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二三事

Jasmine

没事的時侯我喜歡把車停在路邊，透過玻璃看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路邊的攤販，形色匆匆的上班族，正在運動的路人，嬉鬧的學生和接小孩下課的家長……這些不同的臉孔，有嚴肅的，有和藹的，有沉默的，有若有所思的，有滿臉笑意的，有無憂無慮的……

壹. 賣甘蔗汁的老爺爺

8年前，我们剛從新竹搬來這裡，那時兒子還在唸幼稚園，印象中老先生就在這裡賣甘蔗汁了。

一輛小貨車，一把小躺椅，一車甘蔗和一台烘甘蔗汁的機器。這是經常看到的畫面。

春天，貨車上是鳳梨和甘蔗。

夏天，貨車上是鳳梨和甘蔗，有时候多了西瓜。

秋天，貨車上還是鳳梨的甘蔗，有时候多了花生和菱角。

冬天，貨車上依然是鳳梨和甘蔗，有时候多了柳丁汁。

好像台灣的一年四季都有甘蔗和鳳梨，因为老先生的貨車上從來都沒有少過它們。

老公喜歡喝熱甘蔗汁，說甘蔗汁可以治療咳嗽。我嚐過一次，很不習慣那種甜到極致的味道，感覺喝下去的大部分都是糖。相對來說，對於酸酸甜甜的鳳梨比較喜歡些。

老先生的身體看起來不錯，經常穿一件藍白條文的短袖，晚上八九點才收工。去年某一天帶兒子去買東西，他看到老先生俐落的處理完鳳梨又麻利的削起甘蔗皮，一氣呵成。兒子忍不住說：「哇，好厲害啊。」老先生笑著說：「小朋友，這不叫厲害，這都是為了生活啊，你現在要好好讀書，不然以後會像我這樣，一輩子都在辛苦削甘蔗啊～」

我回以微笑，感謝老先生的機會教導。這大概是所有老人對下一代的期許。

6年過去了，兒子即將小學畢業。現在開車經過，我會習慣性的看看老先生的攤位。相信以後，他仍然會在這裡繼續賣他的甘蔗和鳳梨，繼續俐落的削著甘蔗皮，也會繼續對其他小朋友說類似的話。

一輛貨車，一把椅子，一車甘蔗和一台烘烤機。

繼續，畢竟，生活就是繼續。

貳. 堅持快走的女人

大約3年前，會注意到她是因為她走路的姿勢，有點像在競走，兩隻手臂直直的前後擺動，身體總比腳尖往前半步。約莫40幾歲，每天繞著學校四周快走，而且總是一個人，面帶微笑。

一圈，兩圈，三圈……一開始是好奇，後來發現她每天下午同一時間在這裡，幾乎風雨無阻。大概她是附近的住戶傍晚出來運動。我是這樣猜測的。

天氣熱的時候，她會戴一頂遮陽帽，有时候脖子上搭一條毛巾。天氣冷的時侯，加個外套和围巾。也許因為走得很快，她的臉頰總是粉红粉红的。

3年前，她豐滿些，一頭短髮。總是一件红色吸排衣，一條黑色運動褲。3年後，她的線條看起來瘦了一圈，一頭比之前稍長的短髮，耳朵以下，脖子以上。還是紅色上衣搭黑色褲子。給人一種愉悅的神清氣爽。

不得不說，佩服她的堅持。有時候看到她，甚至會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羞恥。運動這件事其實不難，困難的是，能夠堅持去重複做。這大概要非常自律的人才能做到。

而她，是其中之一。

相信以後經過這裡，仍然會看到她，看到她直直的擺動著雙臂，身體總是先半步腳尖往前，繞著學校一圈一圈的繼續快走。

繼續，畢竟，生活就是繼續。

斗轉星移，時間順應它的交替軌跡。葉，绿了又黃了。花，開了又謝了。

身邊的一切看似一成改變。

然而，那些看似不變的東西，在悄無聲息中已經有所不同了。就像某天你發現，你青絲中的那縷白髮，你眼角邊的那道細紋，你心中盤旋的那些顧慮，以及你身邊那些漸行漸遠的事與人……正以無聲的速度，悄然改變。

它們，是歲月賦予我們的跡痕。

時間，給了每個人相同的刻度，經年累月卻讓每個人有了不同的溫度和高度。它從不徵詢你的想法，不管你原不願意，它不曾停歇，日復一日，繼續前行。

繼續，畢竟，生活就是一直在繼續。

三月（Jasmine）

2019.2.22 晚 .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