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道之行

高原红柳

　　一次偶然的机会要去车道乡，虽然说自己也是环县人但颇为汗颜的是竟然没去过县北的几个乡镇，只是在脑海中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风沙极大，四处乌鸦鸣叫，不见车辆，身旁偶尔驶过一辆不能再破旧的农用三轮车，上面挤满了人，路旁几个土里土气的孩子傻兮兮地看上半天，直到车子看不见，才记得嘴还张着。走上十里八里也不见一户人家，树木在这里是稀客，山光秃秃的，不时有酷似老鹰的大型鸟类站在悬崖边不住张望，到处沟壑纵横，沟里面没有水源。妇女们个个用围巾掩着面，从露出的目光中很难找到自信，青壮年男人则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嘴里叼着长长的旱烟管，无线通讯工具在这里几乎是无用之物，土地贫瘠得要命，广种薄收，在这里看不到平整的田地。山连着山，一条条山沟深不见底，依山而建的窑洞因年久失修，崖面上长满了蒿草，显得十分荒凉……

　　车子沿着公路向西北方向行驶，身旁不时有车辆相向或相对驶过，身后和眼前浓浓的烟尘肆意飞扬，直觉告诉西北的方向渐高，车子时而沿河前行，时而穿山而过。大约行了一小时车程，面前的路标很清晰的告诉我向西北是毛井乡，西南往车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车道乡沿路掌（因为陌生不知道这是个行政村还是个村民小组亦或再小不过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变得轻快起来，在一块空旷无边的滩地上，一个个厂棚刚刚落成（据说这里是养羊或养猪基地暂时不能定义），路上车子不算多，但都十分平稳驶过。车子沿着山脚渐缓上升前进，虽然有坡度，可是感觉很舒服，路旁的枯草很多，能想象出其春天繁茂的样子，母亲经常晕车，今天不知为什么竟然很开心的指着窗外的山头和农家的院落，不时发出赞叹。

　　经过乡政府时，我傻眼了，这仿佛是县城的某个大单位或者厂子——特别整齐。街道两旁挂满了灯笼，车辆有序的在各自的门前车位停放，很多店铺开门了，门前打扫的很干净，街道上看不到垃圾，不远处传来了锣鼓声，听一老乡说那是排练社火，老乡还说，“这社火还要到环县县城参演呢”，说完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一家酒店前噼噼啪啪的鞭炮响个不停，走近一看原来是结婚的车队刚刚驶停，从那位被化妆大笑不止老妇人的脸上看出儿媳一定很漂亮……

目的地就在前面，柏油路始终在脚下延伸，在一片宽阔的地方出现了很多建筑，很显然这是村民集聚地，碎石铺就的地面想找根烟头很难，于是只能把用过了的手纸装回衣兜，办完事，车子沿东南方向返回（这不是原路，因为这条路稍微陡了些，所以来时没有经过）。

走过一道梁又一道梁，穿过一条峁又一条峁，硷畔上的玉米杆有序的码在一起，一群群鸽子时不时从眼前飞过。

　　在山顶上母亲建议歇歇。

眼前的景色不知道怎样描述，美得连呼吸都感觉提心吊胆，那山好像一个个舞动的少女穿着裙子，硷畔的蒿草就是裙摆上的金边，在阳光照射下美极了，又像撒上了黄色香料刚出蒸笼大大小小且叠放的花卷静待远方来客品尝。依山而建的窑洞都用红砖做上了崖面，有的甚至贴上了瓷砖，一些新盖的房屋精气神十足的站立很像在氧吧中徜徉，甚为可心，院子中央或角落里的玉米架式样不同，但都摞满了沉甸甸的“金子”。远处最最漂亮的房屋不用说那一定是学校了。整村推进项目的实施使这里的面貌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大为改观，基础设施基本达标，当然粮食肯定增产不少。生态完好无损，禁止烟火的牌子醒目的竖立在路旁（这里有禁牧区），一条条黑色的柏油路连接着一座座山头也连起了乡亲们和党心。轻轻拂面的风抖动身边的枯草，那一定是勤劳质朴的车道人的使者，在欢迎我们的到来。在这里想大喊一声，也想高歌一曲，但总怕打碎这乡村的宁静，造成环境和人的不统一、不和谐。这里的山是那么的温柔，一样的“个子”，没有谁“鹤立鸡群”，也找不出一个“小矮人”，山脚几乎没有分叉，更不用说沟沟岔岔，很像工匠们精心打磨过的一样；这里的山又是那么的纯情，梯田错落有致，款款大方，在冬天里也能勾画出其他季节的美景；这里的山更是那么的多情，一顺儿的走向，一样的富有灵性，一样的迷人。车道，车之道也。有车必有道，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在一个岔路口，摇下车窗向路旁商店门口的一个女孩问路，她很有礼貌又有几多的拘谨的摆摆手，但马上向房子另一头洗车的人说了什么，两位洗车的停下手里的活计。一位大哥认真的说路线的方向，边说边比划，但我还是茫然，见我没有懂，索性放下手里的抹布，让我下车，在地上给我画了起来，他的谈吐和衣着丝毫不逊色于城里人，相反有更多的耐性随和、质朴和诚实。

　　在这样的路上行走，忘却了凡尘间的烦情琐事，山峁上纵横交错而又整齐划一架设的电力、网络通讯设施，使这里的人们足不出户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阳光普照下的车道处处生机勃勃，给人以无比的惬意和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