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菜

心烟

之所以取这个名，是女儿昵称我为娘亲，在她的文章和朋友圈，总是说我家娘亲咋样咋样。今年春节，远隔千山万水，和她视频时，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依然像小孩子一样腻腻歪歪，眼泪汪汪地说想立即回家，就想尝一口我特意给她做的娘亲菜——罗宋汤。

在结婚前，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是如何也不知道操持一饮一啄的，柴米油盐更不是我操心的事。如果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的话，那生儿育女是女人的第三次投胎，女人依然要进行新一轮的脱胎换骨，那小小的人会把女人锻造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当年我虽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女儿，成天周旋于菜场。尤其是搬到小家后，因为地方实在太小，没有父母的帮助，万般无奈只能亲自洗手做羹汤了。我的主战场移到了厨房，一心专研厨艺，还赢得一个美称：没有出息的小女人。有人说：“你本可以做更大的事，怎么安心于厨房？”我说没有更大的事，我的头等大事是一日三餐。小女人就是小女人，她的世界就这么窄，天地就这么宽，心眼就这么小，格局就这么大！

罗宋汤跟原来的邻居学的，老太太是名门之后，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学院，说得一口流利的俄语，做得一手地道的西餐，尤其是罗宋汤很正宗，堪比五星级饭店。在女儿刚开始添加辅食的时候，我跟老太太学会了这道菜。这道菜食材众多，制作繁琐，从准备到完成要半天的时间，没有耐心或者怕麻烦的人只能绕道这道菜。事先要准备好的食材有：新鲜的牛肉、胡萝卜、土豆、包菜、洋葱、西红柿六样。先把牛肉用高压锅煮熟、熬烂。熬出的牛肉汤至关重要，罗宋汤的鲜味全靠这牛肉汤来调制。把土豆和胡萝卜去皮，切成丁丁，煮熟。洋葱要多，切成片，每次切洋葱，我都眼泪汪汪，把切成片的洋葱下油锅，煸成有香味，后出锅，然后满屋都弥漫香味。把包菜切成片，也下油锅煸一下，防止后面被煮得稀烂。后面是一道关键工序：把西红柿切成片，下油锅，慢慢熬成浓浓的汁。一切准备妥当，然后把牛肉丁、土豆丁、胡萝卜丁、洋葱、包菜、牛肉汤、西红柿汁混搭在一起，加点盐，放点糖，放入高压锅煮上20分钟左右，这道罗宋汤就基本搞定了。

吃的时候，可以根据个人喜好，加点香菜，味道会更好。花费半天时间熬出的罗宋汤浓浓的，酸酸的，甜甜的，孩子特别喜欢。每次我自己想起都直流口水。女儿一顿一般是一大碗，吃完还夸张地咂咂嘴，表扬我：“我娘亲的手艺就是不一般，做的罗宋汤堪比五星级大厨的水平了”。有次朋友来家，我正好做了罗宋汤，她尝了一碗，赞不绝口，说尝过很多西餐厅的罗宋汤，唯独我做的最可她的心，并建议我有机会开个私房菜，罗宋汤一定是招牌菜。

因为女儿喜欢喝罗宋汤，我做过多少次罗宋汤，也记不清了，工作再忙，时间再紧，只要女儿想喝，我都不怕费时费力，所以做罗宋汤的水平也越来越有进步。我的厨艺也就是这样慢慢被逼出来了，还锻炼得不一般，很多朋友很吃惊，说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有时候想想，其实没有女人天生会当妈，可是真的适应了当妈的角色之后，女人的力量和勇气，永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记得高尔基曾经歌颂说：“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其实，他不懂，每个女人成为母亲前，都是娇弱的姑娘。成了母亲后，只是在努力做好母亲这个角色。因为每个妈妈都是如此，生活逼的她们成长、坚强，学会独自面对世界，从柔软的内心，愣是生出了坚硬的外壳。生活教会她们在柴米油盐中调和出各种情趣和滋味，将平凡日子过得温润而细腻。

女子本弱，为娘则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