相互陪伴才开心。像你们这种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还是挺令人羡墓的。

万：其实也沒啥可羡慕的，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一晃就老了。因为长期的负重致使她双膝一打弯就疼，行走时不能连续起过3华里……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至于她总闷在家里，我就弄了辆轮椅，经常推她出去走走。开始她还不愿意坐，说还沒达到这种地步。我说你那两条腿能省就省点用吧，不管咋说坐轮椅你这也是“超前消费”嘛。其实我推她也是个力气活，上坡比她喘的还厉害，下坡还容易超速。尤其一经过河边时她总提醒我注意点，老担心我把她推河里。大白天那么多人，借个胆我也不敢呀。再说了，我也真是加小心了，还怕她反作用力把我整河里去呢。

主持人：提醒的也对，即在河边转，防备不湿鞋，安全总是第一的嘛。

万：尽管她身体不好，可在家庭生活中始终是个主角，把家收拾的井井有条。尤其一天三顿饭总是按时的做，我必须按时吃，稍微有点不配合她就生气，真沒办法。

主持人：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万：从回城结婚到退休，要不是女儿带我们去海边玩一次，她几乎就没离开过沈阳，沈阳好多景点和公园至今还没去过的呢。她常去的地方就是菜市场，哪怕几步一歇的，也要亲自去买菜。她说我买菜不会讲价，买啥都贵。其实她也有失算的时候，有一次她去买鸡蛋，看到卖家多找她5角钱，拎起鸡蛋赶紧回家。到家后才发现刚买的2元钱馒头忘在鸡蛋摊上了。

主持人：典型的占小便宜吃大亏(笑)。

万：算了半天觉得不合适，赔了1元5角，于是硬着头皮回去了。到了卖鸡蛋那里，人家说“大姨馒头忘拿了喊你你也没听见”。老伴给自己找台阶说“你多找我5角钱，还给你来了”。人家说“我没零钱是特意多找给你的，不用还了”，你看这事整的。

主持人：居家过日子能省则省也对，便宜5角是5角嘛。

万：女儿也希望妈妈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家里，家务活永远做不完的。有一次女儿连哄带劝的把我们带到海边，所有救生圈给她妈妈用，然后让我给她拍张海边照。当时我想拍出来肯定是“航空母舰”的造型，结果很遗憾，是一张浮出水面的“潜水艇”，我当时谁都没让看就删除了，最后让她坐起来拍张“珊瑚礁”算是海边一游了。

主持人：大姐要是知道你这么形容她的，肯定要削你的。

肇：他没事总拿我开涮，都不喜得搭理他。

主持人：刚才就听您说，你们全国各地沒少去，是跟团走的，还单独走的？

肇：是老万开车带我走的。

主持人：看来老万是老司机了。

万：说起开车出游那话就长了。2011年我60岁退休那年，一时心血来潮，竟然鬼使神差的跑到驾校报名考驾照去了，学开车的过程中就准备买辆小车开着玩，理由是：以后可以带老伴坐车去买菜了。老伴就说一句“真能扯”算是默许了。驾照拿到手的当天就求人把一辆威志V2两厢小车开了回来，随后进入自己练车阶段。有一次练车走丢了回来晚点，这把她急得都想报警了，以后再练车她非要陪练，说我自己出去她担不起那个心。

主持人：新手上路，老伴担心还是很正常的嘛。

万：老伴陪练有个好处：帮着看看路，递个水点支烟唠唠嗑，不寂寞；坏处是，油耗明显的增高哇。以后真要开车带她去市场买二斤土豆，那成本高的一个土豆还不得吃一星期呀。

肇：所以我买菜从来没用你开车。

万：不过也正是通过老伴的陪练，发现她特别喜欢坐车，往车里一坐那高兴劲就像小孩来到儿童大世界似的，瞪两眼往外看，看哪她都说好，她还说这个车座有点像沙发，比坐轮椅舒服多了。看她挺开心的，我突然感觉这车可没白买呀，

主持人：宅在家里时间长了，出去放松一下心情当然是挺好的了。

万：我喜欢开车的感觉，她有坐车的兴致，“潜伏”我身边这么多年，才发现我们共同的情趣。即然这样，那就继续的练，深入的练，于是我们先后把车练到草原上，沙滩旁，树林里，小河边，这把她美得不行不行的，每次回來都说“咱们又自驾游一回”。

