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春节小记

律(刘杰)

一、回 家

        在年前的时候，大家的心思似乎都没有在工作上面了，整天嚷嚷着要站好今年最后的一班岗，可把手头上的事忙完之后，却没有了闲不住的“奉献”精神 。也没有了那些拔尖分子的突出优秀表现。都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策个没完没了，整个神情都透露出对过年喜庆的一种期盼，更多的也是对家人团聚的向往。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总是：全年在外面，我可以一年都不回家，但过年了，怎么都要回去看看的。

         我一直到现在都分不清楚对春节的态度，有时候我也会很认真的思量，对春节的期盼到底取决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相比于大家，感觉却是少了一种激情和投入。当所有人兴高采烈的讨论起过年的计划，我却感觉无从谈起。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似乎也习惯了过年不回家的状态，也自认为父母也习惯性的接受了过年我不在家的情形。可随着年关的临近，耳边时不时的传来小孩的鞭炮声，心里也慢慢的躁动起来。

        其实今年是可以提前回家的，因为种种原因，主动要求留下来值班了。那时候的一瞬间，有一种很深的寂寞和孤独侵蚀着心间。对于个人来讲，这两年并不是太顺利，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从乡下刚出来那会，回家和发小闲聊的时候，也说过这辈子是不打算回老家生活之类的话。后来虽然也在省城安家了，却也没有过的那么的身心舒坦。熬夜、加班也是经常。虽不至于会做一些昧着良心、违背意愿的事，但时常的无奈却也会发生。慢慢的回老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有时候也会自嘲矫情，但确实又有些许的暗恨不成器的意味在里面。

二、团 年 饭、守 岁

        其实也是蛮感激同事的，原本是计划在初一晚上回老家，后来他愿意帮我留守除夕。然后打电话给家里，说除夕晚上会赶回去守岁，家里有除夕守岁的习俗，似乎会比团年饭看得更重一些，也记得奶奶还在的时候，每年的转钟过后，总会在家里的各个房间撒上五谷杂粮，意预着来年五谷丰登。妈妈知道我除夕回去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下好，再嘱咐我回家开车一定要小心些，慢点开。我告诉妈妈，我回去会比较晚，也别等我吃饭。说是这样说，可心里也知道，不管有多晚。本来应该是在上午吃的团年饭，一定会等我们回来才开始。

        也是除夕的原因，新闻、朋友圈里到处充斥着的拥堵情况并没有出现，整个高速上屈指可数的几台车在驰骋。暴风的风眼总是最平静的，同样也适用于春运。用些许紧张的心态带点小轻松顺利的到家了。爸妈看的出来很高兴，但也没有特别激动。爸爸一个劲的讲到了好，到了好，蛮快的，路上不堵吧。妈妈马上抱着三岁大的女儿说道：琦琦又长大了啊，变重了呢，奶奶都快抱不动了。却舍不得放下。一边抱着琦琦，一边嘱咐我们把鞋换了，穿棉鞋暖和、舒服些。

        吃饭的时候，果真和我想的一样，家里的团年饭并没有开始。很快，满满一桌丰盛的团年餐就呈现在我的面前。爸爸说一共二十多道，还有几个特意为小宝宝准备的，口味比较清淡。都是你妈妈的功劳，很辛苦，有几道菜都是提前几天就要开始准备的。妈妈不停的讲虽然辛苦点，但高兴，真的高兴。吃年饭的时候，家里的习俗是不开门的，大家都吃完后再把大门打开，一般都是父亲来开。开门的时候父亲总会吆喝一声：财门开，喜迎八方财！今年父亲的声音格外洪亮。吃完年饭春晚就已经开始了，很多年都没有看过春晚了，父母也是没有看春晚的习惯了。往年转钟过后，给家里二老打电话拜年。电话里除了隐约传来远方的鞭炮声，一片寂静。父母说早睡了，春晚也不好看，听完颇不是滋味。今年全家人在一起，却发现随随便便就到了新年，春晚看起来也有滋有味。

        父母都是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或许是乡下人的淳朴，也或许是长者的老成持重，对于子女的关爱总是淡淡的不显于形。从来没有挂在嘴边，也没有过像电视剧里那样热泪盈眶，但不经意听闻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余味悠长。

三、亲 情、乡 情

        大年初一的时候，是要去拜祭奶奶的。奶奶走的比较早，留在我脑海里的影像却依然清晰。叔叔和姑姑一家也都来了，叔叔在这方面特别重视，跪拜的时候也是最用心。以前并不是很能理解，有些许不以为然，总会以为太过于形式化。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懂得了这份无法割舍的亲情无论再重视，也是无法用形式描绘出来，形式也只能是对亲人怀恋的一种慰藉。

