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那村

乌溪江·老鱼

　那山，那水，那个山村　

　　　　　　　　　余昔青

说实话，我虽然是乌溪江人，但在工作之前，我从没有跨进仙霞湖半步。

直到1998年的那个炎热的夏天，衢县教委的一纸调令，让我坐上了马达船，走进了当时的岭头乡。

那天，我随着人流在湖南镇大坝的码头等船，一江碧水，成群的青条鱼在泊船边上游曳，等船的小孩子无所事事，给它们撒个面包片，青皮如翠玉的鱼儿自是欢喜的不得了，在湖面上争相游走，激起一个个小旋涡。人鱼共欢，乐意无穷。我也入了境里。

船载着满满的一船人，驶向目的地。一船里有初中老师、小学老师、乡干部、信用社的、卫生院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岭头各村的老百姓。船缓缓地在江面上行走，弯转迂回，山水无限；坐落于两岸的一个个小山村，安静祥和。仅管我也长在乌溪江畔，但却是在当时算得上“热闹繁华”的湖南镇。所以，随着船的游走，我越是觉得仿佛进入了一个世外境地。

是的，随着这热闹的船，随着那一条条弯弯曲曲地山路，我认识了一个个山村，认识了一个个人，认识了一个个学生……

　　　　

　　　　　　　　　

　　　　　　　　　　　　象鼻头

这是岭头乡初中的所在地。

它处于岭头乡政府所在地抱珠珑村与鱼山村的中间。

当我第一次拎着小皮箱从码头走到校门口，推开铁门时，我有些发愣，思绪万千。但是，很快就被这里一群和我一样年龄的老师拉去喝酒了，说算是给我接风。工作就这样开始。十余个年轻人，把象鼻头的学校撑得热血沸腾。两栋两层小楼房，六个教室，近400学生，年轻老师上课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每天放学，唯一的一个篮球场成为大家撒欢的最好地方。

山旮旯，真没地方去，离家实在远，也不方便，更不要说手机、有线电视了。家里要装个电话至少要2000元！于是，学校成了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家。白天上课，放学打球，晚上喝酒聊天。到了周末，尚未成家的我们，干脆也住学校里。学校里唯一的一台超级玛丽戏已经玩得实在枯燥。于是，钓鱼、套野兔、抓泥鳅、挖兰花等等成了我们周末必选活动。

山乡月夜，灯火星星点点。象鼻头学校宿舍简易的大堂里却是热闹非凡。喝酒聊天，猜拳唱歌，十几个年轻小伙子，过着最单纯的青春。

　　　　　　　廿六坞

第一次听到这个村名，第一次走入这个村，完全是一个偶然。

开学，报到，开会，统计人数。山村里，流生很多，学校必须要一个一个做工作。校长很沉重，流生很多，要分配老师去村里。我是新分配的，又是大学生党员，工作有热情。流生工作分配到廿六坞停了下来，老师都沉默一会儿。我说，我去吧。所有的老师都松了一口气。

我出象鼻头学校，第一个村就是廿六坞。那时候还没公路，我还不知道廿六坞在哪个方向呢！幸好，一个本地的老教师告诉我，可以翻过学校后面的山路抄近路。

我翻过山，再沿着山坞走，山路弯弯，走了近一个半小时，估计真走过了廿六个小山坞，终于在山谷的尽头看到了山村，看到了那个倚靠在大门上，一脸茫然的女孩。父母冷冷地说，家里没钱，读书也没有用，算了吧，不读了。我说，书还是要读的，孩子还小啊。

年少青涩的我，无法用更有力的语言劝说女孩子的父母让她去读书。学校第一次交给我的任务，只能无功面返。天色也晚，还要得走1个多小时的路返校呢！于是，趁我又匆匆往回走。

我再次走到学校后山的山岗，太阳已经西落。心中还是不免为这个女孩子担心，这么小，她会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呢？

现在，这个女孩子应该已经30多岁了。与她同年龄的我的学生都已经成家立业，有的学生的生活水平完全超越了我。我想她应该还好吧。

榨瓦岗

到了11月深秋，天高气爽。

学校上半年食堂贮存的柴火也差不多烧完了。学校要组织全体学生去砍柴火。

这是一个新鲜事。我读湖南镇读初中时，有一片茶叶山，学校每学期都要组织学生去铲草、采茶叶。但从没有说食堂柴火也要学生自己承包！

不过，学生和老师都很兴奋。接下去三天，学生不听课不做作业，老师不上课不批作业。大家可以去爬山、摘野果子吃。更何况，上山砍柴对于山里的孩子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

学校的对面就是榨瓦岗。一座高高的山峰。早晨，老师们把学生“赶”山，老师们就可以在学生砍柴的旁边空地上“坐等”了。学生们倒真是开心的很，砍好自己背得动的柴火后，就可以自己玩点开心事。一会儿跑到老师面前，送来了野果子；一会儿又做了一个精致的拐杖送给老师。还哈哈大笑说，老师，你老了有用；一会儿和老师围着坐，大侃山。一天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了。　

榨瓦岗的回忆就定格在自己的心里了。与现在把安全当作达摩斯克利剑的学校教育来说。这种经历简直是一次大冒险。想想都后怕啊。但在那年那月，我们真真切切的经历了，而且开心快乐。

　赖家·大坑头

写到这里，又一个村落闪现在我的脑海。赖家，岭头乡最末端的一个大村落。现在的赖家村因为它有独特的二十余种方言存在，下雨天窜门不撑伞不湿衣的古村落而闻名。

但对于我们这些年轻老师来说，印象最深的还是带着学生，趁着春天的美好，来一次远足，来一次野炊。

山里的孩子早早的独立，大多数能自己洗衣做饭。远足野炊更不在他们的话下。到赖家大坑头要走近2个小时的山路。全校学生，扛着红旗，一路进发，轻松惬意，全无安全压力呀。学生时不时开个小差，采野花、拔小笋、抓蜻蜓，甚至厉害的学生下山溪里，野炊的一碗石斑鱼都准备好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抓来的！

到了大坑头的山溪广阔地带，学生麻利地搭好灶，随手舀上溪水就可以做饭了。最让老师们垂涎的还是腌肉炒小笋。山里人家，杀了年猪，至少一半被腌在了缸里。客人来了，或炒或炖，香气四溢。自然，学生也会这道菜。这种春游活动，也正是我们这些年轻老师大块朵颐的时刻。来点小酒，学生们争着邀请老师来偿偿自己烧的菜。老师们不亦乐乎！

写到这儿，其实意犹未尽，我想有这种想法的一定还有那些曾经的小伙子！人生开始工作，就与那山、那水、那个山村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我走过那里的角角落落。那一个个小村，星星点点的撒落在山里。其实我都如数家珍。那是一个最好的时期，乡村传统、繁华、兴旺、纯朴，让我们一起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