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过清晨

天高云淡

文字：天高云淡

图片：部分源自网络

　　自从有“暖冬”的名词之后，雪从来没有象今年一样一场接着一场的下。这也倒是实现了我对雪的钟情，满足了终期与雪邂逅不散的愿望。

         雪花的姿态从来没有改变过：优雅的飘落，如少女轻纤的脚步；斜织着线条，如少女的霓裳。春之将至，这是欢呼的前奏；天之将斓，这是迎接的舞蹈。

        黎明前的宁静是人间最美好的时刻。万户灯火尚未点起，是人们还在梦中，正享受着辛忙人生中少有的安逸。雪，是下起来了，虽然纷纷，却无声无息。它怕惊醒一个人一生难得的早已与事的梦约，只想给已过半百的红颜一个突然的惊喜。

        雪在纷飞着，片片如翼。

        它们在天上或是应该聚在一起的罢，落下时却改变了轨迹，有的向东，有的飘西，只有粘在一起的两片落在同一处：还没发芽的秃枝上，重力的加速仍没有把它们分开。这就是所说的相依？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知己？这样的就是人间的伉俪？

        大概是罢。

　　风的凛冽，的确最是好的。没有凛冽，人间就不会见到由纯洁的雪建造的景色；没有至寒，冰花也不会俯上窗棂，去让原本两颗不同的心去相互喃喃细语。在生活刀刻下的皱纹中，相语是弃去了热烈缠绵后的真挚，不是情窦初开的梦呓。在冽风中如雪相粘，无怨无乞，并非是酒能做到的。

         红烛和白雪纯属两个不同的世界，却共同诉说着人间的传奇。传奇就是：雪仍在下，整个世界都戴上了白发，大雪覆住了世上的崎曲，再由红烛流写长长的诗意。

         雪，落在山上，山也苍苍。雪，落在楣檐，人间忧欢。汉隶记载着千年变换，沧海桑田，唯雪不曾改变。日月星移，青丝白发间，有多少欢喜的呼喊，又有多少无奈的慨叹？木桥无语，芦花戴雪化做雪飞雁。如果说情到至真，可以为山，那么，鲁河在雪中这样安静躺在茫茫中，是对天地之间所有的麻木，视而不见？

　　在冰雨中，我曾数次坐在鲁水边上，是默默。也任雨湿了我的头发，流在面颊。也任雨透了我的衣衫，寒也不觉寒。我喜欢雨，对鲁河也有特殊的情感，知道鲁河会入淮水，淮入长江，长江入海，海会接天。或许，我小时在鲁河水中嬉闹的欢笑，早己成了大海波涛中的一朵浪花，飞上了天，成了云，成了霞，而今又成了这白雪中的其中的一片：刚刚落在眉间的那一片或许就是。而我现在还是坐在那个似乎永远属于我的地方，仍是默默。三步之外，就是那张由竹子的身躯撑起的渔网，上面坐满了雨的精魂，已经成了精灵，它们在钓着什么？

        刚立春，清晨的亮还是那么的迟迟缓缓。雪，于是映着光，像是清晨早到了一些。我似乎和雪融在了一起，满身粘雪，我不拂去它们，更不愿稍稍抖动一下肢体，生怕伤了它们对我的亲昵。现在的我可能像座落在鲁河边上的一座既无创意也无造型的臃肿的雕像，因为思维游走在鱼网的格子里，纲举目张。我不能对我看到的林林总总视而不见，我也不能做出能慰籍人心的——廉价的鸡汤。我不清高，我更不能低鄙的从俗。

　　我只是一个从小只会拿铲子刈草喂羊的穷小子。我刈了青草，喂大了好多头羊，这是物质，人长大是需要物质的。我也只是这样，甚至的确有些要老了。这些记忆中的雪花时不时的落上心头，虽然冰凉凉的使心房发颤，却又非常渴望那种被刺痛的感觉。人的确是一种不知足的古怪的动物。我不知足或是我己经麻木？雪从来不会给我带来一丁点的伤感。

         我收集了五十年的时光，它们是镜子，我终于不能够说，我也不能说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然而它们像雪花一样在那里反射着各种的光线，耀眼的、温和的、冷艳的、甚至还有一些古怪的说不上来的。这不是雪花的过错，也不是我眼睛后面视网膜的过错。这真实又存在的。是谁之过呢？反正天和地是没有过错的，雨也是。

        《史记》和《通鉴》终不以歌功颂德为目的，却能成为历代人的教课书。一些词赋和传记只因怀忧天下而让人们读了又读，永记不忘，也并非只因为它们的词章华丽。一代又一代的人缅怀的那些雕像,都有共同的荣誉：为天下苍生而鞠躬尽瘁！这就像这漫天的雪，周而复始，相续不竭。

        我不敢再去看春天华丽的幽处，春丽的幽处己掏空了我的灵魂，我剩下的只是一付糠掉的、没有情义的躯壳，苟延在生命的定义里，用文字和数字用作减法，去记录剩下的没有尊严的时间。我只想，我只有把这糠掉的躯壳没于鲁水中阻些漩涡，沉做沙来填充堤岸，灵魂或许能在皑皑中看见远方的焱焰。

        

         夜，悄无踪影。

         无论是喜欢雨或是喜欢雪，无论是喜欢黎明或是幽夜，对你来说是一个结束，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个真正的开始。

         车辆疾驰而过，带起雪像沙尘一样卷着，上下翻飞，又如水流的激溅。

        “北国的雪永远如粉如沙……”。我钟情雪，我愿做雪，因为它不会改变——过去，现在和将来！

         雪花，飘过了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