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雕刻的容颜

孙兆远

<h3>  曾经多少次我翻箱倒柜寻找小时候的照片,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从小没有多少照片,七十年代,温饱问题还没解决,谁还奢望照相呢?照相是一种奢侈消费,是可有可无的事情。</h3> <h3>  这是我找到的小时候最早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小男孩就是我,那是我八九岁的时候,平邑县仲村乡来了个照相的。他脖子里挂着一架海鸥牌照相机,骑一辆大金鹿牌自行车,车后座有一木头箱子。他先在两棵树中间挂起了一块背景布,然后让我父母坐在长条凳子上,我们姊妹三个在后面站着(哥哥不在家),脚下踩着小板凳。照相的手托相机,黑色相机外面套着一副棕黄色的牛皮壳子,他低着头看着相机里面,曲着腿前进几步,又后退几步,右手左右摆动,要我们谁靠左一点,谁靠右一点,谁脸蹦得紧了,谁头发被风吹了,说要听他口令,听到相机“啪”的一声,那就可以了。因为我是第一次照相,显得极不自然,甚至还有点紧张,也不敢说话,我努力维持着严肃认真的样子,等待照相的喊口令,我当时想当“啪”得一声时会不会像电影上演得那样相机里冒出一股白烟,是不是身上会有什么感觉,思绪还没转过来,照相的突然说了声:“好了,好了,照完了。”</h3><h3> 父亲有些担心的说:“这就完了?我怎么觉得都还没准备好。”</h3><h3> “放心吧,一定照的好好的,我从临沂学了半年了,照相技术一流,相机也好,照片保证让你满意,”照相的颇为自信的说。</h3><h3> 十多天后,照片送来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张照片,我打开一看,完了,我的脸被遮挡了一部分,就想着照相的可能是瞎了眼了,该死的,当时如果提醒我靠右边挪一点,照出来的效果该多好啊!当我要求重新照时,父亲拒绝了,说照一次三元钱才给五张相片,绝对不能再照了。父亲一开始说不要照片了,让照相的拿走,照相的哀求并解释说:“估计是照相时,风吹动的相机,我的技术还是可以的,一再保证如果以后再照相的时候一定给便宜点,多多担待。”父亲一听也只好作罢,于是好几年我总是看着照片摸着左半边的脸,愤怒中夹杂着埋怨和遗憾。</h3> <h3>  这是我小学毕业时照的,八二年左右,那时土地已经承包到户,我也能吃饱肚子了,小脸肉乎乎的。</h3> <h3> 十一岁</h3> <h3> 这是我十三岁上初中时的照片</h3> <h3> 十四岁照片</h3> <h3> 十五岁照片</h3> <h3> 十六岁初中毕业</h3> <h3>  十八岁时的照片,有彩色照片了。我六七岁的时候在土炕上玩一不小心摔下来,炕下一口铁锅,眉头右侧磕在锅沿上,留下深深的一道伤疤,很早就破了相。在没找对象之前,我用长发极力掩饰着脸部瑕疵。</h3> <h3>  </h3> <h3>  十九岁,上天眷恋我,我找上媳妇了,觉得一切保险了,于是我换了发型,不怕露出脸上的那道伤疤,当时流行《上海滩》主人公徐文强的发型,于是我极力模仿。</h3> <h3> 二十岁</h3> <h3>  看着别人的照片都那么帅,我却没有一张可以拿的出手的,郁闷之急,九四年,我决定坐车去新泰拍一张像样的照片。当时新泰百货大楼前面的公园里有不少照相的,在讨价还价之后,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拿着一部小小的长方形的相机对准了我,我再三交代,给我照得好看一些,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一张像样的,拜托了。她说话声音如雷且特别自信:“放心吧,汗毛也能让你看到,我傻瓜给你拍。”我立马走到一旁,生气的说:”我不拍了,我怎么能让傻瓜来给我拍照?”她笑得前仰后合,使劲跺着右脚,弯曲着腰,左手捂着肚脐眼部位,右手食指指着我,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对我说:“你石莱放城的,一定是石莱放城的,我是用傻瓜相机给你拍,拍出来清楚。”</h3><h3> 拍出后的照片令我大失所望,看着还是不顺眼,别说汗毛了,眉毛都不很清楚。后来我听说傻瓜相机在当时来说是很先进的,看来不是相机的问题,也不是拍照艺术的问题,是我长相的问题。二十四岁以前我一直没留下我的青春痕迹,看来我本身就无青春可留,确切的说我长得实在有点~~在随后的几年里,别人邀请我照相,我会毫不犹豫的拒绝。</h3> <h3> 二十五岁</h3> <h3> 二十九岁</h3> <h3> 三十二岁</h3> <h3>   三十八岁</h3> <h3> 三十九岁</h3> <h3> 四十岁,开始发福了。</h3> <h3> 四十一岁发型右三七分</h3> <h3> 四十二岁发型左三七分</h3> <h3> 四十三岁我弄了个周润发样式的大背头,长相不行,得从头发上找补。</h3> <h3> 四十四岁我改成毛寸短发</h3> <h3>   四十五岁,同学给我拍的。</h3> <h3>  四十六岁,身广体胖(pan),头发乌黑。</h3> <h3> 四十七岁眼角有了皱纹,但心态平和了很多。</h3> <h3>  四十八岁,头发灰白相间而稀疏,时间衰老了,我也衰老了,我不敢再对着镜子揪白头发,因为当我把白发揪完的时候,估计我也用不着方丈为我剃度了。</h3> <h3>  四十九岁,我对发型不再那么讲究了,也懒得整理了,平时用水一湿,往后捋几下就完事了。我终于开始服气了,我真的不是岁月的对手,我所有的一切都输给了岁月,输给了似水年华。</h3> <h3>  五十岁,过了大半辈子了,岁月斑驳了我的容颜,但没带走永恒的记忆。谁都希望自己青春永驻,好花常开,我同样也是,但生活中只能乖乖的任时光悄悄地从指尖划过,可怜巴巴的接受岁月的雕琢,我就这样一年年被雕刻成各种模样。</h3><h3> “哎”~再来一声“哎”,假如以后有人问我长什么样子,我得告诉他,今年我长这个样子,明年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你要去问时光,去问岁月,去问岁月手里的那把刻刀,是她一年又一年把我雕刻的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