主持人：实际上你们已经是自驾游了。

万：我一开车就亢奋，她一坐车就兴奋，走出5公里就算“自驾游”，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认识保持高度一致。当然了，能勾引起老伴对自驾出游的兴趣，也算是歪打正着，那咱就投其所好吧，经常是说走就出去兜一圈。有一次我们带顶帐篷，准备自驾野营野炊去，但不巧的是，第一次野外露营就不太顺当：白天晴朗，该咋玩就咋玩，可到晚上下起大雨，简易帐篷住不了人只能躲进车里过夜。半躺半坐在车前座上也睡不着觉就闲唠嗑，老伴说一句：车里要是有张床就好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天一亮我们顶雨就跑回来了。回家后我就开始琢磨咋给车里按张床，不需要啥技术资料，也没啥样板可参考，就凭想象开始“闭门造床”，几天后没花一分钱就在车上搭张床，因为只能在车里睡觉，就独出心裁的取名叫“床车”。

主持人：能说说这“床”多大，是怎样改出来的？

万：其实非常简单，我只是把后座的靠背拆了下来，这样就和后备厢联通了，有一米32的长度。再把两个前座推到最前边，搭上两块40厘米宽的木板，这样，长一米72，宽一米30（最窄处一米10）的小床就出来了。我一试验挺好：躺下脚能伸直，做起头不碰顶，搭拆也很方便。可她上去一躺就不行了，就听“咔嚓”一声有块木板断了，赶紧换块厚点的吧，床车最后是由她验收合格的。

主持人：大姐你觉得这床可以吗？

肇：我也试验了，完全可以。有时我都觉得这个“床”比家的席梦思床还舒服呢。

万：心宽不怕床车小，在车里试睡几次后，发现做梦和汉庭酒店一样的。

床车改完之后，老伴的就不满足只围着沈阳周边转悠了，总撺掇我往远点跑。只要她愿意，她开心，往天边跑我都敢，因为这总比往医院跑强呀。有人说一生要有两次冲动：一次奋不顾身的恋爱，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那咱们就成全一下自已吧，一商量，不谋而合的选定了出游目标：北京。因为咱们开的是“床车”，所以定了个原则：不下饭馆不住旅店，车上睡觉自己做饭，不跑高速专走国道，买票的景点尽量不看。

主持人：这就开始真正意义的“床车”旅行了。

万：是的。第一次这样远游，老伴那是相当的兴奋，出嫁时候都没看她这样，准备的可积极热情了。油盐酱醋，米面肉菜的都是她的事，锅碗瓢盆炉子啥的我准备。本来想把轮椅也带上，老伴坚决不同意，她不想以“残病”人的形象出现在北京，那就尊重她的意见吧。准备就绪后，择日不如撞日，2012年9月8日上午8点，我这只有一年半驾龄的“老司机”，带着老伴，满怀热情的向北京开拔了。

主持人：沈阳到北京也算远途了，你这新手“老司机”没感觉紧张吗？

肇：老紧张了，上高速没有把握，只能跑国道。跑国道也是瞪着两只咪咪眼，双手紧握方向盘，僵硬的像木偶开车似的。看他开车我都替他累的慌。

主持人：新手跑长途一般都这样，可以理解的。

肇：我听说有人从沈阳去北京一天就能到，可他是第四天才开进北京的，要不是我连鼓励带催促的，说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到呢。

万：我们去北京还有三个心愿：首先是想开着小车在天安门前经过；其次是想在天安门广场露营一宿，第三是想观看升旗仪式。为了实现愿望，我必须稳当些，人家孔圣人早就告诉过我“欲速则不达”，说的就是开快出点啥意外反倒慢了。再说了，身边坐着你（老伴）我总感觉车跑偏，敢开的太快嘛。

肇：那也没你这样磨迹的呀，一天没跑多远就要停车露营做饭吃，总像没吃饱似的。

主持人：老万慢点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万：带老伴出去闲游，真没必要赶路抢时间，每天不紧不慢的跑个200公里左右就行了。这不，看到不影响别人，自己觉得还挺合适的地方，那就把车停下，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很熟练地迅速的卸车搭床，然后老伴开始做饭。老伴做饭时我再在四周仔细看看，防备遇到啥突发事件好“能攻能守能撤退”呀，尽管这个“预案”一次都没用过，但每当露营时还都这样做。就像每次必须准备一个装垃圾的塑料袋一样，安全意识和保护好环境的习惯基本都随身而带了。

