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游台湾之兰屿

风砾

太平洋的风啊

徐徐吹来

吹过真正的太平

从心之旅，春节台湾行之兰屿

兰屿原不在行程之中，但慕名已久。因交通票务原因无法前去绿岛，还好机场候补到兰屿的机票，也就有了这次计划外的惊喜旅程。

剪辑的台湾小视频

静卧在海滩，飞鱼祭准备出征的拼板船

迄今为止坐过的最小小飞机

兰屿最多的本土“居民”

无处不在

清晨兰屿码头内港的mini 灯塔

和台湾海拔最高的兰屿灯塔

环岛公路

蓝色的天空和大海

• 兰屿素描。

兰屿距离台湾本岛近100公里，源自菲律宾的黑潮（日本暖流）从旁边经过，带来达悟族人的祖先和充沛的渔业资源。这里也是巴士海峡的北端，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

居民主要是达悟族，台湾唯一的海洋原住民，岛上分为6个部落，人口在3000左右。

兰屿60年代末才解除上岛禁令，因为交通等原因，直到8、90年代，除了经营农场的老兵和囚犯外，兰屿还处在极度封闭之中。

兰屿面积45平方公里，是澎湖列岛外最大的离岛。通过航运和海运与外界保持着往来，有蜂窝信号。岛上设有灯塔、气象站及台电的低辐射核废料存储场；有汽车、机车和自行车出租；2家7-11，4所小学和一所中学。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原住民开始大量经营民宿和旅游业务，生活方式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

深邃的太平洋，神秘的飞鱼文化，葱郁的热带树林，充满争议的核废基地，淳朴的岛民，美丽的环岛公路，风浪侵蚀雕刻的奇峰怪石，深蓝清澈适宜潜水的海湾，四处乱窜的山羊和黑猪，还有夜色中闪耀的兰屿灯塔，对于久居都市的现代人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收获满载的飞鱼啊

都是我爸爸捕的

我是多么兴奋

愿每一天都如此美好

———摘自金其琪整理的兰屿民歌

• 抵达

2月飞鱼季还没有开始，并且正刮东北季风，天气多变，并不是上岛的好时候。

但兰屿实在是太有魔力，虽然面临无法如期返回台北的风险，我们还是决定登岛。

安检处大姐了解了我们的情况，很贴心地提醒第二天（周五，2月15日）返程航班会非常紧张，候补成功的机会极低，嘱咐我们一落地就登记。

执飞的是十几座的螺旋桨飞机，很 mini。坐在第一排，两侧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就在身边不远处，飞行过程中心一直悬着，担心桨叶脱落穿透机身。

20多分钟的航程，飞机在低空飞行，云层不断改变着海面的颜色，下方的船舶清晰可见。如同乘坐环岛的旅行飞机，不怕危险的话感觉飞行本身就很超值。

降落时，跑道的另一端就是海，快到尽头飞机才完全停下来，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欢迎来兰屿！”机长简短的欢迎词。

出港手续超级简便，居然看到有乘客携带小乌龟到兰屿。

到了机场，一抹黑不知道要住哪里。有困难，找警察，在台湾是真的有效。机场派出所的警长叔叔很快就帮我打通了民宿电话，叫老板来机场接。民宿就在开元码头，7-11楼上，房间很棒，看来警长是经常干这事的。

很快，民宿老板李大哥就开车过来，并耐心等待我们做完候补登记。回民宿路上，李大哥还帮我搞定了摩托车租借。按照台湾规定，租用机车，必须持有摩托车国际驾照。在台湾本岛曾做过尝试，但都失败了。还好，兰屿天高皇帝远，机车租赁店老板娘看过我几次驾驶摩托的照片和海外租车的纪录后，痛快地答应下来，耶！太好了！

• 初识
  

椰油部落过去一点，就看到了7-11的店招，还有远远山坡上的白色灯塔。李哥给我们介绍兰屿地图，首先就敬告无论如何不要接触停在海滩上的拼板船。好消息是，红头部落已经进行过飞鱼祭，可以看到拼板船。第二是全岛没有红绿灯，开车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避让随处出没的山羊和黑猪，尤其是山羊，比岛上其他动物总数还要多。另外，在岛的另一侧，东清部落新开另一家7-11，可以补充给养。岛上公路实际上是8字型，除了环岛公路，在野银和红头部落间还有一条横线公路。

迫不及待地放完行李，就骑着机车出发。红头部落近，落日前可以赶到。

加油站就在民宿旁边，加满90新台币的油，我们环岛一圈后三分之一都没有用到。

太阳给厚厚的云层镶上金边，此刻的太平洋风平浪静，显出温柔的一面。

达悟族流传着崖葬的风俗，事后我们才知道，这个海边的小山包，就是达悟人传统的归宿

远离尘嚣，回归自然

没开多远，就看到了悠闲的超级岛民。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什么岛上会有那么多的山羊。

