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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淑文秀

母爱

陈萍

这几年，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每回看到农家院里所养的猪呀，鸡呀，狗呀，羊呀的越来越动感情。

尤其是看到刚生过蛋，从热窝窝里飞奔而出“嘎嘎嘎”不停叫唤着的老母鸡。

母鸡腆着肥肥的嗉囊，颤颤巍巍地挪动俩细脚伶仃的双腿，在院子里高声叫嚷着，生怕没人在意她似的。先是“嘎嘎嘎”吵醒了熟睡的主人，后又“咕咕咕”扭动身子向公鸡炫耀。然后用尖嘴发狠地在嫉妒她的母鸡头上嘬下一撮毛来，故意显摆她的功劳。

主人被吵得烦乱如麻，发疯地提把扫帚追逐赶打。越搧越起劲的老母鸡索性放大嗓门“呱呱呱”叫个不停，她着意告诉世人：我生蛋了，我还真的生蛋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见了蜷着身子，老用嘴巴往身子底下掳蛋的母鸡，慢慢改变了对她那种遇事极端张扬的个性。

她宁肯不吃不喝，精心呵护着身子底下付诸了她全部希望的七、八个热蛋。从早到晚，从黑夜到白天，她小心地呵护着那几个蛋，仿佛那就是她的生命。“咕咕咕”用嘴掳掳这几个，“咯咯咯”又用嘴亲亲那几个。她用体温捂热了蛋们，等待生命的小雏破壳而出。

二十天过去了，捂热的蛋们终于露出了生命的迹象。小嘴宛如春天尖尖的小草，破壳而出了。嫩都都，黄黄扑扑的，煞是可爱。

老母鸡轻轻呼唤可爱的孩子们，稳稳地转动蓬松的身子，不时地用嘴噌噌雏们尖尖的黄嘴唇，“咕咕咕”呵护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替孩子们剥去了罩在小身子外面还未褪尽的壳儿，轻巧地把孩子们用嘴掳到了暖暖的身子下面。

小鸡们安全地来到了世上。

老母鸡从此改变了模样。她成天领着一群毛绒绒、憨嘟嘟的鸡雏儿们。像将军，雄赳赳，气昂昂，挺胸阔步。若有哪怕是一点点响动，勇敢的老母鸡耸耸肩膀，竖竖耳朵，两脚立定，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间或看到天边有展翅飞翔的大鸟，老母鸡拍拍翅膀，“咕咕”警叫，随时集合闲散的孩子们到她蓬松的嗉囊下躲藏。

年轻那会，老母鸡其实蛮爱美的。太阳还没从地平线冉冉升起，她及早梳理好漂亮的羽毛，迈着细小的步子“嘎嘎嘎”在院子里吸引公鸡，争宠的同伴们自愧弗如。

如今做了孩子的母亲，爱美的母鸡羽毛直竖，身子像个蓬松的圆球。她成了孩子们栖息、纳凉、躲避祸患的保护伞。

母鸡领着孩子们寻找食物，这儿啄啄，那儿觅觅。一条条虫子，一颗颗米粒，一点点饭疤，她试探性的用嘴啄啄，又轻轻放下，“咕咕咕”示意雏儿吃下。繁忙而又快乐的一天结束了，老母鸡疲累的身子瘫软在地，可她那可爱的孩子们个个嗉囊滚圆，精神饱满。就这样，日复一日，可怜的老母鸡瘦了一圈又一圈。要是有同伴来争食，老母鸡毫不含糊，绝像个顽强的斗士，义无反顾地立起直追，非把他们赶得远远的。就是她平日最要好的大公鸡，关键时刻也怕她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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