肇：老万告诉我说，咱们不管在哪住，千万别乱扔垃圾，否则要被骂的。其实他不说咱也能这样做的，这一说好像他素质比我高多少似的。

主持人：这种意识和习惯应该继续保持。

万：四天后的早上6点，我们开车从东边走上洒满阳光的长安街，终于如愿开车通过了天安门，拍下了一张令人激动而又难忘照片。第一个愿望实现了。

万：第二个露营天安门广场的愿望估计不能实现了。

肇：我当时就说了，那是天安门广场，不是停车场，这么大的广场整个世界都在看，你想露营就露营，你想做饭就做饭，你以为你是谁呀。

主持人：第一次去北京想找个停车的地方也确实不容易，你们是停在哪的？

万：当我发现天安门广场根本就不能停车后，就顺路把车开到“中山公园”的西墙外边，发现有几辆私家车停在那里，还有几个空车位，我直接就把车停了进去。附近居民和有关人员都非常热情的同意我们把车停这里，让我们放心的去玩，车停这里啥事没有。

万：我们感激的连连道谢，随后先后游览了故宫，观赏了天安门广场夜景和升国旗仪式。愿望基本都实现了，就是游览故宫时老伴因为腿疼走不动了，进了“午门”在“太和门”旁边找个地方歇着，整个故宫都是我代替她游览的。其实，这时候心里惦记老伴，也没有心情游景，所以只能是走马观花看看后，赶紧回来找老伴。

肇：你不说你走路像有人拿枪逼你似的，跑比兔子都快，谁能跟上呀。其实你走后我自己慢慢的也逛了一多半呢。

万：随后我们又去了颐和园，又一鼓作气的跑到山东，从中国最长的“胶州湾大桥”通过，接着去威海蓬莱等地转了一圈，基本都是“门前一照”就跑回来了。往返16天，跑了3千多公里，感觉挺开心的。

主持人：应该是一次开心成功的旅游。

万：是的，非常开心。此外第一次出游还有两个意外收获：都说环境能改变心境，那是精神层面的，如果从物质层面上讲，环境也能改变人的味觉。我们这一路上都是自己做饭，一碗面条在家吃没啥味道，有时还吃不了。可在野外吃那就大不一样了，觉得老香了，一碗还不够吃呢，老伴说我出门别的没见出息，就是饭量见长。

主持人：出游体力消耗很大，能吃也很正常的。

万：再一个收获是，出游回来后发现老伴有很大的变化，家务活也不爱干了，有时间就在电脑上翻看去北京的照片，还品头论足评论：这张还可以，这张不好，把我照的太胖了……自己啥体型心里没个数呀，真是的。要不她就向邻居姐妹显摆：我们开车上的天安门，还逛了故宫。人家问你是啥车呀，还能上天安门？她还得解释。

肇：我本想说“我们开车上的北京，”，一着急把北京两个字省略了。

主持人：大姐这是激动地，说话都简练了。

万：自驾游这事很容易上瘾的，再加上老伴难得的兴致，就像催化剂似的，让我产生个“再往远跑点”想法。于是我试探着问老伴：你吃过香蕉但没看过香蕉咋长的，你没吃过椰子更不知道椰子长在哪，想看看去不？老伴问去哪看呀？我说去三亚。她说沈阳北边有个三台子，三亚在哪呀？我说在沈阳南边。然后找出地图指给她看，她用手指量量说：不太远，那就去吧，反正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主持人：你挺能忽悠老伴的呀。

万：随后我们就开始做去三亚的准备，但各有个人的想法：我当时对自驾游还是“井底之蛙”，也不太清楚别人都是咋自驾游的，就想根据自己的现有条件，尝试一下咱的小车带着老伴能跑多远。而老伴是想展示她的野外生存能力，去北京时我们总吃炖菜，这次她准备让我吃上和在家一样的饭菜，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的。

主持人：沈阳到三亚大约4千公里，不过，没有办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你们会成功的。

万：谢谢。当时准备四月初出发，但在出发的前几天老伴觉得腿疼得比平时有点重。就还像往常一样认为是滑膜炎的问题，准备去医院开点药啥的。没想到医生一拍片一检查……这让她自己说吧。

肇：医生说我小腿上长个骨瘤，需要马上住院做手术。我说腿疼不是滑膜炎引成的嘛？医生说不是滑膜炎引起的，是这个骨瘤造成的，做手术骨瘤切除后腿就不疼了。我问要不做手术呢？医生说真要病变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轻者要截肢，重了就不好说了……我当时并不相信：能这么严重吗？

