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王志远

<h3>  我爷爷辈儿,老弟兄三人,还有一位姑奶奶,今均己做古。</h3><h3> 先给爷爷们致歉,想着写点什么,要称老人家的名讳,特别是今天看来,他们的匪夷所思的小名,祈请爷爷们原谅孙儿的不敬。</h3><h3><br></h3> <h3>  按现在的命名标准,爷爷们的小名,真的让人难以启齿!</h3><h3> 听爷爷讲,老爷爷特厚道,我大爷(我父亲的亲爹),起乳名″纼"(zhen),意思就是拴牲口的缰绳,取意应该是他的这个儿子,应像他喂的牛一样,总被拴在自己身边吧,养儿防老,中华习俗也。</h3> <h3>  老爷爷那时代的农村,每个家族都有养驴习惯的,一大家子的吃喝,碾谷磨面全靠它,因此驴,在农村,地位独特。</h3><h3> 于是,接着有了我二爷,给起名"驴娃儿"(笑死我了),就顺理成章了,自然是期望二爷能吃苦耐劳,做家族支撑吧,另一方面,大爷的"缂",也有目标了,曾听我大爷爷笑着说,老爷爷这是要我们兄弟团结一体嘛…</h3> <h3>  没几年,三爷爷降生了,老爷爷给起乳名″绑"…</h3><h3> 这名字又接地气、又实在的不要不要的,太佩服老爷的创意了,简直一个活生生的生活画面呀:一根缰绳(缂)把“驴娃儿"牵“绑"着,一起劳动!</h3><h3> 至于姑奶奶的名字,我忘了,但可以肯定,比三位爷爷的,可好听的太多了。</h3> <h3>在王氏家谱中,爷爷辈儿,字"文",大爷大名″文藻",多雅呀!</h3><h3> 大爷是爷爷辈中,唯一一个上过私塾,且读过"抗大"的文化人,我怀疑我三位爷爷的大名,应该是后起的,和大爷爷的学问,有着巨大关系。</h3> <h3>  到我父亲那辈儿,共兄弟八人,包括两位姑姑,全都上过学,且上学受教,成为王家家风流传下来,大爷应居功至伟!</h3> <h3>  但 在我的记忆中,对三爷一家人,印象最深刻。</h3><h3> 三爷不识字,性情最为宽厚,三奶奶早早离世,仅留下一子,就是我的老实得有点拧巴的六叔。</h3><h3> 三爷这辈子很少发脾气,是我们方圆几十里的厚道人,记得每当农村饭时,他只要看到门前过个人,不管男女老幼,总是早早的打招呼。</h3><h3> 若是远处乡邻,一定会挽留休息,热水招呼,沾亲带故的,必执意相拉,非喝上一缸子白糖茶,甚至吃上一顿饭不可了!</h3> <h3>  六婶子比三爷还厚道,比六叔更老实,真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给六叔生了三男一女。</h3><h3> 六婶不怎么会理家,猪散养在院子里,鸡窝盖在堂屋里,狗拴在厨房边…</h3><h3> 现在想想,那可不是一般的脏乱差,但那里却是我们王家孩子们的天堂!</h3><h3> 爷爷娇,叔叔纵,婶子有求必来应,管他干净不干净,家里,像个游乐场,一群稚子无赖,猴子似的,终日闹闹轰轰。</h3> <h3>  在 我这一辈中,男孩子十几个,我行二,算个孩子头。</h3><h3> 记得一次,村里唱大戏,三爷给我六叔进了几梱甘蔗,要赶会卖,我知道后,悄悄领着我叔伯家的几位弟弟,端掉西屋那扇老木门,进屋偷吃,居然几天未被发现。</h3> <h3>  几天后,六叔要卖甘蔗时,己损失大半,第一时间就认定是我领着干的,愁着脸找我母亲:"四嫂(父亲在父辈中排行第四),你家志远领着小孩儿们,把我的甘蔗快偷吃完了…"</h3><h3> 一边的三爷笑着说,吃了就吃了吧,母亲对我的各种闯祸,早已习惯了,也无奈的苦笑了!</h3><h3> 经过这一劫,六叔再也不敢进吃的东西赶会卖了!</h3> <h3>  三爷是个农活老把式,一直给集体喂黄牛,耕田,播种,因此,我从小就对牛棚特熟悉。 三爷去山上放牛时,我们小尾巴似的跟着,寻点野果,抓只牛虻,在爷爷的看护下,说哪头牛可以摸一摸,哪头牛可以骑一下,哪头牛不能靠近…</h3><h3> </h3> <h3>  耕田怎么扶犁,耙地怎么压耙,怎么"扬场",怎么″打掠儿"…</h3><h3> 错了,爷爷绝不指责,笑着指正,这点比父亲叔伯们好多了。</h3><h3> 但要看到叔伯们,特别是六叔做错了,是一定会喝斥的。甚至有一次,直接抽了我六叔一鞭子,他们谁也不敢犟。</h3><h3> 我在目瞪口呆下,幸福的一踏糊涂,还是当孙子好啊!那真是一段快乐时光。</h3> <h3>  随着家族人口增加,老爷爷先后给三位爷爷各自立火,分灶了。 我父亲参加了工作,母亲一人带我们姊妹几个,三爷只六叔一子,自然的,我们家和三爷家就没分开。</h3><h3> 这样,父亲能照看着外面,三爷可以邦助照看家里,因此,三爷家和我家,我和三爷就格外亲了。</h3> <h3>三爷在农村绝对是个人物,是个好媒人,周围远乡四邻,老人家搓合成了好几家人,爷爷告诉我,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h3><h3><br></h3> <h3>  三爷还会看阴宅阳宅,但我屡次问爷爷其中道理或诀窍,爷爷总是笑而否定之,说这是迷信,别学它…</h3><h3> 但农村,白事,是大事,爷爷是有求必应,且分文不取, 是像神一样被人敬重的</h3> <h3>三爷和那个年代的大部分人一样,重男轻女,三奶奶的坟穴就是三爷亲自看的,据说埋的是"多子之地”,后来老实巴交的六叔婶子,果然连生三男,一女收尾,三爷可称心了。</h3> <h3>当我初中快毕业时,三爷病得很厉害,每周末我回到家中,三爷总是把我叫到床边,和我谈家常,谈弟弟们的将来,爷爷把我当个大人看,他觉得我有出息,要带着点他们,我则懵懵董董,不知所措。</h3><h3><br></h3> <h3>又一个周末,我从学校回到家,先看了看三爷,又谈了许多,临走时,爷爷特地嘱咐我,上学走时,一定要再来看看爷爷,但我走时竟然未去,而匆匆归校,不久就传来了爷爷仙逝的噩耗…</h3><h3><br></h3> <h3>  此事成为我一生的痛悔,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无一丝减轻!</h3><h3> </h3> <h3>我觉得要做点什么,说不负爷爷的嘱托是假,更多的是救赎自己,聊以慰籍老人的在天之灵。</h3><h3> 人啊,总是这么滑稽,蠢笨例我。</h3><h3> 一步错,只能锥心一生!</h3><h3> 再难找回,那个寻到自己的路口…</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