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中国财政委员会,1950年,地点在朝阳门内孚王府,孚亲王是道光帝的第九子奕譓,六岁即被封王。中排右三是爸爸陈玘,爸爸一进北京就在中财委工作,直到国家计委成立。</h3> <h3>1951年末成立国家计委,爸爸1953年来到计委,国家计委的办公楼那时还没有建完,国家规划从西单到公主坟建一个大规模的国家行政办公区,最终落实下来的是在三里河、甘家口建几个小规模的行政办公区,这只是当年梁思成陈占祥规划面积的1/4。这是一个办公和生活功能一体化的规划方案,办公区与生活区只有一条马路之隔,步行距离在15分钟之内。先建设的是生活区,除了宿舍楼群,还有食堂、幼儿园、小学、商场、影院、澡堂、理发馆和邮局等配套服务设施。我家1954年入住进这片三层楼的苏式风格住宅——计委宿舍75门,本人亦出生在那。1956年春节过后,迁到同一小区新建成的四层住宅——南建委宿舍26门。看到这个63年前的任命书,我才明白这次搬迁的原因:爸爸被调到国家建委工作了。建国初期,这几个国家机构分分合合,不断调整,爸爸又从建委调到经委,记不清爸爸什么时候调回计委的,他回到计委后,先在国防局工作,大约1961—1962年,被任命为财金局副局长。</h3> <h3>三里河国家行政区是由两侧的配楼和中心的主楼组成的古建筑风格楼群。“四部一会”中,国家计委占据了中心大楼,东侧配楼是财政部和机械部,西配楼是重工部和核工业部。配楼先完工,配楼主建筑装有双层绿色琉璃瓦歇山顶大屋顶,角楼的屋顶为重檐绿色琉璃瓦的四角攒尖顶。</h3> <h3>计委大楼。</h3><h3> 看到这个楼,估计设计师张开济想死的心都有,他设计的中国古建筑风格的大屋顶结构,中心楼还没盖顶,就受到党报媒体的批评,被扣上奢侈浪费的帽子,说大屋顶角脊上的吉祥鸟——琉璃凤凰,每一只比一辆凤凰自行车都贵,在国家如此困难时期……云云。张开济在重压之下,写了检查,草草收场,取消了中心建筑的大屋顶结构方案。当时苏联专家还在,看着秃秃的楼顶,叹息之下,建议把楼上部的立面装饰一下,于是多出了几根欧式立柱,这下彻底的不中不西、不伦不类了。尤其难堪的是,十几年后,马路对面建起了一个银行大楼,堂而皇之的盖着绿色的大屋顶。而计委大楼,本应是这片古建筑风格建筑群之首,像一只展翅的朱雀,高昂着头,本属于它的重檐绿色琉璃瓦歇山穹顶正像朱雀头上的王冠,却永远被斩首了。</h3><h3> 据说李富春当计委主任时,曾建议张开济再写一份检查,把大屋顶补盖上,却不知何原因未能如愿,或许是文革开始了,张开济失去了岁月静好?或许……?相信这是他,一个著名建筑师,遗憾终身的一件作品。</h3> <h3>前排左三是局长赵帛,不久他就病逝于肝癌。第二排左二是我父亲陈玘,左三是副局长梁治,他的视力几近失明。左四是处长滕绍志</h3><h3>后排有万国庆、钟胜福。</h3><h3>有人认出照片里还有李金田、常秀梅、邵循明和魏凤国。</h3> <h3>前排右二是处长刘春田,右三是党政的妈妈邵志英。中排左一是陈玘。</h3><h3>后排左二是处长韩波,左三是万国庆,他文革前调任到河北计委,后任河北银行行长。右一是甘?,右二是处长滕绍志。</h3> <h3> 计委大楼前的广场,原来是开放的,广场前只有两个卫兵岗哨的木制岗亭。每逢下雨天,很多孩子就等在这里给父母送伞,我也在其中。撑着红色的油纸伞,再拿着一把,痴痴的等在高高的台阶下,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从大门里出来的人,身边是一个个被雨滴泛起涟漪的水洼。</h3><h3> 记得有一次,远远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浅灰色中山装的人从门口出来,我立刻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着爸爸,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不是我爸,我失望的直想哭,这时我小哥追上来说,我一直在喊你认错人了,可你跑的太快了。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小裙子被溅起的水打湿了。</h3><h3> 爸爸总是很忙,往往大拨人都走光了,才见爸爸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我们,爸爸的笑容总是特别灿烂。 很多时候,等见到爸爸时,雨早就停了。可下一次下雨,我们还会来这里送伞,小时候,很傻。</h3> <h3>照片是1969年下干校之前拍的,背景是南建委宿舍13门后门。南建委宿舍是1956年初竣工入住的,与几年前建成的苏式宿舍楼风格迥异,简单的方块式建筑,没有屋顶,只有简单的平台,体现出社会主义勤俭节约的理念。这张照片是我们在计委大院拍的最后一张照片,1969年11月9日我和妈妈下干校了,一个月后,爸爸也随即前往。那时并不曾想到,这一走,即是与这个童年时的家、与三里河永世诀别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