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灶

留意

<h3>怀旧情绪很容易在现代人群中被集体化,虽然心怀着不一样的记忆,但那段记忆在长时间的岁月更迭中所掀起来的情感波澜都如出一辙。当你所怀念的东西和另一个人所怀念的东西能不约而同地一一对应时,或许你会有抑制不住的热泪和相逢恨晚的慨叹。</h3><h3><br></h3><h3>土灶从儿时的做饭载体慢慢变成了一种老家的记忆符号,虽然现在有了各种高科技的做饭神器,但当我们拿起那个塑料铲子盛出一碗白花花没有任何焦糊的米饭时,还是会偶尔感叹一句:还是柴火饭香。而进步的科技似乎很想弥补这个遗憾,所以出现了各类模拟土灶焖饭的电饭煲。说是真正的科技也好,说是利用情怀也好,人们对某样东西集体怀念的潜在市场是巨大的。</h3><h3><br></h3><h3>村里的孩子很小就是父母做饭时候的好帮手,当父亲或者母亲忙着翻炒,忙着往锅里添加油盐酱醋的时候,小孩子就守在灶口,一边听着父母给出添柴或者小火的指令,一边将硬一点的木柴折断,以便能顺利地塞进灶膛,燃起来的火也正好沿着炒锅的周边。通常,土灶上会同时架两到三个锅,最大的锅用来炒菜焖饭等,小锅用来烧水或者炖煮,另一个是蒸锅,用来蒸米饭等。每当吃完饭,小锅里被木柴余温保温着的水正好可以用来洗碗或者洗澡,利用率还是挺高的。</h3><h3><br></h3><h3>小时候听到多的一句话就是父母对孩子说:“去放点柴到灶里,不要让它灭掉了。”这个工作在夏天一般不会讨人喜欢,因为周围的空气本就闷热的不行,再去接近灶口,会让人变得易爆易怒。为了给自己增添一点小乐趣,通常会用铁锹给自己烤点东西吃,比如一个晒干的鲫鱼,烤到两面焦糊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出来吃了。虽然大汗淋漓,但也津津有味。再比如,在灶膛的灰烬里埋一颗土豆,等柴火烧完,不需要再往里添柴的时候,将土豆扒拉出来,剥去外皮,露出金灿灿且香喷喷的热气腾腾的果肉,颇为诱人。</h3><h3><br></h3><h3>这些小乐趣坚定了添柴人的决心,让他们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也毫无怨言地坚守在岗位。到了冬天,情形可能会有很大的转变,一般的小伙伴都不再需要父母的呼唤和吩咐,都会主动跑到灶口,用豪迈的语气揽下添柴的活儿。他们端来一个小板凳在灶口坐定,用柴将灶口塞的满满登登。当然,在这之前,他们早已在灶膛里埋下了一颗红薯。南方有一种很粘人的潮湿,所以碰上阴雨天气,鞋袜总是潮潮的不干爽。坐在灶口的小伙伴深谙火与水的关系,他脱下鞋立在灶口,又将那双潮湿袜子裹住的脚分立在鞋两边,毫无顾忌地享受着火带给自己的温暖。这是南方的寒冷冬天里难得的慰藉,当添火到一定程度,隐约能闻到红薯的香味时,烤火也变成了一件更为优哉游哉的事情。此时的灶口,出现了一副让人望而生“妒”的事情,那位小伙伴一边用双脚承包着柴火的温暖,一边用唇齿咀嚼着红薯的美味。在这阴冷的冬天里,他多希望这一刻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h3><h3><br></h3><h3>最和土灶分不开的便是柴,而柴的来源还比较广泛。农家稻田的秸秆,棉花杆,麻梗等都可以用作燃料。干稻草是引火的最佳利器,麻梗火大而燃烧迅速,棉梗持续燃烧的时间比麻梗长,这些都是做饭选择燃料的依据。每年秋收过后,家家户户的门口都会堆起几个高高的草垛,那就是为烧火而储备的燃料。由于湿气偏重,人们通常会用塑料布将柴垛盖起来,但似乎大部分时间,潮湿的硬柴总会熏的人泪流满面。</h3><h3><br></h3><h3>除了田野里的收获,偶尔也会得到家长派发的任务:去树林里捡柴火。三五个小伙伴相约一起,背着蛇皮袋就朝树林进发。沙树林地铺满厚厚的针叶,一股潮湿的味道氤氲不散。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拾柴的热情,细细的枝丫,枯敝的树皮,干黄的藤蔓,都是我们的不二选择。一直到感觉袋子有点沉重,才嬉闹着往家赶。这片刻的辛苦足以让我们脸上在今天剩下的时间里肆无忌惮地浮现一种劳动后的荣耀。</h3><h3><br></h3><h3>远离灶边柴火多年以后,还是会有人用现代人的方式对土灶来一场遥远的纪念。在一个风雨凄凄的日子里,约上三五个朋友,在饭店包间仿制的土灶上架起一口大铁锅,炖上一条鱼,再加入各自喜欢的菜。就此,推杯换盏论江湖,抚锅弄灶忆儿时。</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