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巴山的传说（十八）

王立田

衙门屯名的来历

王立田

哈拉巴山西南三公里处有三个岗坨，高耸如馒峰，南北一字排开。这三个岗坨之间各相距一公里至二公里，中间的最高，北面的最远，东西望去，这三个岗坨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山”字，屹立在科尔沁草原上。

这三个岗坨上现在都有人居住，屯名很霸道，分别称前衙门屯、腰衙门屯、后衙门屯。

有人问：“这里历史上既无官府，更无衙门，怎么就叫衙门屯了呢？"

这个问题，就是今天要讲的故事。

早时东辽河无有堤坝，一到雨季，山洪暴发河水泛滥，千万次的冲刷淤积形成了这三个孤岛，每个岛大约五平方公里左右。大水退去，三个岛被草野连在一起，成为一处美丽富饶的地方。

那时，每到夏季，东辽河水泛滥，洪水直逼岛下，岛周一片汪洋。洪水退下，池塘里，沟渠中，满是鱼鳖虾蟹，随便捞上一网，就可以做一顿盛宴了。周边草原上鲜花盛开，韭菜花白、百合花红、萱草花黄、桔梗花蓝、马兰花紫、打碗花粉、野菊花橙……姹紫嫣红，美不胜收。野菜嫩嫩，牧草青青。

冬季来临，大地冰封，漫天飞雪，草原皆白，银装素裹，琼阁玉楼，一片妖娆。草原上山猫（野兔）乱窜，树林里野鸡横飞，衙门屯成了世上“棒打兔子飘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人间福地。

因这里有充足的水源和草场，水草肥美，适合牧马，被科尔沁草原达尔罕亲王看中，在这三个岗坨上各建了一个养马场，为清王朝培育战马。

这达尔罕亲王又何许人也？

是清朝内蒙古扎萨克蒙古科尔沁左翼中旗的世袭扎萨克和硕亲王。

达尔罕亲王从1636年清太宗皇太极初封到1911年清王朝灭亡，共“世袭罔替”了十一代，十二任。历代达尔罕亲王中尚（娶）皇家固伦公主、和硕公主的有四位，娶清皇室亲王、郡王之女的有四位。

第一任达尔罕亲王满珠习礼，慱尔济吉氏，蒙古科尔沁部首领。天聪二年（1628年）正月尚（娶）和硕公主。因驻守绰勒们城、征察哈尔等屡建军功，受清皇太极于1636年封为多罗巴图鲁郡王。顺治九年（1652年）赐达尔罕号。顺治十六年（1659年）晋封和硕达尔罕巴图鲁亲王，掌左翼，诏世袭罔替。

清廷重任达尔罕亲王，亲王也忠心耿耿的效力于清廷。马场建成后，衙门屯养马场培育的战马源源不断的供给清政府的八旗铁骑。。

这一年，因原司马统领干得出色，被达尔罕亲王调回保康升为梅林（亲王属下有协理、章京、扎兰、梅林，梅林是最小的将军）。又新派来一位司马统领。

这新司马统领叫席日勾力格（黄狗仔），三十几岁年纪，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租，皮糙肉厚。脸上黑皮皴皴，满腮横肉，一双色迷迷的死鱼眼。旱烟袋不离口，呼呼哧哧喘着臭气，一说话露出一口被烟熏的又黄又黑又大的马齿牙。

这人到职后工作抓的到还认真，马不停蹄的检查这三处养马场：上养马营子（当时养马场的称号）、中养马营子（现在的腰衙门屯，双辽农场三分场场部所在地）、下养马营子（现后衙门屯）。

前任虽然干得不错，得到提拔，但他非要鸡蛋里头挑骨头，找茬。这不，还真发现了问题。

检查中养马营子养马院时发现马厩没有打扫干净，遂回首问中养马营子的管带：“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无人打扫？”

也合该出事，这天这个马厩的小头领见原统领已走，新统领没到，管带又没在营子中，便偷懒在更房里和几个饲养员喝起酒来。喝酒误事，还没来得及打扫，谁知偏偏新统领来检查，碰了个正着。

这新统领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愁没有发威的地方。见这几个饲养员送上门来，便老虎发怒，拿他们几个点火树威：“来人！将这几个玩忽职手不务正业的懒汉拿下，每人重责三十马鞭！看他们还敢不敢工作期间喝酒不干活？“

几鞭下去，这几人狼哭鬼嚎起来：“统领大人，快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哭喊声惊动了一个人。

只见从大门外袅袅婷婷地走来一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穿一袭桃粉色的蒙古旗袍，旗袍周边镶着大黑的沿边，足蹬一双奶白色的靴子。走近前来一看，人长的虽不算怎么漂亮，但很妖娆，一双盯郎寻夫的眼睛不大但很亮，勾人心魄。脸上长了几个雀斑到增加了几分妩媚俏皮。招蜂惹蝶的杨柳细腰摆了几摆，开口说话。真是舌灿莲花：“呦呦！这是谁呀？这么大威风啊？呀！这是新来的统领大人吧？这几天我们这个死鬼（用莲花小指指指小头领）想你都快想疯了，天天念叨新统领大人怎么还不来呀？大人你不来他急得发愁，喝点小酒解闷，误了工作。这不，还真的把你盼来了。还出了这出。这是哪出哇？大人？他可是想你想的呀，大人哪！”说完，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竟擦起眼睛来。

这统领虽然在大地方生活过，但也没见过这阵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中养马营子管带见机行事，也求道：“统领大人，他们平日里表现还是不错的，念他们是初犯，放了他们吧。”