墙顶，半山坡，海滩，村落，到处是它们的身影

逆时针没开多久，就又回到机场，这里是跑道的尽头，下面就是悬崖和海洋。

机场过去一个大弯，就进入红头部落的地界，一大一小两艘拼板船静静躺在海滩处

• 制船

民以食为天，飞鱼文化是兰屿的核心，拼板船作为捕捉飞鱼最重要的工具，其制作和使用对达悟人有着特殊神圣的意义。

拼板船图片在台北很多公共空间都可以看到，台东站广场更是摆着一艘实船，也多次作为台湾出访“友邦”的“国礼”。

拼板船制作繁杂，其工艺已成为台湾原住民文化中最为灿烂的部分。造船一般在6月飞鱼季刚结束时启动，四个月左右才能完成。分为大小两种，大船可达7米，最多载10人；小船3米左右，最多能乘坐3人。

传说中，达悟族男子在成家后，就需要为子孙栽种合适的树木，供后人造船所用。达悟族男子拥有自己的船后，才能真正算是一个达悟族男人。

完整流程：选材-制板-拼接-雕刻-着色-仪式-下水

经验丰富的老人先在岛上挑选合适树木，再加工成木板，利用榫头拼接，完成船体主体制作。

拼板船上丰富多彩的图案不是颜料画上，而是先在船体上雕刻花纹，再用当地天然的颜料着色而成。

图案主要包括同心圆形状的“船之眼”，象征太阳，驱散恶魔

人型纹，纪念传授捕鱼和制船的先祖

三角纹，象征海浪

和其他一些代表不同部落和家族的图形。

颜色主要分为红白黑三种。

船制作完成后，需要邀请部落成员一起举行驱灵祝福仪式，至此，才会真正完成一艘船的所有流程，具备出海的资格。

还有些船没有花纹，仅作为家庭用船，简单仪式即可。

3-6月的飞鱼季始于“飞鱼祭”仪式，不同的部落举办时间不同，红头部落往往最早开始。

清晨，部落成员将一艘艘拼板船抬到海滩，由长老负责祷告和祭祀，仪式完成，划船下水，宣告飞鱼季的开始，大家可以出海。

捕捉飞鱼都是夜间出发，船上点上火把，在尖头处系上渔网；飞鱼被火光吸引，飞离海面扑火而来，即被卡于网眼之中。

只不过，现在的岛民已经受现代文明影响，传统的捕鱼生活不再是唯一选择。

海风吹拂，彷佛传来从前部落协力划桨出海的呐喊声

海岸大堤上处处是飞鱼和传统图腾的图案

天黑下来，往回走，看到山羊们还在外面游荡

旅游淡季，很多食档都没有开张，懒得出去觅食。回到民宿，直接就到楼下的7-11解决晚饭。

台湾7-11无处不在，岛上现在已经有两家。这里也是岛上居民日常活动的中心，小孩在这儿做作业、画画；妈妈们在这里聊天，爸爸们在这里喝酒。坐这里跟他们在一起，“窥探着”他们的生活。

今天恰好是情人节，店里的小哥哥过来派送巧克力，“情人节快乐！”一下子觉得有了节日气氛。

小哥哥还逗几个小妹妹：只有男朋友女朋友的小孩才有巧克力，那你们几个谁要哥哥做你们的男朋友。小孩子们就都扯着他，“我要我要”

很好玩，节日快乐！

很美味，感觉很温暖

没有想象过，会在超市里重新体会到村庄的感觉。听到超市的售货员阿妈在跟一对小情侣说相声一样推荐情人节计生套餐：保护措施要做好！哈哈大笑。

在超市坐到很晚，上楼伴着海浪声入眠。

• 环岛

早上醒来，太好了，是个晴天！

民宿在海边，在楼上往左看，就是开元码头

吃完早餐，迫不及待跟孩子开始了环岛机车游。

远处的兰屿灯塔，自然而然成为第一个目标

昨天骑机车，好几次虫子飞到眼睛里，买了墨镜出来，店门口停了辆货车，两位司机先生长得很特别。

兰屿大部分是山，只有海边有少量平地，不种稻米，主要是芋头。芋田里水天一色，很是悦目。田里还有狂多的青蛙，呱呱叫不停。

还有大面积种植的林投（别名野凤梨，可以制作降火的饮料），孩子最喜欢，跃跃欲试，想摘几颗。

灯塔有专门的山道，又窄又陡，还有些背光的区域比较滑，在雨天是不适合骑车上去的。越往上，就会有更宽广的视野欣赏连绵的海岸线。

可惜的是，灯塔不对外开放，无法看到临海的那一面。管理人员很礼貌地拒绝我们，并建议我们去气象站，那里的视角更好。

俯视海面，一望无际。兰屿附近的海富含盐分，杂质少，太阳光反射少，尤其有黑潮经过，海水颜色显得深一些。

坐在窄窄的护栏上，是需要勇气的

灯塔渐渐被山体挡住

回到环岛路，潮间带的岩石被海水冲刷成各种形状。两个当地人像是在捡贝壳，等我们赶过去却不见了，抬头才发现已经游出去很远。

转过坦克岩的拐角，来到岛的正北面，东北季风措不及防猛地吹过来，加大油门向前冲，呼吸都有点困难。孩子在后座把手臂打开，感觉是要飞起来。

这才是海风！够劲儿

从这边开始，各种奇奇怪怪被季风雕刻的山峰岩石不断出现。

实际上野柳之类的地方，如果没有时间大可不必专门过去。台湾有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风蚀岩景观。

