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陈“年”往事

茫溪愚人

<h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是年初六了,昨天晚上几个同学小聚,微醺,同学把我人和车送乡下老家,一觉醒来凌晨三点多,起了个夜,太冷,赶紧钻进暖暖的被窝,竟睡意全无,一个人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胡思乱想着陈年往事——那些记忆中的年。</h3> <h3>大网牵鱼(图片来自网络)</h3> <h3>(一)牵鱼分鱼</h3><h3>打我记事起,大概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吧,每到年底,公社灌区(集体鱼塘)都会用大网牵鱼,我们村西边的溪濠河很长很大很深,据老人讲,这河从未干涸过,里面有大鱼(黄钻鱼),每当牵鱼的日子,河的两岸站满了围观的人,人群夹杂着一些像我父亲一样,手持大鱼叉,眼睛紧紧的盯着河面,又不时环顾搜索身后人群中公社干部们的身影,毕竟鱼是公家的,叉鱼相当于抢鱼。父亲叉鱼水平很高 ,一般被他看到的鱼是跑不出他手掌心的,父亲用的扁鱼叉有七个钢刺,中间最长的那根有倒刺,长长的竹竿后面还用尼龙绳栓着,远距离的鱼可以放叉,我的任务是提个大竹篮,里面预先放些青草,紧紧的跟着父亲,一有收获,迅速把鱼藏篮子底下,用青草盖好,马上转移,送回家或是藏麦田旮旯里,唯恐被公社干部发现没收。记得最惊险的一次是,老爸叉到一条很大的白鱼,长度跟我个子差不多,我双手提着,鱼尾巴拖在地上,一路飞奔往家赶,身后围观人群的喝彩尖叫声,引起了公社干部的注意,从后面追过来,估计那干部只是吓唬吓唬我而已,居然没有追到我,后来据我妈妈说,这条鱼杀好了都有九斤多。</h3><h3> 鱼牵上来后,先会分到大队,再分到每个生产队,队长和队会计会在公场上把鱼大小搭配,按生产队户数分成若干份,然后每一份鱼会贴上号,每家每户抓阄分鱼,其实到老百姓手里的鲢鱼都是些头靠尾巴的小鱼,一般一户2条,而正是这些鱼,很多人家都舍不得吃,要过年的时候用来撑场面的(家家户户撑场面的三大硬菜:红烧鱼、油面筋塞肉、红烧肉)。而我家,因为父亲的勤劳、挖空心思,不光是过年时候,就平时的餐桌上总有别人家吃不到的东西,像黄鳝、田鸡、鱼虾蟹等等,有时还会有野兔什么的,尽管当时家境贫寒、日子清苦,正是父亲的努力,我家在吃的方面要比一般人家好许多。</h3> <h3>抓阄分鱼(图片来自网络)</h3> <h3>(二)酿米酒</h3><h3>社会的发展,生活节奏的加快,种种生活压力的增大,让我们这一代七零后有点透不过气来,很想念从前的慢生活,可以一家人在一起悠闲的过。现在大家平时忙于工作,忙赚钱养家,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感觉过年的年味越来越淡了,没有了很多仪式感。</h3><h3>自分田到户开始,家里粮食富余了,每年年前个把月的某一天,母亲会把老早买回家的酒药丸找出来,用酒瓶子压碎,父亲把浸泡好的糙糯米装进蒸笼上锅,我则负责在灶窝里烧火,这时候要用硬柴货,火越旺越好,弟弟小,没事干,跑前跑后的,等米熟,蒸米的空隙,母亲一边把大扁洗刷干净(一会要用到),一边叮嘱弟弟,做酒的过程中小孩子不能乱说话,不能说不敬的话,如果说了,会做不出好酒来,等等话,父亲则在早已准备的大脚盆上横两根扁担或者木棍,等米蒸熟了,连蒸笼带米放在上面用水冷却用。随着灶头间水蒸气的不断升腾,糯米饭的清香弥漫开来,父亲凭经验就知道米是不是熟了,下笼的时候,弟弟迫不及待的盛上一碗糙米饭,撒上红糖,再用筷子一搅拌,那叫香啊,当然也不会少了我的。等把米全部蒸好,冷却好,父亲把米饭摊在大扁里,母亲把捣碎的酒药丸均匀撒在上面,母亲一边撒,父亲一边用双手搅拌,接下来,父亲把和匀的糙米饭装进大缸里,压实,再在中间掏一小坑,大概三四十公分深,缸口盖上稻草蒲蒲,缸的周围用稻草或者旧棉被捂好,这样酿酒的大部分工序已经完成。但是,最关键的是下一步,掌握恰到好处的开缸时机才能决定酒的好坏,听父亲说要根据气温、糙米饭的温度、酒药丸的好坏等等因素来判断开缸时机,要灵活运用。开缸后,中间小坑里会积聚香香甜甜的酒酿,当年的小伙伴因为偷吃这个,醉在酒缸边的应该很多吧。这样过了几天,到了最后一步——冲缸(酒),这一天,父亲会到村西的庄濠头(池塘名,水清澈甘甜)去挑两桶水,再到杨舍圩采摘一些新鲜的竹叶,一起放锅里烧开,父亲说这样煮出来的水有竹叶的清香,冲出来的米酒口感好。</h3><h3>周边村子人都知道父亲酿的米酒好,每年年底好多人家会来清父亲去帮忙酿酒,父亲也从来不会拒绝,人家一句“你做的酒真佬好的”,就是父亲最大的满足。</h3><h3>尽管家里年年都会做米酒,而我却有十几年没给父亲打下手,一起做酒了,今年一定要跟父亲约好,做酒提前告诉我,我要给他打下手。</h3> <h3>私人酿制</h3> <h3>(三)掸尘刷白水</h3><h3>掸尘(也称扫尘)是中国民间过年传统习俗之一 ,由来已久。每逢春节来临,家家户户都要打扫环境,用青竹叶绑在长竹杆上清扫屋顶天花、墙壁上的尘垢蛛网,谓之扫去“穷运”、“晦气” ,来年清吉。</h3><h3>我们家也不例外,每到年前,母亲会选一个礼拜天,而且和隔壁邻居约好一起掸尘,通常母亲会让我戴一顶风兜帽,换身旧衣服,我负责用长掸帚先把自家屋顶、墙壁上的尘垢蛛网清理干净,再帮隔壁邻居家的也清理干净,母亲把家里要洗要刷的统统洗刷一遍,最难洗的要数竹厨了,边边角角很难洗到,一不小心还会把厨门弄掉下来。农村的房子家里墙壁都是石灰墙,容易脏,一般三四年就要用石灰水刷白一下,小的时候,看见父亲弄,很是羡慕,总想自己试试,父亲不让弄,稍长一点后,终于有机会亲自操作了,看似很简单的活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第一次不光把自己弄得满头满脑是石灰水,墙壁还弄得一块白一块黑的,一点也不均匀。新刷的白很容易掉色,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刚穿的新衣服靠墙壁上,擦得一身白,很是心痛。</h3><h3><br></h3> <h3>掸尘(图片来自网络)</h3> <h3>(待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