这统领被美人所迷，也只好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好吧，看在这大嫂和管带的面上，权且放过你们。记住，下不为例，再犯，有你们好受的。”

这女子也趁机献媚：“好了好了，大人别生气了。小女子已备好酒席，专等给大人您接风洗尘呢。这也好，让这个死鬼收拾马圈，我给大人压惊消气。”

这女子何许人也？她是刚被责罚的小头目

乌力吉的老婆伯颜百灵，是养马营子有名的巧唃荡妇。

百灵给统领这一接风，接的是天昏地暗，酒喝的是沟满壕平。真是“弯刀对付瓢切菜，瘸驴驮个破口袋”，两个人嬲在一起，成就了霜露之好。

此事到此也该结束了，谁知这统领席日勾力格是个兽性之人，他不但占有了百灵，还对百灵的几个胞妹动了心思，下了黑手。恨得百灵咬牙切齿：“看我有朝一日不弄死你这个色鬼！”

这也就算了，他见天高皇帝远，这偏僻之地无人管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见有姿色的女子就挑逗，竟对他几个下属的几个颜色姣好的妻子动起了邪念。

这一下触发了火山。

一天，中养马营子的管带必勒格（智者）暗中召集上养马营子的管带苏赫巴鲁（猛虎）、下养马营子的管带巴特尔（勇士）、铁匠巴图（坚强）、兽医布日固德（雄鹰）等人开会，密谋如何对待席日勾力格。

众人七唃八牙。

有人说：“上告到王爷府，请王爷制裁。”

有人提出：“抓他现形，揍他一顿。”

商量半天，也没拿出一个好办法。

必格勒说：“上告到王爷府，不行。王爷对他很器重，不会对他怎样。你聚众打人闹事，王爷知悉必会追究，咱们还是吃亏。我到有一法可试。”遂叫众人过来伏耳授式。

这一天，中养马营子马院的小头领乌力吉授意妻子百灵晚上宴请席日勾力格，并嘱咐一定要把他灌醉。

晚间百灵使出混身解数，将席日勾力格灌得酩酊大醉。

找来两个打更的下人送统领席日勾力格回家。走着走着，路上突然出现一伙身穿黑衣、白衣的人，穿着打扮很像戏里的黑白无常鬼，手提黑白灯笼，灯笼上书冥府二字。吓的三人跪地求饶。

这伙恶鬼将他们三人带到中养马营子岗坨西端最高点上的鬼王庙。吩咐两个更倌守在门外听差。将席日勾力格带到庙里的大堂上。

这鬼王庙是哈拉巴山附近村民集资修建的。蒙古人重迷信，建此庙供奉鬼王以保先人阴间平安。这座庙坐东朝西，面对西面开阔平原。建筑面积九十平方来，青石地基，青砖垒墙，青瓦覆顶，四周无窗，只有西门。庙内塑有阎罗坐像，一左一右站着黑白无常；左傍侧设一案，案后坐一判官；两侧分别站着日游、夜游、牛头、马面、鸟唃、鱼鳃、黄峰七小鬼。每到清明、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日）和老百姓家中有丧事出殡报庙时香火最盛。

大堂里灯火如豆，昏昏暗暗。席日勾力格睁眼一看，昏暗中庙堂里的泥像突然间动了起来，鬼衙役高喊：“威武！升堂！”只见一判官走上堂来，后跟牛头马面二鬼。判官坐定，升堂审案。

催命判官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下跪何人？”

席日勾力格大醉吓个半醒，磕头如捣蒜：“阎王，下人席日勾力格。”

“你可知罪？”

“小人不知。”

“阳间人告你，奸淫妇女，祸害百姓，桩桩件件已由日游鬼、夜游鬼查实，摆在这里，我还一一和你细说吗？你还狡赖，来鬼呀，大刑侍候！”啪的一声，竹令落地。

鬼衙役们又喝一声：“威武！”

席日勾力格吓的：“我招，我招，我全招！”

“从实招来。”

席日勾力格吓的三魂出窍，六魄升天，哪还有防范心理，竹筒倒豆子，做的，想做的，来了个痛快：“我可全招了，阎王爷，小鬼们，小人再也不敢了，饶命吧！”

“让他画押。”

判官与牛头马面商议了一下。判官坐正身姿：“听判：念你还有悔改之心，死罪宽恕；活罪难免，防你邪念再起，判你宫刑。行刑官，给他施以宫刑。”

一帮小鬼向前将席日勾力格按翻在地，捆成“粽子”。行刑官用一把劁猪割骟马的刀把他阉了。

无常鬼叫进门外两个更倌，用门板将席日勾力格抬回家去。

这帮鬼不是别人，正是养马营子的管带等几个人扮的。怕说话声等表演上露出马脚，必勒格又暗中请来几位演戏的朋友扮演主要角色。那判官就是江湖朋友扮的。必勒格扮成了牛头，苏赫巴鲁扮成了马面，便宜和判官沟通；巴特尔和巴图扮作黑白无常鬼，布日库德扮演行刑官。他们事先说服了乌力吉、伯颜百灵配合行动。效仿包公演了一出“鬼王夜审”。

此事传出，人心大快。都真以为鬼王庙里有鬼衙门，鬼衙门夜审席日勾力格。越传越远，越传越神，传来传去便无人再叫此地养马营子，而叫鬼衙门。叫来叫去，人们赚鬼字不好听也不吉利，遂将鬼字去掉，加了个屯字，将此地叫衙门屯了。到现在时还有人称“这鬼衙门“。

还有一说法，说是此地是达尔罕亲王的养马场，人们都叫它养马屯。后人叫来叫去叫白了，养马屯偕音衙门屯，就叫成衙门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