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文(原创)/ 西瓜芒果爷爷</b></h1><h1><b> 图片(部分)下载于网络</b></h1><h1><b> 2019-02-09 </b></h1><h3><br></h3><h1>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当岁月的风霜爬满额头和面颊,青𢇁染白褪尽了韶华,浮躁就远远离你而去,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往事便常常有意无意地走来,驻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尤其是少小时发生的那些个儿事……</h1> <h3> </h3><h1> 记得那会儿,父亲远走广西后,母亲小心翼翼地拉扯着我和大弟,日子的轱辘在盼望和惆怅里慢慢碾过。五岁那年的一天,母亲着意为我装扮了下:换了条完档背带裤,胸前别了条白手绢。然后带我进了一幢大屋,大屋很近,就我们家前面,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孩子正围坐成一圈丢手绢、找朋友什么的……。照看我们的是邻居大妈,面黑干瘦,还抽烟,还有一个老师,很年轻,模样已记不清了(听同学森森说是他母亲)。前后我也就待了个把礼拜功夫,瘦大妈告母亲说明天不用来了,大屋就再没有小朋友进出了。后来听母亲说幼儿园搬走了,我没大上心?!反正没有幼儿园上了,和村里的小伙伴在外面四处野着玩,还是很开心的!母亲有些担惊受怕,生怕我惹是非,受人欺负,不让跑远!</h1><h3><br></h3><h1> 小时候不知道,人会有命运,有时还很会捉弄人,经常莫名其妙和你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一九五九年秋天,我七岁,到了该念书的年纪。那天母亲领我去铁一小(铁路子弟第一小学的简称)报名,一路上有说有笑,暖阳𤋮熙。我是下半年出生的,差几天足岁。不曾想,就差这几天,人家户口本都不看,生生地扔出来,不收!天阴沉沉仿佛要下雨,母亲看我一脸难过,托人给我报了所附近的民办小学,说是来年二年级还可再转回铁小。当时不明白这是个怱悠,报名老师怕闹!后来稍大点才知道,同学中五岁、六岁入学的都有!</h1><h3><br></h3><h1> 民办小学那个一年级已经没有多少回忆了,只记得几间简陋的教室被一条马路横劈二块,板壁墙四面漏风,屋里面昏昏暗暗,大白天屋梁上吊着四盏马灯(一种能防风雨的煤油灯)。上课的时候,马路上的嘈杂像泥沟水样不断地灌将进来,淹没了老师讲课的声音。我不想上,有些赌气,但又不願荒一年无读的日子,左右两难。好在转学的大饼挺香气很诱人,期待中的幻想也能遮掩困惑的现实!</h1><h3> </h3> <h3><br></h3><h1> 日子过得很快, 第二年(一九六O年)秋天,我终于如愿走进了铁小的大门。对别人来说报名读书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可对我虽不是千难万阻却也是枝节横生、曲折重重。转学肯定是没戏,铁小根本不答理,只得重新报名再读一个一年级!若是父亲在身边叫单位出个证明什么的,或许还能有点用,但在母亲和我的眼里,除了抓瞎认命谁闲的无聊跟你讲道理?!多年后,有人一脸疑惑地问我怎么八岁才读书?我苦笑,说那会儿吃不饱饿傻了,一个一年级就读了二年,大家都信!铁路子弟小学和民办学校确实不一样!教室宽敞明亮,桌椅簇新,还有足球场,篮球场,跑道。升旗的时候还有鼓乐队,敲得嘣嘣响,感觉血直往脸上涌,雄纠纠的!</h1><h3><br></h3><h1> 用我的小脚量,学校离家还是蛮远的,出校门过街穿巷,走上二十来分钟,到车站广场,沿站前路往北一公里绕过站台,再横穿十几条车来车往的轨道,下基坡就看到家了。每天早晨上学,母亲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小心过铁路千万不要钻车底。</h1><h3><br></h3><h1> 那时候三年自然灾害的饥荒已经从农村漫延到了城镇,粮油、棉布、食糖、肥皂等,几乎所有的生活必须品都实行了计划限量,凭票供应。我们家四口人,仅靠父亲一份工资在广西和南昌二地掰着用,日子紧紧巴巴,一天二顿早已是常态。在家的时候,一日二餐,虽是半饱,尚不致饥肠辘辘。一上学,空着小肚皮捱四节课到中午,那滋味叫难受!从第三节课肚子就叽哩咕噜叫唤不停,嘴里直冒酸水,人蔫得打不起精神,满脑袋塞满了放学的幻景,听讲上课全无心思,功课一塌糊涂!</h1><h3><br></h3><h1> 母亲心疼我,塞我二分钱五分钱的,嘱咐去路边摊买红薯吃。二分五分也就够换二三根手指粗细大小的红薯仔,塞塞牙缝,当然比肚皮唱空城计还是要强的多!可有时犯那个小人书</h1><h1>瘾,眼馋不过,就从嘴里尅扣一根红薯仔,攒几分钱泡书摊。这种亏待肚肠,拿口粮解眼渴的做法,日子一长就打不住了。村里搭伴上学的小伙伴,肚子里的遭遇都和我差不多。谁也不好意思再向大人开口,开口也白说!