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湖围垦(上)

彭本炎

　　武湖是长江中下游位于黄陂与新洲接壤的一个淡水湖泊，东面是新州，南面是武汉，西北面是黄陂，距武汉中心城区约30公里。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湖北著名的鱼米之乡。古时武湖地域是烟波浩渺的大湖泊，属云梦泽一部分。据《广舆》记载，早在2000多年前东汉时期江夏太守黄祖常率水军在此操兵练武而得名。

解放前武湖地区的人民非常贫穷，除了受帝、官、封、〈即：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封建主义〉，三座大山的压迫和剝削外，还经常遭到洪水灾害、血吸虫病的困扰和袭击。每年夏秋汛期，长江两岸洪水泛滥，武湖地区更是深受其害，素有十年九不收的说法。加上血吸虫病广为流传，老百姓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家庭拖儿带女四出逃荒要饭（俗称逃水荒）。当地流传着这样的歌谣：“大嘴两头尖（指舵矶一带），湖水荡两边，秀才无半个，大肚子有三千（指血吸虫病患者）”。“一进石头矶，人人都怀喜，女人怀十个月，男人怀到底”（指血吸虫病患者）。解放后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武湖地区的人民才真正翻了身，通过兴修水利，疏通河道，提高防洪抗洪能力，灭钉螺、填港叉，免费提供防治血吸虫病药品，血吸虫病也取得一定成效，但仍然没有从根本上好转，每年长江汛期的洪水仍然威协着武湖地区人民的生命安全。为彻底改变这种状况，拯救武湖地区的广大人民群众，保障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黄陂县政府决定，从1966年10月开始，利用冬季农闲时期，动员全县的的老百姓围垦武湖平原，变害为利，造福于人民，开僻四万亩良田，建立又一商品粮基地。

为了加强管理，黄陂县政府专门成立了武湖大堤围垦指挥部，由副县长梁玉连担任总指挥。为解决全县民工的食宿问题，指挥部给各大队统一配发了搭草棚子用的竹子和铁丝。在武湖中央搭建工棚，工棚上所用的稻草则由各大队自已解决。每个大队均按规定搭建了三个工棚，一大二小，（即：男民工住大棚，约300平方米，女民工住小棚，约100平方米，另一间小棚为各大队民工食堂）。由于全县的工棚都连在一起，棚与棚之间不足50米，各大队之间相距不足100米。基本上是棚棚相连，纵横交错，红旗招展，人来人往不断，连绵数十里，非常壮观，昔日荒无人烟，年年灾害，盗匪出没，鬼不生蛋的武湖顷刻之间竟象一座新兴的工业城市。

参加武湖围垦的民工不论男女老少，每人每天补助二角钱、半斤大米，由指挥部统一发给各大队，不足部分由各生产队自己解决。其劳动报酬则是由各生产队记工分。工作时间与城区一样，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因为那里劳动强度较大，全部是重体力劳动，因此民工的工分大多比家里略高，统一参加生产队的年终核算，按照现在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全县人民买单。在家10 分的壮劳力，在这里则记12分，笔者当时因未满18岁，属于半劳力，在家里干活为7分，在这里则记9分。每天早上6点30分起床吃饭，7时上工，中午11时下工吃午饭。下午13时上工，17时收工，扎扎实实的八个小时。工地离驻地很近，来回10分钟足矣，比较方便。

由于做武湖大堤完全是原始劳动方式，全靠肩挑手提，拼体力，每天从湖中取土，土塘到大堤约200米，一担担往堤上挑，每担土至少在百斤以上，一个成年劳动力每天大约挑120担左右，约12000斤，可见劳动强度之大，生活之艰辛，没有健壮的体魄是完全不行的。我们半劳力主要是上土，挑的不多，只是到了下午看见个别人顶不住了才偶尔换一下。那时农村人普遍都能挑，每次挑个一百至二百斤以上都不为奇，可能是跟兴修水利有关，基本上都锻炼出来了。

由于武湖当时没有通电，也没有照明器材，每天晚上几乎没有任何活动，那时也没电视看，更没有文化生活，基本上是一吃完晚饭就睡觉。因工棚全部系竹子和稻草搭盖而成，最怕失火，一旦失火连救都来不及。有一次不知是哪个公社工棚失火，眨眼之间，一连串的数十座工棚全部烧光，波及好几个公社。因此，那里的民工对失火非常敏感，只要有人喊一声“失火”，大家都会不顾一切的争先恐后往外跑。为此，那里还闹出了不少笑话。一天半夜新集公社有一男子往女工棚里跑，他没走正门，而是趁夜深人静准备从工棚外面对着该女同志的床位扒草洞钻进去，估计可能是他们事先约好了的。碰巧被邻近半夜起来上厕所的俩个女同志发现，为避免尴尬，遂急中生智大喊“新集发了火”，吓得所有民工连忙起床不顾一切的拼命往外跑，结果到外面一看才知道是一场“惊嘘”。事后有好事者专门为此去调查“所谓真相”，被当作笑话广为流传。

大约在这年腊上旬，武汉地区下了一场大雪，足有几十公分厚，工地上根本没办法干活，全体民工只好在工棚里休息，尽管不能照常上工，但每人每天二角钱，半斤大米的生活补助仍然照给不误。指挥部担心大队干部虚报冒领，吃空名额，在下雪不能干活那几天，先后两次突袭工棚，集合民工清点人数，对照人员花名册逐个点名，其境况跟过去国民党军队吃空晌极为相似，有几个年龄大的民工，如张店村的张子怀等过去在国党军队当过兵，介绍当年国民党军官如何应付上级检查等政治笑话，(待续，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