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去昆明观鸟赏花（副本）

肖冬云

　　成都2019年春节不算很冷，所以没打算去哪儿避寒。不过小孙子马上开学了，这个假期还没有带他出去玩。二月十三日晚，女儿临时起意，问我是否到西昌去呆几天。我想想西昌虽去过多次，但总是来去匆匆，除了邛海，其他地方似乎无多大印象，恰这几天春寒来袭，于是第二天中午就出发了。

　　第二天一家人就在邛海边转，太阳很大，照个全家福差点把孙子惹毛了，他很不乐意的站在一起，不知是心里有火还是看太阳不顺眼，把眼睛闭着。祖孙三代可能各怀心思：孙子在想，我想玩，你们只知道照相，哼……女儿女婿在想，在异地他乡照个全家福，多少有点纪念意义吧？怎么才能让娃儿多懂点事呢……我们两个老的在想，刚才看那海鸥不足百只，滇池现在应该是铺天盖地吧？大约18点，我让女婿定了两张后天去昆明的机票。

　　十五日，原本打算上螺髻山的，女儿一查，发现山高三千多米，担心老妈和儿子有高反，于是改去紧挨螺髻山的九十九里温泉瀑布群泡澡。

换了泳装出来，三个小的已经先出发了，两个老的慢悠悠往山上爬去。爬了百米左右，发现去山高处的人群摩肩接踵，老婆子说，我们就不去凑热闹吧，就在下面的池子泡一泡就行了。我想也是，毕竟老胳膊老腿的，被人挤下山崖，那乐子可大了。于是选定一个池子与成都双流一家人同泡。

大约四十分钟后，三个小的和小小的从山上下来，我们继续向下，得以进入瀑布温泉。在这儿你可以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下饺子”，男女不分共浴一池，稍不注意就肌肤相亲也就罢了；想从左洞进入右洞，需要义务“交警”指挥，否则难以通过。

这天晚上，我大约只迷糊了一个小时，我实在搞不清楚为啥睡不着。是因为喝了酒吃了肉体温升高（有可能）?或者是白天水池里的雌激素未洗干净，半夜来和自身的荷尔蒙打架（不可能）？又或者是因为昆明在召唤（可能性不大）？

以上算是写昆明的前奏。

　　第二天中午抵达昆明，下午在省高院旁的菏泰花园酒店补瞌睡。

昆明，我两口子算是常客了。由于是名副其实的“春城”，离成都又近，冬夏两季我们都喜欢来，因为男的怕冷，女的怕热。

第一次来昆明是1989年三月。那时的昆明不大，站在西山顶上看全城，也就相当于一个地级市的规模。闻名于世的滇池，其时水位不高，当地居民有的穿着长水靴站在池水边钓鱼，密密麻麻几千人，很是壮观；有的坐着用汽车轮胎做的小船，在池中撒网。

那天我乘船从西山脚登山，大约下午三点，累了，我躺在山顶一块石头上看天上白云悠悠，看山下白帆点点，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六点过，发现已经没有下山进城的车了，无奈只好朝着城市方向步行。运气还不算坏，走到聂耳墓，碰到一个台湾旅行团要进城，好在是同胞，导游让我搭他们的车回到旅馆。

当时绝没有想到三十年后变化会那么大，不要说外国人一堆堆地来观光，以至于几千公里外的海鸥都飞到这儿来凑热闹了。

　　巧的是2014年2月16日我们在滇池海埂公园看海鸥，时隔五年的2月16日又在海埂大坝看海鸥。海埂公园距海埂大坝约一公里，当时的滇池水并不十分干净，海鸥虽不少，但离“碧海”还是差得远。五年后故地重游，发现已是天蓝蓝水碧碧了。下图摄于五年前。

　　每年冬天，来自西伯利亚的候鸟红嘴海鸥都会随着季节的变化来到滇池过冬，它们约每年11月来，来年3月离开返回西伯利亚。

　　昆明有海鸥并不是一件历史特别悠久的事情，古代有没有已经无从证考，据当地人说，每年大规模来昆明过冬的海鸥是从1985年冬天才开始的，那一年的11月12日，成千上万只白色的鸟突然降临昆明。

　　我去过的滇池周边，有四个地方海鸥最集中：海埂公园、海埂大坝、大观楼公园和翠湖。说成千上万不贴切，用铺天盖地更恰当。上面图片是2014年2月16日在城内的翠湖拍的，由于我对摄影技巧一窍不通，那种瞬间一齐腾飞的壮观场面没有抓拍到，水面上的白色点点全是未起飞的海鸥。聂耳当年写《翠湖春晓》，可能只看到了荷塘垂柳，若那时有海鸥，其旋律又会是怎样的呢？

　　这儿的海鸥胆子忒大，人到跟前只要不做出抓她的动作，懒得理你。在这儿，人与鸟，做到了真正的和谐相处。

　　我忽然想起归有光“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的句子；又想起儿时看我瞎子二舅养斑鸠，二舅咕咕呼唤几声，一只只斑鸠就落在他肩上头上手上；还想起在老家当年的晚霞中，成百上千的鹰鹞在观音洞崖上盘旋，西边的天空几乎全被这些猛禽遮蔽了。

也许，再过些年，生态会回到过去。在夏天的夜晚，躺在凉椅上看满天繁星，看着看着就酣然入梦了。

　　谁也没有想到，由于这些年的滇池水碧天蓝了，海鸥一来，昆明的旅游经济一下就进入了快车道。一到冬天，每天上万人跑到昆明来看海鸥。海鸥是候鸟，而今候人更多。2018年昆明房价上涨40%，涨幅居全国前三。三年前，滇池边的二手房每平不到一万，而今直逼两万了。看今天的滇池沿岸，便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这句话有了直观的认识。