万：可我当时紧张的不得了，又向医生进一步了解。而医生就催我们赶快办理住院手续，我说住院押金不够，医生说照顾你们，不用押金先住院吧。我说住院做手术是个大事，还是回去商量和准备一下更好。医生说这还商量啥呀，今天住院明天我亲自做，非常简单，就是个小手术，一会就做完，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听医生的口气做这个手术就像掏耳朵眼那么容易似的。虽然医生很关心的批评我们“都病这样了还舍不得花钱”。但我们还是回家了。

主持人：放弃治疗了？

肇：虽然我觉得这个医生说的有点吓唬人，但我还是这样想的：不管啥情况，也等我们从三亚回来再说，真要严重了，顶多豁出条大腿呗。所以我让老万不想这个事，继续咱们的三亚出行准备。

万：老伴出奇的淡定很让我惊讶，但我还认真的“分析”了她的病情。我清楚的记得医生当时说“这个骨瘤已经长四五年了，目前能有小手指甲那么大”，据此，我们就权当没去看病，啥情况都没发现，同意老伴的意见，眼下该做啥就做啥。

(《病疗保险就医手册》记录：2013年4月1日，沈洲医院医生·陈铁)

主持人：看来你们还真想得开呀。

万：如果我们没有马上出游的准备，知道这病后那肯定就要住院去了，可现在，出游成了首要任务，就没工夫治病了。这不嘛，老伴那边已经继续缝制一大一小两个锥形帐篷：大的做厨房，避免露天做饭；小的做卫生间，到时候能方便些。我坚持带轮椅，老伴说啥都不让，她说咱的车小，轮椅太大不好带，有些景点我能走就去，不能走我看车做饭，你自己去就行了。不带就不带吧，准备就绪后，我们于2013年4月22日早6点半出发。

主持人：不用说，又是一次成功的旅游了。

万：是的，很成功。我们开车坐船跨海到了三亚，海南的景色让老伴流连忘返，那些叫不上名得热带植物老伴喜欢的都想带回家来栽。不仅让她看到香蕉是咋长的，还花3元钱给她买了一个椰子，舍不得都喝了想留一半给外孙女带回来。同时她的厨艺也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一路上晚饭总是两菜一汤的，包了几次饺子，烙过糖饼油饼馅饼，还有韭菜盒子，伙食搞的和在家真差不多少。往返40多天全部住车上，自己做饭，这倒让我有了一种“两人常相伴，在哪都是家”的感觉。

以后我们出游时伙食基本就都按这个标准了：每天晚饭或一炒一顿，或两菜一汤，四个小碟压桌。也就是说，和在家做饭吃饭差不多。

肇：老万开车挺辛苦的，做好后勤工作是我的职责嘛。

万：我一路上特别关注老伴的腿，走出“天涯海角”景区时因腿无力差点摔倒，随后的景点门票她都省下了。从三亚回来后，我几次督促老伴是去医院检查，老伴果断的说：不用，我感觉没啥问题，不搭理它。其实有些病还真这样，你越在乎它，它就越吓唬你，整的你啥都干不去，如果不喜得搭理它，它自觉没趣还悄悄地缩回去了呢。虽然事实不是这样，但我们除了吃药来缓解腿疼之外，并不想去碰它，反倒紧锣密鼓的准备去西藏了。

主持人：你们的心也真够大的，这种情况还想去西藏，能行吗？

万：说实话，咱的小车，老伴的身体状况，去西藏真应该说是一种挑战，可老伴好像看破红尘似的，还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她说你把车开到火星上我都敢跟你一起去。最后，进过周密的计划和细致安排，我们开着小床车去了西藏。

主持人：不用说，又是一次顺利成功的自驾游了。

万：是的，全身而退，挑战成功，但不太顺利。都说去西藏灵魂可以得到提升，心灵可以得到净化。可老伴说那都是扯淡，去西藏最最重要的是保护心脏，掐死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肇：我说的是我的感受，真的不想再去第二次了。那家伙，闭嘴就喘不上来气，张嘴还怕心蹦出來，老遭罪了。

万：老伴说得有点夸张了。其实我们去西藏时还是有思想准备的，采取“段段升高，步步为营”的战术，目的是想逐渐适应高原环境，如果实在适应不了那就赶紧往回撤。尽管这样，还是上演了一幕《二泉映月》。

