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010101"><b>土法上马,炼出了“鸡蛋黄”</b></font></h1><h3><b><br></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010101"><b></b></font><b>作者 森林</b>
</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r></h3> <h3> 一九七O年国庆节前夕的一天早晨,我们正在七三一矿大食堂饭厅里排队打早饭。忽然听到队伍里有人说:“同志们,咱们昨天又放了一颗卫星!”循声望去,只见排在队伍后面有一个老头,大约五十来岁,瘦小的个头,穿一身草绿色的军装,只是没戴领章、帽徽。这时,队伍里有人介绍说:“这是咱们新疆矿务局生产处的李处长。”听了李处长的话,大家都有些诧异:咦,昨天听广播时也没听说咱们国家又发射了一颗卫星呀!正在大家一头雾水时,李处长接着解释说:“昨天,咱们土法冶炼,产量又有新突破,不是等于放了一颗大卫星吗?”噢,原来是这样。听他这么一解释,大家才恍然大悟。<br></h3> <h3> 为了响应上级领导关于“早出产品,快出产品”的号召,从七O年八月份开始,新疆矿务局决定在我们七三一矿土法上马,进行铀产品冶炼。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们。那时,我们才从奎屯独立一团调到新疆矿务局。一个炮营三个连队,一连调往七三五矿,二连和三连调到七三一矿,营部就设在七三一矿采石队的一间地窝子里。说干就干!矿里下达土法冶炼的任务以后,我们炮二连就在工业广场矿仓的东北角的路东面,通往七三四厂公路“一号大梁”的南面靠近山坡的地方,开始挖坑、钉盒子板、浇灌水泥。顺着山坡朝下按照坡度共建了几个池子一一两个长方形的浸泡池,每个大约可装泡料几十立方;一个溶液池,把浸泡好的溶液流入其中;一个加热加碱的圆形池;一个加烧碱的分化池;一个沉淀池。没有锅炉,就请机电车间的师傅们焊了一个小土锅炉,又从外地拉来一台小粉碎机。化验用的试纸和试温用的温度计也拿来了……一切准备挺当以后,从八月中旬就开始进行土法冶炼了。<br></h3> <h3> 从一开始,矿务局领导和矿领导对这顶工作就非常重视。杨局长多次到矿上指导工作,并派生产处负责同志亲临现场指挥,矿生产科和地测科的工程技术人也到一线参与指导,矿上各辅助工种也积极支持、大力协助,为土法冶炼付出了艰辛和努力。<br></h3> <h3> 土法冶炼的原料就是煤矿石,是井下工人在掌子面用十字镐一镐一镐挖下来,然后装入麻袋运到井上的。这些煤,它可不是普通的煤炭,而是含铀量在百分之一或千分之五以上的原料。拉入七三四厂进行冶炼的只是铀含量很低的煤矿石。那些井下工人人工釆掘的用于土法冶炼的矿石,运到井上,然后拉到土法冶炼场,经过粉碎机粉碎,成碎末后再装入浸泡池,加一定比例的水配加硫酸,在池中进行浸泡。经过一天一夜的浸泡后,将溶液流放到集液池,再流入加温加食用碱的圆池。将小锅炉烧出的蒸气用一根皮管一头绑在木棍上给池中加气。气加到一定程度,用温度一量,80至100摄氏度,就往池中加食用碱,边加边用试纸试着。碱和酸中和了,才算成功。然后把酸碱综合后的溶液流放到冷却池,等冷却后,再加火碱。加火碱的目的可能是让铀产品分离出来吧。然后把加过火碱后的溶液再流放到最后一个圆池一一沉淀池。经过几个小时的沉淀,水在上,稀的“鸡蛋黄”在下面。吸滤去上面的水,把沉淀在底“鸡蛋黄”装在布袋里,再把它埋在沙子里使其浸干,最后装入储存罐里。这就是土法冶炼出铀的工艺流程。冶炼出的产品,还只是铀的雏形,它被称为“111产品”。因为它的颜色是深黄色的,所以,我们习惯称其为“鸡蛋黄”。<br></h3> <h3> 当时,我们炮二连在新工地干,而炮三连则在老土法冶炼场进行冶炼。他们所用的旧冶炼场、用的冶炼池听说是五九年苏联专家在时五一九队试验用过的。在冶炼工作中,我们一个连三个排三班倒,白天黑夜加班加点地干。矿上派技术员吴焕忠、化验室的化验员周兴福几乎天天跟班进行技术指导和检查。