</h1><h3><br></h3><h1> 没多久,我们几个就开始了集体活动。除了上课,各自归班,上学放课大家都一起走。一分钱一本,租二本小人书四五个人轮流传着看,省钱!买红薯专围老头老太的摊,二个人约秤吆价,四五个人七八只手在摊桶(一种盛红薯叫卖的木桶)里挑来捡去,老人家忙前顾后,眼神手脚不够用,晕了!一阵哄闹后,摊主秤了五六个红薯仔给我们,收了几个二分五分的零毫。再看桶内,红薯足足矮了一层。夹杂着嘻笑,我和伙伴们一轰而散朝学校跑去。</h1><h3><br></h3><h3></h3> <h1> 我的铁一小一年级起初在一(16)班,大多是我们彭村、黄泥塘、三角道等地的工人子弟,几乎没受过幼小(幼儿园和小学)学前衔接教育,散漫惯了。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教室里都是乱哄哄的,像个马蜂窝。上课铃声响过好一阵了,还有人没进教室门!一次课间操休息,我在操场上和伙伴们足足疯了二十分钟,一头汗水滴嗒。进得教室刚刚坐定,小茶壶就憋得夹腿抖脚,那还听得进课,只想放水!壮胆喊了几声报告,老师背对着写黑板无动与衷。我暗急,生怕尿了裤子,那羞脸就羞到家了!人说酒壮英雄胆,我是尿憋顽童生,不管不顾翻窗而出,来不及奔毛厕,就地对着墙根痛快地稀哩哗啦。回到座位,老师竟然毫不知觉,周边几个同学左右回头朝我望了望。一(16)班很快就撤了,我和堂弟去了一(2)班,和村里的伙伴分开了。</h1><h3><br></h3><h1> 自从进铁小后,母亲将大弟托付别人帮带,自己和村里一帮年轻媳妇进站卸煤车去了(那时蒸汽机车烧煤,用量很大,几乎每天都有几个车皮的煤运过来,母亲她们就专门负责把煤从车上一铁锨一铁锨卸下来,非常辛苦!)。这一来,我每天中午放学吃饭就成了问题。稍闲点的时候,母亲会早起给我蒸上一小碗饭,没有菜,滴上几点酱油着些咸味,或是弄上半块豆腐乳,随身带着,中午在学校里吃。那时班上也有几个带饭的同学,但我不和他们一道吃,因为他们都有菜下饭,我没有!</h1><h3><br></h3><h1> 碰上忙了,母亲就会撕三两饭五分钱的铁路食堂饭菜票给我,中午放学后自己去吃。铁路食堂离学校老远,要走上好一段路横穿站前大马路,跑到三交路(现叫洛阳路)粮站斜对过才到。另外还有一家铁路机关食堂比较近些,不用穿过大马路,方便很多。我跟母亲吵过好几次换食堂,母亲很为难,说人家那是机关干部食堂,对外不卖饭菜票。呆望着母亲无语,一𢇁𢇁卑怯游离在心里,原来我们是外人?!</h1><h3><br></h3> <h1> 中秋节一过,开学的新鲜感也就慢慢淡了。按说八岁的我,比别的同学多吃了一二年的咸盐,又是根回锅的老油条,学业功课应是轻车熟路,洒脱自如!算术还可以,拿把冰棒棍儿数;语文見着拼音就犯晕,榆木脑袋沒开窍,怎么弄都不成。老师又气又急,动不动让我罚站练腿。实在气的不行,叫我站讲台边上亮相,让几十双眼睛羞你臊你;一般时候,叫我靠墙(不准挨着)站后面不搭理你。每每,我常在脸上挤出些笑来,掩饰内心流泪的自卑。破罐破摔让我觉得旷课逃学是出气的最好方式!隔三差五,母亲被叫到学校听老师数落,跟着一顿鸡毛掸或竹鞭便侍候上身。母亲边打边落泪,我哭喊着痛得满屋子转圈,只听得母亲嘴里反复念叨:“你咯个不争气啊?!”</h1><h3><br></h3><h1> 冬天来了,路旁光秃秃的树枝颤抖着身躯,在寒风中呜呜地摇曳。寒假快到了,教室里笼罩着期末考试前紧张气氛。早读过后,老师突然宣读了个转学通知,下学期我将去离家更远的铁二小学习。所有的同学都转过身来,眼睛里满是好奇!座位上,我低着头眼睛已经湿润,太想知道转学的原由,但又不敢去看老师,些些失落伴着无奈在心里留下几份不舍……</h1> <h1> 寒假在大地春的萌动中收起了尾巴,新学期来了。忐忑的我,在脸蛋好好看的老师招呼下,迟疑地走进了新的教室。正是早读时间,朗朗的书声嘎然而止,跟着响起了掌声,有暖暖的东西在心头漫过。老师姓张,年轻靓丽,看上去像个大姐姐。上课的时候,常常会讲些她励志求学的事,喜欢听!下课常和大家一起乐,还在女同学堆里一起跳皮筋!班上有对双胞胎男同学,长的分不出模样,笑起来酒窝就挂在脸上;还有位白白净净、胖呼呼圆脸的女同学,说话嘟嘟嘟快得像吹口哨;印象最深的是岳姓同学,一手好字工整漂亮,教室后面墙上满满贴着他的板书(当然也有别的同学的),这让我羡慕不已……许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他的模样,亮额畚头,虎牙方脸,逢人浅笑,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h1><h3><br></h3><h1> 春天来了,阳光不再惨白渐渐明𣈲,风收捡了凛冽露出了柔意。不久我加入了少先队,带上红领巾那天心里美滋滋的。我突然觉得旷课厌学不是我的本意,原来我也想做好自己……。几十年后,和当年的同学聊起往事,方明白這里才是我求学成长的开始!只可惜再也打听不到美眉张老师的消息,偶像岳同学也早辞尘西去。岁月无情,活着看过往就是幸福!</h1><h3><br></h3><h3> </h3> <h1><b>当年的小学同学和我</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