一座接着一座，目不暇接。开始还会停下来，后来都麻木了

山脚下很多天然形成的超大岩洞，被信仰基督教的达悟人改造成了一座座天然的教堂。担心触犯神佛禁忌，没有留下影像资料。各位有机会可以亲自探寻。

回望身后的海岸，路上空空荡荡，整座岛彷佛都是我们的

路边有很多石头垒成的院墙，向内延伸到山脚下，很想进去参观，只是大部分都紧锁着。

朗岛部落就在附近，在部落村口的小店，遇到祖籍厦门的外省老人，是荣民二代。来兰屿开垦农场，留下来娶了当地的部落女子，年龄相差挺大。

兰屿原住民，包括台湾原住民早先是非常边缘的存在。被大陆各时期的移民不断驱赶到高山等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没有政治和经济地位。很多原住民女孩在6、70年代台湾经济起飞时，到大城市去讨生活，像大陆各地去深圳的打工妹，有一段辛苦的岁月。

兰屿经营农场的老兵撤离时，很多女孩子尽管年龄悬殊，也借助组成家庭的方式离开岛屿，离开辛苦的生活。

这段历史，被很多岛民选择性地忘却。

兰屿并不是想象中常见的纺锤形，所以过了远处的情人洞拐角时，一直有差不多环岛快结束的错觉。实际上，这里才到东清部落，是兰屿的正东侧，这也是台湾观看太平洋日出的最前沿。每年的元旦，都会有人专门来到这里，迎接新年的第一道曙光。

在情人洞旁边的观景台，这只狗子懒散地趴在凉亭长凳上，独自面对着太平洋，境界好高！

我们想到了家里的小多多。

东清部落有另一家的7-11，也是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了晾晒的飞鱼干。

这是兰屿人最重要的食物来源

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曾经专门有过介绍

精美的壁画，记录着拼板船驱灵祝福的仪式。

东清的海，深浅多个层次的蓝，久久吸引着我们的视线。

可是，两个多小时过去，我们才走了全程一半还不到。下午回去的行程还都没有定，有一些着急，得往前赶路了

这棵树又成功让我们停了下来

孩子喜欢在旅途中发现奇特的树种，这果子以前没有见过，像是红色的小花盘养着一颗扁圆的多肉。你认识吗？

有些路段坡度不小，骑自行车环岛有一定困难。

长长一段院墙，足有几百米长

到尽头，才发现是鼎鼎大名的台电核废存贮基地。

这是台湾涉及到原住民利益、环境生态保护、无核化、政党博弈多议题的焦点，达悟人抗争了几十年，除了争取到一些经济利益外，始终没有真正解决。

李大哥不是岛民，从他的角度，认为兰屿核废问题被夸大，只是获取更大利益的筹码而已。

台湾解严，尤其是轮流执政后，民间团体的发声有了通道，至少兰屿达悟人能够理性和有尊严地表达诉求，并且引起越来越大的关注。

台湾也通过类似宜兰台塑、台东都兰等案例，不再以经济作为唯一指标，民生成为更全面和重要的考量要素。环保和可持续发展成为社会的主流民意。

基地旁，就有海钓的岛民

岛上树木葱郁，繁花朵朵。可惜，已不能沉下心慢慢转，错过很多经典。比如传统半地下的岛居，腹地的热带雨林等等。

带着些匆匆，又回到了红头部落

这个特殊的建筑也没有时间去考证

机场到了。

担心警长认出我们，静悄悄远远停了车，进去看机票候补的情况。

候补机位的名单有厚厚几页，飞回去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

还好，淡季每周六有轮船开往台东，有了保底的选择。

等待的时候，遇到几位岛上的老师，才知道周五机票紧张的原因。原来兰屿的老师基本上是台东派驻，到了周末，他们都要回家，导致周五一票难求。

跟国内的支教不同，台东来的老师需要签订绑定合同，在岛上要至少服务6年。天气恶劣时，往往连续很久无法回到台东跟家人团聚，这是老师们最大的心结。

另外，终于知道了台湾的孩子们比较背，只有暑假没有寒假。春节就放七天，怪不着在台北的校园里已经满是学生。

轮船已经进港，2:30准时起航，航程两个半小时。

在7-11买了啤酒和饮料，跟孩子坐在面向海洋的落地窗前，珍惜着每一刻。

踏上归程

兰屿在身后越来越小

灰太狼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 后记

中午小冯在7-11认识了一对台北来的夫妻。下船时，居然又遇到了他们。后来才知道李女士夫妇自己经营旅游公司，来兰屿考察。

李女士爷爷来自南京，所以中午在超市听小冯说我们从南京来，就特别留意。他们开车在淡季全台考察旅游线路，执意送我们去市区，并提供了很多旅行信息，分开时特意要了联系方式，希望有机会回南京能够招待到他们。

BTW：这次轻身出行，没带相机，图片为手机随手拍，无比的轻松。

机场“人类的眼睛”展览，介绍兰屿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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