主持人：二泉映月？

万：不，是我们的《那曲之夜》，因为当时有点悲壮的感觉，就联想那去了。

主持人：我还以为你拉上二胡了呢。

万：当我们到了海拔4500米的那曲后就没有退路了，如果不适应只能往前直奔拉萨了。而那曲距离拉萨还有360公里，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也只能在那曲露营了。当时她高反严重，一动弹就上不来气。我快速搭好床，让她躺下别动，同时告诉她要连续的大口呼吸，只要你别忘了喘气就是胜利，其他的我来做。她说就想吃荷包蛋，我嘴说没问题，可做出来的很有问题，她皱着眉头尝了两口就不吃了。看她吃不下我有点着急，加上刚才一阵紧忙，我也觉得不行了，就赶紧躺下不动了。可能是老伴看到我老脸紫黑加蜡黄，一吓一紧张直喊我：老万呀不好，我咋感觉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呢？我一听这还了得，啥都不顾赶紧坐起来，先把氧气吸管塞进她嘴里，然后吃救心丹，喝葡萄糖液，又找出高原安，这时候要是有耗子药我都容易让她吃了。露营前我已经留心到医院就在附近，就准备启动车去医院，可老伴说不用了，已经缓过来了。看她有点稳定了我才放心。

主持人：在高原上预防高反是很重要的呀。

万：空气稀薄，难以入睡，我们就聊天。我安慰老伴别担心，我们走了四天到了这里，说明我们基本适应了高原环境，实在不行，明天到拉萨你坐飞机回去，然后我自己开车回去。老伴说你一个人开车回去我可不放心，咱俩一起坐飞机回去。我说那车咋办呀？她说找个快递公司快递回去呗。我说行，顺便再叫份外卖，你平安就行呀。老伴说：氧气我不吸了，给你留着关健时用。老万呀，你可别出啥事，我不行了你能处理好，你不行了咱们俩就都完蛋。说着说着老伴就哭了，她担心她坚持不住回不去了，那就看不到外孙女了，她担心她高反严重影响了我的进藏计划，她担心她病倒了给我造成麻烦...........我一听真受不了，这哪是开心出游呀，简直是花钱伤害老伴来了，所以我赶紧劝老伴，你不要想那些不搭边的事，我保证有能力有办法平安顺利把你带和我一起带回家，只要你振奋起来，再挺一挺，难关马上就要过去了。明天，肯定是个艳阳天。。。。。在相互安抚和鼓励之下，高反带来的难受感觉减轻了很多。天刚放亮才发现，外边下了一场大雪，但很快就融化了，或许是这场雪缓解了我们的高反。老伴说今天感觉都很正常，继续前行没啥事。我一听老高兴了，就说马上再重新给你做点荷包蛋，吃完咱们就出发。当天下午3点左右我们把车开到了拉萨广场前。

主持人：虽然我认为你们西藏之行有点冒险，甚至有点唬，但还是为你们的精神点赞。只不过劝你们一句，千万别再带老伴去第二次了，要去你自己去吧。

万：有人说：你要恨一个人就带他去西藏；你要爱一个人就带他去西藏。带老伴去了一次西藏也不知是恨是爱了。因为从西藏回来后，老伴的眼睛看啥都是一片模糊，大晴天的看前边就是一片雾。我突然明白了：难怪去西藏的路上老伴总是闭眼睛半睡状态，当时以为是高反所致，现在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2012年发现老伴患了白内障，但因她是糖尿病患者，医院不敢收留做手术，我们觉得还不太重也就放弃治疗了。2014年去了西藏后严重了，老伴说在海拔4千多米的青藏高原上跑了好几天，离臭氧层那个破洞太近，紫外线照射太强造成的。就别管啥原因了，赶快治吧。到眼科医院一检查，除了个头不高，其他啥都高：平时就是180的血压，这次直达200，血糖血脂都高的离谱了，人家还不敢收留住院。经过一周的强行吃药降压，各项指标符合了，医院在特护的情况下，成功摘除了白内障。换晶体时加上近视度，从此摘下了戴了50多年的眼镜，脸面就无庶无挡了。做完手术老伴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用手摸着我的额头说：老万呀，过了大半辈子，我才看清你本来面目，这哪是是五线谱呀，简直就是多瑙河之波。看你满脸的皱纹，我真担心出门有人把你当核桃给砸了。对此我都向医院提出了“强烈抗议”，医院以“抗议无效”给我驳回了。

