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考中专 文/陈广瑞

乐君翁

　　天地悠悠留不住的时光，人生苍茫转眼鬓已成霜；陈年旧事翻过以往，学海无涯荡起波浪，四十年前的考试终身难忘。

1977年10月21日深秋里的一个晚上，无意中听到收音机里，播出了一条重磅消息，全国恢复高考，一个月后开始实施。此消息一出，犹如滚开的油锅滴进了一滴水，一时间炸开了锅，无疑是给几百万有识青年提供了上大学的机会。这是一条多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随着恢复高考制度的进一步深入 ，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出人头地的大好机遇，要想摆脱贫困，改变人生就地抓紧复习，参加高考考试。这样一来，面临的是 考大学还是考中专？困惑不解也不知该从何入手复习？

经过一夜的再三考虑，真材实料没学下，人家是 腹有诗书气自华。可自己却是 胸无点墨悔当初，考大学已是遥遥无望了，美好的愿望只能是隔河望金，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看的见摸不着。只留下一个时代向往的传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四海通途。考中专也就成为我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目标确定，复习有围。不再是漫无边际盲目乱学了。因为是恢复高考头一年，既没有补习班也没有像样的复习资料。只是把上初中时的旧课本收攒起一部分，像是狗吃刺猬——无法下口。乱翻了几天书毫无进展。

大队正在搞秋后农田基本建设，每天我还要徒步4里地到北库伦西滩田地里挖渠叠圪塄 ，衣兜里装了一本《初高中古文白话翻译》书 ，在田地里休息时拿出来看看，把主要的古词语记住背会。没记住的就掏出书来再背，双手握锹不住地挖铲渠土，心中翻来复去地背诵古文及翻译。空旷的田野，只听见挖渠人们的咳嗽声和空中飞过的鹊鸟鸣叫声。秋风拂面吹走了劳动的热汗，少有的凉爽驱散了浑身的乏困。背负青天脚踏湿地，心里憧憬着美好的向往——上中专学校。有一天中午，只顾低头挖渠，心中默背词语，等到饥饿乏困不堪再忍时，朝头一望农田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赶紧收拾脱下的外衣 书和锹回家吃饭，当我往回走时可别人已经是往田地里走了，时差过大用心良苦，实际上主要是背诵古文忘了收工的时间。看得考试临近没有多长时间了，心急如焚，记忆力也是跟我作对，刚记住，第二天就又忘了。莫非苍天不佑我乎？真的是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吗？懵懂中默默用功，勤劳中刻苦奋进。到晚间油灯下分科类复习，每天熬至过半夜，第二天起来一照镜真是成了个烟熏的太岁，火燎的金刚。满脸灰尘，鼻孔里全是黑烟，用手巾擦把脸吃口饭赶紧到地劳动。就这样边劳动边复习已进入场收，最后籽粒归仓阶段，队里还需要很多的劳力，场面里干活就不同于农田里，没有休息空闲时间不能带书复习了。只好是晚上复习了。

1977年冬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平地深有一米，公路小道全线封锁，天气灰蒙蒙，地上白茫茫。四野笼罩下的山间小村，炊烟袅袅雾气腾腾。没过几天上级号召靠路邻村铲除呼市至乌兰花公路上的积雪，保障公路畅通无阻。随着恢复高考第一年的考试日渐临近，只有一星期了，我跟队长请假开始了报考中专的脱产复习。每天 早起五更记语文，政治复习到点灯；做题数学过凌晨，忙忙碌碌学课程。

　　距离考试还有三天的时间，跟本大队同学5人，背上书包干粮到乌兰花我们同村在旗里上班的李敏家小房暂住，同学几人白天熟悉考场地点，临阵磨枪式学习，心慌意乱总复习不在心上，心情郁闷浮想联翩，象是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慌慌张张不觉已到12月11日，上午9∶00怀着沉重不安的心情走进了考场，考试科目是政治，打开考卷一看，好像都复习过，有几道题记的不确切，大部分还能正确答对，正在答完最后一题时，到点铃声已经响起，简单检查一下，收卷老师已将考试卷收走。

下午考试科目是语文，我记得非常清楚就写一篇作文《难忘的日子》。既没有古文解译也没有段落分析。看来原复习是有些复杂了，那也好，看着卷面的题目，回想念书的经过。不知该从何处入手，时间不等人，需要尽快决断。难忘的日子很多，可最使我激动的莫过于上初一时的入团宣誓日，就以此日写起还是个头绪，也记不清写了些什么，总之字数够格。也没来得及检查，铃声响过老师已到收卷。

第二天上午考试的科目是数学，同学们都在头痛这一门，当我看到试题时，大部分是学过的，就最后一道几何题，没有学过也解不了。时至今日好像又都忘记解题法则。成了我一生解不开的数学题。数学考完基本结束。暂时告一段落，同学相随回村劳动，等待消息，父老乡亲问我考的怎样，我羞愧难当不敢直面对视，考糊了！赶紧低下了颓废的头，有的同学人家说考好了，村里人们都投以羡慕的眼光夸赞不已。还有的人跟我父母说，给你儿子多买把锹哇，不是那才地。人家谁谁的孩子看见就不一样，肯定能考住。我在村里好像父母也跟上我抬不起头来。说考好的人在村里洋洋得意自觉骄傲风光无限。很长一段时间我就除了劳动门也不出，闷闷不乐默默用功在家中学习从未间断，准备在夏季再考。雄心腹中藏，功夫见灯光。窗外事隔墙，诗书映华堂！

时光匆忙日月更张，不觉已到1977年元月中旬，旗教育局高考张榜，鲜红的大纸上墨黑的毛笔秀字写下了分数线上的考生姓名，我挤在了人群的中间，观望着上线的人名，寻找着有无自己的名字，在红纸的中间忽然看到有自己的名字，此时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真有 心潮澎湃之感。苍天有眼不负我，大地无为嗟蹉跎。我们同考的大学中专全大队有近30人左右，考上大学的有天和永村李东成一人，中专只有我一人，其余都落榜。

随后旗教育局通知我按时到旗医院进行体检，经过填表政审填报志愿等程序。等待学校录取通知书，因为我们村有一个在内蒙古财贸学校上过学的人叫李敏。毕业没几年，母亲就让我报内蒙古财贸学校，我也不懂，不知怎么报志愿，共是三个志愿，我记得第一志愿报的是财校 粮食财会、第二志愿是商业财会、第三志愿是成都气象。

新年刚过万象更新，正在喜庆新春之时，邮递员给我送来了内蒙古财贸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所学专业——粮食财会，全家人非常高兴，特别是我父母脸上愁肠的皱纹舒展了许多，爷爷奶奶乐笑春风，兄弟姐妹暗下决心，一家人其乐融融五彩缤纷。

经过办妥户口迁移 粮食关系 团籍档案等手续后，1978年3月父亲送我到内蒙古财贸学校报到上学。我豪情满怀义气昂扬地投入了清贫、刻苦繁忙的校园生活。至此终于圆了我中专上学梦。高考的紧张，历练了学习的征程；世事的冷暖，明辨了逐颜的视神；红尘滚滚人事艰辛，青春岁月难尽峥嵘。高考的辛酸苦辣腌满了我人生春秋的五味颈瓶，不时间难以封存。载入我艰苦求学奋进不止的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