老科长张克云、白万贤因文革后期还没“解放”,也跟班和我们一起干。还有技术老工人刘水塘师傅也是和我一块干,边干边指导。为了赶进度,提高产量,有时炊事员竟把午饭送到工地,我们中午就在水管洗洗手就餐,根本就没有考虑有没有污染,有没有放射性。有时,小粉碎机坏了,为了不耽误上料,我们就用大锤把一块块煤矿石敲碎,再用铁筛子筛出碎末,继续填料,真正做到机器停人不停。不管骄阳似火,还是刮风下雨;不论是节假日,还是星期天,我们都始终坚持战斗在土法冶炼的工地上。<br></h3> <h3> 记得在老冶炼场工地上,由于自制的小土锅炉,缺乏安全性,在充气的过程中发生爆炸,把炮三连一个同志的嘴巴都炸伤了。可见,在土法冶炼的工作中,不仅承受着放射性射线的危害(当时我们并不了解),而且还随时会有危险。除了土造锅炉会发生爆炸,加气高温也容易炀伤,烧碱崩到脸上、眼晴里也会造成伤害。那时候,我们刚到矿上,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伙,有的才十六、七岁。初生牛犊不怕虎,管它什么放射性不放射性,只管一往直前地干哪。溶液在最后一个池子沉淀后,必须要把上面的水抽掉。用水管抽的话,就得先用嘴对着水管吸一点,然后水才能抽出来,那我们就用嘴巴吸。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我们就用手抓产品,稍不小心,溶液及产品还会溅到身上、脸上……<br></h3> <h3> 辛勤的汗水,终于换来了丰硕的成果。经过夜以继日地两个多月的艰苦奋战,到九月底“十、一”前,我们两个连终于成功冶炼出“鸡蛋黄”即“111”产品2.9吨多,放了一颗“卫星”,向国庆二十一周年献了份厚礼。<br></h3> <h3> 我所经历的并亲身参与的土法上马,冶炼出铀的事情,已经过去快半个世纪了。现在每每回想起来,就会感慨万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工作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完全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去拼搏、去博弈。但是,我们并不后悔,我们为共和国核工业的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祖国不会忘我们,人民也不会忘我们,历史更不会忘记我们。<br></h3> <h3> 土法冶炼,以最原始的方式浸出铀产品,在新疆矿冶局(当时称矿务局)发展史上绝无仅有,就是在核工业发展史上也是屈指可数。 </h3><h3>
对于这项工程,后来人们褒贬不一。有些人说,土法冶炼,既浪费了资源,又污染了环境,还因为放射性的影响,使当时参加这项工程的人大部分身体羸弱,疾病缠身。更有甚者,有些人因此早早离世。但是,我们应该看到,当时搞土法冶炼,完全是形势所迫,是上级部局领导赋予我们的历史使命。无论如何,当时大干快上,多拿产品,快拿产品,是国家的需要,是人民的期待。可以说,当时的初衷是无可厚非的。艰苦创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这种精神是我们七三一的传家宝,是我们七三一人的魂。</h3> <h3> 需要在此告诫大家的,核元素铀由戛玛、阿尔法和贝塔组成,而贝塔穿透性较强,对人体危害较大。由于受放射性长时间放射的影响,我班战友史爱存同志,因患白血病,早早离世;我连原六班班长王洪勋同志因患肝癌,也过早地撒手人寰;其他人也因此体弱多病的甚多。原来我连五十多人目前已有十几人早早过世,这不能说与过多接触放射性没有关系。</h3> <h3><b> 忆往昔,我们无怨无悔;抚今日,我们豪情满怀。今天的地浸出铀技艺替代了过去的落后的工艺流程,大大提高了出铀的产量,极大地保证了工人的人身安全。我们为科学现代化的核工业快速发展奔走呼号。</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