主持人：祝贺大姐手术成功。

肇：谢谢。我觉得这手术做的最值得了，除了老万这张老脸之外，我看啥都好，老清亮了。尤其坐车里看前边，远景近景，一收眼底，心情老好了。以前路标我看不清，现在咱经常给老万念路旁的路标，要不他总走错路。

万：老伴心情一好，我们出游的兴致就更高了。因为我们发现一个现象：她在家不是这疼就是那难受，天天离不了吃药，隔三差五就往医院跑。可一出游后好像是忙的，或许是高兴，都没工夫有病了。除了去西藏“救心丹”吃的多些，去同其他地方所带的药几乎都原封不动带回来了。

主持人：这就是环境改变心境，心境改变心态，心态一好身体自然就好了。

万：不知道是心态好的原因，还是糖尿病的原因，也没刻意去减肥，她的体重急骤下降。虽然我的胳膊够长了，但却沒有抱她的冲动了，首先感觉的是她体轻出游更方便。于是为了能够一起游逛景点，以后每次出游我都坚持把轮椅带上了。这几年我们先后去了东极广场北极村，中国陆地的南极和最西边，游过大美新疆，七彩云南，三大名楼四大关，几大名窟几大川，延安韶山井冈山，古城古镇没少转，独库公路魔鬼城，草原天路戈壁滩。如果按省份算，除了台湾省之外，我们都走到了。

主持人：确实没少跑，很不错呀，我想知道，你们一路上有过意见分歧没，咋解决的？

万：床车出游主要体现在吃住行游几方面上，一般来讲，开车的时候以我为主，走哪条路听我的；做饭以她为主，她做啥我吃啥。只是选露营地上有点分歧。有时争论的也很厉害，各自有理。实际中互有胜负，最后打个平手。

主持人：听听你们都咋输咋嬴的？

万：记得那是2013年秋天的事，有天傍晚我选一个平坦但低洼的露营地，结果半夜开始下雨，第二天没停，夜里断断续续的，营地变成泥泞地。车开不出了，被困40多个小时，这可接近两天两夜呀。当时我有点着急团团转，可老伴却显出大将风度指点江山：这事自己没想到就别怨老天，想出去得等天晴地晒干，再大的雨也得挺着，现在困了就睡觉，饿了就吃饭，用不着总围车子转。。沒啥办法，我选的营地，也只能这样了。沒事在车里打扑克消磨时间。当然也唱歌了，在家里唱歌不是把我带沟里就把她拐坑里。这会可好，谁都不怕谁了，反正都已经在洼地烂泥中了。

停车露营被困之中。

主持人：看来选露营地也挺有说道的。

万：是的。以后再选露营地时我就不敢自做主张了，每次必需争求她的意见和同意。有一次傍晚时我已经选过两个露营她都没通过，那就继续往前开吧。这时看路旁有个单位大门敞开着，虽然没有门卫，但一看就是事业机关单位，老伴说这里应该不错，我们开进去看看。进门后看到两侧松柏成荫，曲径通幽，再往里开又看到大圆水池中有假山，山上有何仙姑蓝采和吕洞宾他们几位聊天，水中几只仙鹤，有的展翅欲飞，有的金鸡独立；旁边的花池中鲜花怒放，百花争艳，老伴看了连说今晚就在这里停车露营了。可秒秒钟她就不吱声，因为看到飞檐起脊的房屋分别写着“第一告别厅”“第二告别厅”。我立马就明白这情况不对呀，不需要请示她，赶紧调头吧。看到“骨灰寄存处”的指示牌，也不能按着这个走哇，更不需要找“第三告别厅”了，就地告别吧。老伴也说了，真要住这里半夜有人敲车窗户，那还不吓出胆计来呀。

主持人：是的，这地方再好也不能住呀。

万：那就继续找新的地方吧，天已经朦朦黑，还好，走不远看到路边有一个很大的空场，周围还有围墙，只是有几个墙豁子而已，这空场是干啥的也没工夫研究它了，问老伴这地方行不？她说只要没有“告别厅”咱就住下呗。于是我就把车开进去靠一面墙停了下来，一目了然，挺不错，卸车做饭，吃完晚饭后简单收拾一下就睡觉了。下半夜我要方便，尽管月黑风高夜，咱也做个文明人，于是我睡眼惺忪跨过墙豁子那边去。咱们这年龄有三急也很正常，正在朦朦胧胧进行时， 就听到后边“唰唰唰，嚓嚓嚓，哗啦啦”的响声，我本能的一回头，妈呀，这身后原来是一片坟地。正是上坟季节，坟头上的一大片白纸幡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下，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花圈上的亮片也忽闪忽闪的配合着，仿佛这些阴兵阴将对我的行为不满，前来兴师问罪似的。再加远处传来的几声猫头鹰叫，吓的我都忘了干啥来了，连滾带爬的过了墙豁子，这时候我才真正知道啥叫“屁滚尿流”了。

