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今年冬天特别冷,又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雨雪,也因这几场雨雪,想起很多往事。
每个人的青春都落过雪,或下过雨。不管时光有多么久远,那些记忆都会藏在某个角落冬眠起来,一遇到契机,就会鲜活起来。比如今晚这场雪,就勾起我某些尘封的记忆。<br></h3> <h3>我就读的小学和我家只隔了一条河和一畦窄窄的麦田,每逢冬天,河里都会结上很厚的冰,我们上学时都喜欢在冰上行走,那是我们最早的‘‘溜冰’’。</h3><h3><br></h3><h3>有时,会发生意外,弄湿我们的鞋袜,好在河里的水不深,但那彻骨的凉,我们是永生难忘的,这时候我们会拿出火柴,找点枯木枝和杂草点燃,只至我们的鞋袜烤干,只至篝火映红我们稚嫩的脸庞,我们才恋恋不舍地朝学校走去。</h3><h3><br></h3><h3>到学校后,自然会挨老师一顿臭骂,但我们并不十分担心,那时的老师,从不叫家长。</h3><h3><br></h3><h3>我们最希望的是下雪,这样就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即便是上课期间,老师也会把课停下来,让我们尽情地玩耍。</h3><h3><br></h3><h3>我读书迟,年龄大一些,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玩耍是他们的,我照例倚着布满积雪的矮墙,思绪再已飞到了九宵云外……</h3><h3><br></h3><h3>“你怎么又在这里,一起去玩!”刚说完就拉着我朝他们当中走去。</h3><h3><br></h3><h3>我不情愿的甩开,才发现是我的同桌鹃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雪还在下,她的睫毛上闪着几片晶莹,一脸嗔怪,我只好尴尬心地笑笑。</h3><h3><br></h3><h3>待到后来,我们共同上初中,依然在一个班,她已经完全长开,成为一个活泼好动的美少女,每次路上遇上我,都会打趣我,而我,只会红着脸,什么都不讲。</h3><h3><br></h3><h3>初中后,我进城读高中,她辍学;后来我大学毕业回母校教书,她早已失去了音信。</h3><h3><br></h3><h3>几年前,我们在一个街头偶遇,她笑笑,我默然,然后走进人山人海。</h3><h3><br></h3><h3>妻子拉着我的胳膊,问我刚才怎么了,我笑着说:“只是觉得天有些冷!”刚说完,空中飘起了雪花。</h3> <h3>我幼时生活的农村,物质匮乏,每逢冬日,都特别难熬。
“快进来,手冷了吧!”奶奶把火盆端到了我的面前,那时的火盆里放的多是各种枯枝,偶尔放些牛羊的干粪便,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我总会猛地咳嗽起来。而奶奶那干枯的手总在我后胸不停的锤打,慢慢地,慢慢地,我的呼吸开始均匀、平缓。而这时,我总能透过火盆的烟雾看到奶奶那被刀雕刻过的脸。
那时我就在想,我该怎样面对自己以后的学业和生活,将来的将来,又该如何报答已开始年迈的奶奶。
我就读的初中在镇上,冬天,校园周围全是青青的麦田,我那早熟的忧郁的青春,浑似在旷野中流放,把孤独尝尽,拿自卑蘸酒,有时,我会静静地坐在河边,让自己的身体接受寒风的吹彻,我似乎听到了河流的忧伤。直至远处的炊烟升起,我才知道,我该回去了。迎接我的照例是火盆、没完没了的咳嗽,还有奶奶那干枯的手不停地在我身后锤打。
后来,我进城读高中,每逢冬天,都忘不了那火盆里的烈焰,是它,让我感到原来青春也有温暖。
所读的大学,处海边,空气湿冷,每个失眠的夜晚,枕边都似有火盆的余温。上班第一年,我接到父母的电话,这是我第一次接到父母的来电,我害怕啊,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自然认为孩子出生后就会像田野的杂草一样生长,哪怕我生命中最迷惘甚至患抑郁症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的啊!
回家,看到奶奶已奄奄一息,我居然没有哭泣;我曾在那个冬天,看她卑微地葬入尘埃,我居然没有流泪。
娶妻生子后,渐忙,返家渐少,一年春节,我带着妻子和女儿回乡,天降大雪,我在我曾住过的房间又看到那个火盆,我泪流不止。<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