        拜祭奶奶的时候，遇见了村里喜儿的妈妈。喜儿和我一般大小，从小便对她家印象深刻。永远都是一盏昏暗的灯，远远看过去很是恐怖。她家有个男孩很小就夭折了，据闻喜儿的父母很是思恋家里的那个儿子，认为晚上他会回家，灯太亮会吓到他的。导致我们一群发小没有必要就不从她家门前经过，喜儿小来也不太和我们一起玩耍。出来后没多久，听闻喜儿的父亲也过世了，再后来喜儿也出嫁了。虽不至于像鲁迅笔下的单四嫂子和祥林嫂那样悲情，但有时候总忍不住会有些形象重叠。

远远望过去，喜儿的妈一个人蹲在地上，在给喜儿的父亲烧着点什么，嘴巴里面似乎还在唠叨着一些，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太好。回头我们碰上了面，喜儿妈拉了下我的衣袖说：杰仔回来了啊，比以前胖了啊！我回应道：是啊，过年了，总是要回来的，新年快乐啊，给您拜个年咧。说完心里就有些尴尬，这个场景似乎谈不上什么快乐的，还好叔叔马上叫我过去了。拜祭的过程给新年喜悦的气氛带了了一份忧伤和惆怅，或者说是缅怀。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许多的乡邻，大家相互作揖道喜，常年在外的几个发小过年也回家了，慢慢的心境又愉悦起来。快到家的时候，家里的宝宝很远就奶声奶气的跑过来连喊爸爸、爸爸，张开双手要抱抱。我一把举起了她，再看看身边的家人，心里默念了声，真好！

四、归 途

        假期总是短暂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父母身上流露出了难以发现的不舍。年前到家的时候，带了很多的行李。在卸行李的时候，妈妈就在唠叨，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回头你们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准备的东西怎么放的下啊。

        父亲前几年生病，现在还在疗养中，体力也不是很好了。二老就回到了乡下，妈妈把边上的地全部圈了起来，围上围栏，养了一百多只鸡。总是会对我和妹妹讲，乡下没有什么好东西，但在城里也难的吃到正宗的土鸡、土菜，这些都是给你们喂养的。每次回趟家，土鸡蛋和土鸡都是论箱带的。有时候时间隔得久了，我和妹妹都没有回家，父亲也会一家一家的送过来，淳朴的父母不会表达，只会反复的念叨：自家养的，营养些，你们多吃点，吃完了说声，我再给你们送过来。

        在返程的前两天，父母就开始满屋的乱窜。总怕遗留什么忘记带走，有时候也会听见母亲吼父亲的声音，“明明放在这里的，要给他们带回去的，你弄哪去了”父亲很少反驳，只会慢慢的和母亲一起寻找。但有时候父亲也会吼回去，埋叨母亲纳下了物件，不过言语中流露的却是得意。在和身边的人讨论各自的家庭的时候，我一直都认为，我很庆幸我有着最开明的父母和他们给我和妹妹带来的和睦家庭环境。

        拖延不住时间前行的脚步，临走那天凌晨四点，父母就起床了，蹑手蹑脚的在厨房捣鼓着。我起床的时候也让父母赶回去了，说是今天要长时间驾驶，回去睡个回笼觉，精神些。也知道了父母是在厨房宰鸡拔毛，一准备就是一堆。父母说城里杀鸡不方便，给你都弄好了带回去，昨天杀不新鲜，今天就早些起来。等到我再次起床的时候，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全部分门别类的放好，只等我装车了。

        走的时候，父亲一个劲的讲慢点开，我到路上给你看着车，倒车的时候注意点，感觉总要给我们多做点什么。母亲瞟了眼我的座位，觉得似乎还有空余，又塞了点东西进来，说是在路上吃，要是累了就在服务区休息下，不用去买了。三岁的宝贝今天也特别懂事，在窗口一个劲的给奶奶挥手，奶奶再见，我会想你的。须不知更给离别增添了几许不舍。渐行渐远，反光镜里依然还呈现出父亲不再挺拔的身影。身边琦琦抱着妞妞的脖子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再来看奶奶啊，我喜欢奶奶，还有爷爷，还有猫猫，还有狗狗！

        再见，春节！

        再见，爸妈！

        再见，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