主持人：我听得都有点毛骨耸言。

万：上车锁好车门后就用被子把头蒙上，头上直冒汗，浑身都发颤。肯本就睡不着了，等天一放亮也没让老伴做早饭，赶紧收拾走人，油门就像踩进油箱里似的，跑多远也忘了，觉得它们没追上来，才把车停了下来。

肇：我当时问她：昨晚你梦着啥了，咋看你今早直发毛呢？

万：我还故做镇静回答：我没梦着啥，是看到啥了。咱们昨晚是在坟地旁边住的，我下半夜才看到，考虑你心脏不好没敢告诉你。老伴说：你可拉倒吧，怕吓着你一直没和你说，其实我上半夜就发现这片坟地了。谁知道你自己送上门找吓去了。

这样的露营地点还是不错的。

主持人：出游中遇到啥情况，你们首先能想对方，看出你们各自在对方心中的重位置了，这很不错嘛。

万：带她出游主要是让她开心，照顾好她是我的责任。当爱情转为亲情后：

少年夫妻老是伴，

关心糟糠才是爱，

花甲之年重晚晴，

笑迎夕阳更灿烂。

在家里这样，出游的路上也应该这个样，而实际上她做的比我还好。比如在青藏高原上，为了应付高反，我们带了两个氧气袋，途中虽然可以充加氧气，但每当剩一个氧气袋时，老伴就说一吸氧嗓子发干不吸了，我说我一吸氧脑袋就疼也不想吸。其实都是心照不宣，就是想在关键时刻把氧气留给对方。这个时候我真正的体会到：在关键时刻首先能想到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的老伴。

主持人：患难之中夫妻见真情。从你们整个旅游中，我看出来了，大姐虽然身体不好，但却起着把关定向的作用。尤其在做饭这一项上，那绝对是主力了。

肇：主力不敢，但我得把他照顾好哇，一路上又怕他饿着又怕他累着，想法做他爱吃的。尽管这样，可他还总说要“换”个做饭的。

主持人：真有这事吗？

万：天地良心，这话只说过两次。第一次她炒菜放了两次盐，那菜比咸盐还咸，我就说再这样就换个做饭的了。第二次在青海湖边把饭做夹生了，我说连饭都做不好了，真得换人了。马上发现那是高原气候造成，换谁做饭都得这样，所以，咱说换也没换呀，再说了，荒山野岭的高原上，只看到几头藏野驴，想换个做饭也找不到人呀。

肇：（面对主持人）半道把我带丢好几次，我都怀疑他想把我甩了。

万：那都是误会造成的，有你的问题，也有我的责任。但你丢了我不也挺着急嘛。

主持人：都咋给领丢的呀？

万：在海口下船时丢一次，在张家界的黄龙洞丢一次，在湖南刘 少 奇纪念馆前丢一次，还有，都不细说了，就说说在香港那次吧。

主持人：你们自驾游还去了香港？

万：去过两次，但车不让开进去，只能存在口岸附近。第一次在香港露营7天，第二次在香港作为背包客推轮椅闲逛两天，是第二次走丢的。那次换乘地铁时，她上去我沒上去车就关门开走了。就这样我不知道她在哪站下的，她也不清楚我在哪站下的。关键是她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还没电话，这可咋找哇，繁琐的过程就不好意思细说了，实在没办法只好报 警求 救。随后就在我们要走这条线上的各个站台都在广播找人，大概意思“有位东北老太太让老伴给整丢了……”在香港 警 察的帮助下，我返回一个站台找到了老伴。丢了３个小时，当她看到我时，激动的就像新婚久别似的都哭了。也别追究谁的原因了，我趁帮她擦眼泪时抱抱她，以示安慰。