　　我们成都适合休闲，度假却并不合适。天，没有昆明那么蓝；气温冬夏两季对成都老年人来说还是有点难过。昆明冬天的气温，除去极个别天，都在17——22度之间；夏天，全在21——26度之间，说她“四季如春”，一点儿不为过。缺点是紫外线强了点，但对我这种皮粗肉糙的人来说无关紧要。

　　海鸥受骗了，老婆子手中什么都没有。不是存心要行骗，是来得仓促，忘了买礼物。

　　这个美女很善良，哪怕是鸟，也真心付出。

　　唐人描写长安柳絮飞舞，落红无数的迷人春景，说“春城无处不飞花”，其实用在昆明更合适。人们说云南有七彩，既说花花绿绿的动物，也说花花绿绿的植物。当别的地方还天寒地冻的时候，这儿已百花争艳了。

　　我楼下也有玉兰，全白；但在昆明西山腰的玉兰园，白的粉的红的紫的蓝的都有。我不是摄影爱好者，只随手拍了几张，表示到此一游。

　　老婆子说，你也来一张。来就来吧，反正老腊肉一块，不怕丑。

　　这是城郊黑龙潭公园的玉兰花，白里透红，像青春小妹的面庞。与其他地方不同，这儿的玉兰树直直的向天上伸展，似乎要人们仰望她的高洁。

　　这就是黑龙潭。这棵古树上面有一道观“龙泉观”，潭边有一"黑龙宫“，为明清建筑。黑龙潭分为深浅两池，深者十五米，浅者0.5米；深者清，浅者浑。深浅之间有一石桥，两池之鱼儿老死不相往来。

　　黑龙潭公园除了枫林杜鹃谷，最著名的是梅花，是古今昆明人赏梅的胜地。

　　14年2月17日我们去时，梅花开得正火。大门右边，有一梅园，划成若干区域，以各省和直辖市名命名，什么上海里重庆苑之类的。我们四川那一块的展板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川剧花脸。

　　从黑龙潭出来回城中，要经过昆明植物园。此园中的花木种类繁多，特别是中草药园，应该是中医学生识药辨药的好地方。正月里，最惹眼的是梅花和梨花。

红梅似火，仿佛腾腾的燃得正旺。

　　

　　梨花如雪，仿佛雪霁初晴，枝头雪花还未融化。遗憾的是我身边没有摄影高手和诗人。有摄影师一定不会像我这样胡乱咔擦几张，会来几张全景几个特写吧，光儿影儿搭配好；有诗人一定会摇头晃脑吟哦几句“忽如一夜春风来，昆明雪花大如席”之类的。

　　这株梅花有点特别，枝桠不旁逸斜出，好像在昭示她与众不同的品格：我虽红颜却傲骨。

　　昆明世博园花木品种繁多，但大多是十多年来人工培植的，懒得照相。倒是对进大门不远的十二生肖拍了两张，因为虽与昆明初春的花木飞禽毫无关系，但与我两口子大有关系。

　　花猪。许多贬义词都带猪，其实猪在十二生肖中是最有福气的，饿了就吃，吃了就睡，虽最后挨那么一刀，但什么生命都会消亡的，何须计较是哪种死法？一生被万物之灵长伺候了一辈子，到时痛痛快快地引颈就戮，有什么遗憾的？比起浑身插满管子还不得不呜呼哀哉强多了。

　　花马。十二生肖中最悲催的就是牛和马了。猪，不干活，人们还深怕它吃不饱睡不好；牛和马呢，是饥是寒少人问，人们关心的是犁田奔驰；你若动作慢半分，还要挨鞭子；老了，潜力榨干了，也逃不过那一刀。怨哪，比窦娥还怨哪！你不要看我相片中面带笑容，其实心中波涛汹涌，像一江苦水向东流。

　　世博园中有世界各国和中华各省市的代表性景观。因读过老杜的《望岳》，所以我爬了一趟泰山。下到山底，面不改色心不跳，老当益壮吧？，嘿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也。

　　若要看茶花，就到金殿公园去。年轻时抽香烟，“茶花'是很著名的品牌，而见到真正的茶花，是2014年2月17日。此时后山茶花园里的茶花正开得如火如荼，但我拍的照片，不知被我放到个集子里去了，一时找不到，你们看到的是单株，不是争奇斗艳的那一团团一片片。

　　金殿是吴三桂和陈圆圆昔日的避暑行宫，自鼎建至今已有400年历史，现存鸣凤山金殿，是清初吴三桂重建的。所谓“金”，其实用的是黄铜。由于人多，只随手拍了一张，角度不好，不是本来难看，是拍得难看。

　　殿下有一园，立陈圆圆雕塑。有诗云：

　　 一半青山一半云，

嵯峨金殿叩天门；

冲冠一怒红颜老，

满地山茶映夕曛。

　　照相，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恼火的事情，但老婆子在很多年前就会摆pose了。

　　我自知比不过茶花之美，所以抱着个古铜钟装大儒，让郭沫若在旁边为我扎场子。

　　昆明虽好，但家还是要回的。就像别人家的媳妇无论如何漂亮，也就是端一杯茶让你坐坐，你最终还是得说声“谢谢”告辞出门。

　　坐在书房，鼓捣完这篇图文，看着窗外灰蒙蒙得天空，又想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