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道林镇历史悠久,物阜民丰,可我不知道我的爷爷当年为什么要离开那里,独自跑到一个无亲无故的山旮旯里安家落户?</h3><h3>正月初五,小雨夹雪,走在冷冷清清的古镇,漫步于古香古色的长廊,古老的村落仍在沉睡之中,看不到一个人影。灰蒙蒙的天空下,黄墙黑瓦的仿古建筑像一幅历史长卷,从我的眼前缓缓延伸开去,引领我无限的遐思。我确定是来怀旧的,我的先人们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茫然四顾,却不知从何时何地开始缅怀?想起陈子昂的《登幽州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h3> <h3>道林于我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它毗邻大屯营,外婆家在那里,两个要好的同学也在那里,读书时我多次路过道林古镇,坑坑洼洼的路面和灰扑扑的建筑,荒凉中透露着一丝古老的神秘。清清的靳江水似一条碧玉簪,穿插于绵延不断的群山,与古镇隔江相望的麒麟山上有一面石镜,传说从石镜里可见万顷良田,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曾驾临此地。读高中时,我和同学也曾登上那座山,攀上另一面的峭壁去仔细观摩,可我们见到的只是一面被岁月打磨后稍显圆浑的石头,万顷良田的影子也没瞧见,峭壁上倒是镶嵌着一些战争年代留下的弹孔,满目疮痍。</h3><h3>跟同行的老弟提及此事,他哈哈一笑,道出了另外一个传说:曾经麒麟山下确有良田千顷,家家丰衣足食,石镜也确实光洁可鉴,可不知何时来了一只偷吃粮食的白鼠精,一夜之间将农民的粮食偷吃得干干净净,躲在石镜之下,遭雷劈了,石镜从此变得模糊不清。我不由得也哈哈一笑,传说毕竟是传说,小时候津津乐道,如今付诸一笑。老弟又说,这里即将打造成一座新时代的影视城,历史将会在这里“重演”。</h3> <h3>一路行走,仔细端详,古镇已非记忆中的模样,修葺一新的房屋和消失了的人间烟火,将它还原到一段曾经沧海的岁月里。走进古老的集市,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平坦了许多,两旁依然是千年以前“商贾云云、店铺连连、风帆招招”的旧模样,一不留神令人跌回一段旧时光。</h3><h3>小时候坐在父亲的自行车上到过一次道林,也是唯一的一次,印象深刻,那里有两个叔叔,二叔和四叔,是父亲的堂弟,两个叔叔都去世早,从此断了音讯,父亲也是在临走前才念叨着,也不知那里的亲戚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毕竟是一脉相承,父亲走后,我忽然就生出寻亲的念头。网络的发达让现代人的生活变得格外方便,我没有费太多的周折,仅仅找了道林的一个同学询问,事情马上水落石出,原来二叔跟她一家相识,二叔的大女儿跟她还是同学兼同桌。</h3> <h3>二叔家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四叔跟随娘改嫁之后姓刘,找到二叔的儿子之后,我马上拨通他的电话,彼此都很激动,聊了好长一段时间,刚挂电话,二叔家小女儿的电话又拨了过来,一听就是个女强人,说话干脆利落,恨不得马上相见,可我人在广东,想想娘的七十寿辰将近,于是见面的时间就约在娘的生日那天,几姊妹携家带眷都到了,酒桌上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第二天方依依惜别,并且再一次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我们四姐妹、他们四姊妹、姑姑家里六姊妹,正月初三,不见不散。</h3><h3>也许是亲情使然,没有过多的客套,几十年的隔阂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抚平了。正月初三那天,兄弟姊妹济济一堂,喝酒、打牌、抢红包,气氛好不热闹。</h3> <h3>一个春节假期,我先是从广东到湖北,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再从湖北到湖南,然后还要到江西,向来没有时间观念的我,忽然对于时间的规划精确到以小时来计算,初四那天,去大姨、大舅、小舅家拜年平均分摊了两个小时,然后直赴道林的姐姐家中晚餐。</h3><h3>姐姐家的晚餐特别丰盛,儿子亲自掌厨,自家养的一只十多斤重的熊头鱼作打底火锅,味道鲜美,自家种的青菜,自家酿的坛子菜,满满一桌家的味道。吃完饭到老弟家,楼上楼下仔细察看一番,都是新建的房子,唯一可以怀旧的是挂在堂屋正中的三幅遗像:叔娭姆、二叔、二婶,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最终以这样的方式留存于世。匆匆一晤,没作太久的停留,我们一行又去到老三家,两口子满脸和气,居室布置得温馨舒适,从我们进门那一刻起,夫妻俩就没闲着,忙这忙那,将我们一行照顾得细致入微,想起在我家竟然那么随意,顿时感到万分惭愧。</h3> <h3>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种情亘古不变,那一定是亲情,它最能经得起时空的考验。曾经动荡的岁月,造成人间多少悲欢离合,“寻亲”的故事也因此层出不穷,每一个都是那么感人。所幸我的亲人隔得不是太远,分别得也不是太久,“今日乐相乐,别后勿相忘!”</h3><h3>亲情,人类永恒的话题!人间最美的感情!</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