主持人：旅游过程中出现些小插曲，其实也是一种阅历吧。

万：真是这样，所以我们每次出游回来后都写个游记，其中走错路了，违章被罚了，就连几次丢人也都是要写的内容。当然，当初写游记主要是想做个记录，因为我们这个年龄记忆力明显的衰退，写游记是为方便我们以后翻看回忆。事实也真是这样，闲着没事我们就翻看这些游记，回忆当时的情景倒也是件挺开心的事。有一次又谈论起旅游的过程时，因为读音接近，各种情况差不多，老伴就把阿尔山市当鄂尔多斯去讲。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找出游记一核对，她心服口不服的不吱声了。也难怪，她记性不好，又加上读音和情况都差不多，理解万岁吧。不过你要问她啥时候去的北京，她能说出是2012年，第一次出游印像能深刻些。但你要问她啥时候去的鄂尔多斯，她有可能说出1894年。这时候只有用游记来收拾她了，要不她不服呀。

这是在鄂尔多斯市一个广场旁露营，同时洗了衣服并在帐蓬里冲个凉。

主持人：去的地方太多，记混了地名可以理解嘛。

万：但游记发到网上后，却也引起众多车友的反响，有的网友还把我“盯”上了，每年要没看到我们的新游记他们还上网发“寻人启事”呢。有个“后果”也是我万万没想的，车友们看完我的游记后，给我“加封”了不少“荣誉称号”，说我是“开创床车出游的先驱”“床车出游的领路人”“穷游的典范”，甚至还有人说我的游记是“中国自驾游第一帖”。车友的抬爱我自然很高兴，但咱还得谦虚的说不敢接受哇，只是有人说“你要说是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 行了，谦虚过度容易出现骄傲的口气了，那咱也别谦虚了。因为随后确实发现，大小不同的“床车”出游形成了一种趋势，各有特色的“床车游记”也纷纷发表于网上，好多人都说是中了我的“毒”。而我，为感谢车友的厚爱和支持，从2012年开始，我每年都要发几篇游记，在共同探讨“床车”出游的同时，把自己的经验全部无私的提供给大家，也只能这样了。

为此，我们还自己“贿赂”自己当选“代表”参加某次大会。

主持人：如此看来，你们晚年的生活确实丰富多彩呀。不过，我觉得这车太小了，没想过换辆大点的车吗？

万：我是想过，但她不让。她认为“床车”不需要“高大上”，真的又高又大她上车费劲，就这小车最好了。后来又和她商量几回，她都沒同意。当前的形势是这样：要想换车，必先换老伴。但这事借我几个胆也不敢呀。

主持人：这样也不错，真心祝愿你们，不管今后是日常生活，还是旅游的路上，一直相陪相伴，相扶相助，让晚年生活更加充实美满幸福快乐。

万：谢谢。我们是这样想的，也准备继续这样做。因为我们有这样一种感悟：虽然有时信马由缰，有时设个目标，但只有一走出，总有新鲜感，出游七、八年了，身心愉悅，精力充沛，似乎都忘了自己多大，进入“无龄感”状态了。一位外国老太太说过：不是因为我们老了而不去玩乐，而是不去玩乐我们才老了。我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同时我们也都清楚：老伴老伴，老了是伴，处理好了，一伴到老，处理不好，说不定谁踹谁一脚，这把年龄挨踹成本太高，都应该提防点。可能是骨瘤的原因，这几年她的小腿严重变型，所以她腿抬不高踹不了我。而我尚存的体力还准备继续带她出游呢。

主持人：好，我支持你们。那么此时此刻大姐有啥话想对大哥说吗？

肇：老万，我当初被你忽悠了但并不后悔，现在看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是由于我身体不太好，对你照顾的很不周到，感觉有点对不住你了。这么多年，你嘴里念着，心里惦记着，时刻都在用行动关心照顾我，真让我从心里感激你。尤其这七、八年间，为了让我开心，你不辞辛苦的带我出去玩，让我深深地感到：平时你是我的拐棍，关键时是我的靠山，整个生活中你我的一片天。谢谢你老万，下辈子我还选择你。

万：可别这么说，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呢，两人长相伴，有你才是家，倘若没有你，我也真害怕。我平时性格脾气都急躁，有些事做的也不好，但却有一颗不变得心，那就是，陪你到老。你真心感谢我，我实意对你好，只要你高兴，回去咱们还往出跑，想去哪你就吱声。另外，以后不管饭菜做啥样我都不说换人了，同时也保证，下次出游再也不把你整丢了。

主持人：最后祝愿你们：

用心去爱，

携手出行，

照顾到老，

陪伴一生。

　　谢谢大家，下期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