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在向往一种境界——抽离与简单;可我也知道,这很难。所以每年我都要最大程度地成全自已,出来走走,不问西东。你会发现你并不在意去了哪里,时间长短,因为你很容易就从下沉和胶着中松脱,和每一刻的生命状态做朋友——去看游离在市井边界的幽微,去听穿过楼堂街巷或急或缓的风,去体悟那些凸凹有致的生命,去感受浮世清欢里淡然的寂寥</h3> <h3>微信的铃声响了,英的欢快声音从大洋彼岸飘来:</h3><h3>″想去日本么?″</h3><h3>″日本?″</h3><h3>″我又来洛杉矶了,下月初回去″</h3><h3>″你不是去过日本了么″?</h3><h3>″我签证18号到期,想再去一次"</h3><h3>″晒着加州的阳光,在约塞米亚的森林里眺望雪山,还惦记着对岸的日本风情,天呐,你活脱脱的滋润让我好自卑!″</h3><h3>前不久还告诉自己要如花在野地活着,原来说的都是别人。就这样,原本没有出行打算的我,就有了开年这次匆匆之旅,而且是第一次结伴而行</h3> <h3>最早知道日本还是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个小瓷瓶。光复那年,当时还是小姑娘的母亲在日本人撤离时扔下的旧物中拾的。经过历次″运动″,有几样东西都不见了,由于害怕,扔的毁的,因为出身不好。唯独这个小瓷瓶,长路辗转,命不该死地"活"了下来,算来至少有100年了</h3> <h3>对于我来说,日本是熟悉的陌生,可又是多么陌生的熟悉。我的家乡曾被日本人整整占据了40年,曾经街道上的很多建筑都是日本人留下的。印象最深的是一排排二层高的红砖坡顶绿瓦盖的民居,可惜近20年随着大规模的城市改造都被那些粗大且毫无特点的高楼取代了</h3> <h3>还好,当年日本人按照俄国的图纸建造的环形广场还在,那个仿照东京上野站的白色火车站还在,环绕着广场的八栋欧式建筑还在。半个世纪以来,它们披挂着雪雨风霜一路走来,它们在命运的翻滚中栉风沐雨,它们在百年沧桑中历经沉浮跌宕,它们在岁月的洗礼后依然挺立。今天,它们是这座城市最醒目的一道风景,也记录着这座城市的前世今生。每每路过这里,我都会放慢脚步四下环顾,那一刻,我的情感与这个城市是相濡以沫的,内心也会生出一种地老天荒的踏实</h3> <h3>80年代前后,我们的国家刚从那场灵与肉的创痛中走出来,在旧与新、传统与流行、保守与改革的冲突中开始和前进,在激荡的潮水中时起时伏,很多事情都在酝酿、发轫。就在这时,一批日本电影给我们贫瘠枯竭的心灵注入了一汪清冽的甘泉。视界张开了,生命在裂变,《望乡》、《追捕》、《远山的呼唤》、《人证》、《伊豆的舞女》,原来,我们与世界已经隔离得太久,太久,太久。。。</h3> <h3>那时山口百惠、高仓健、中野良子、粟原小卷几乎风靡全国,家喻户晓。特别是高仓健和倍赏千惠子主演的《远山的呼唤》,男女主毫不用力的表演没有一点矫作,对白简单含蓄,所有的情动都在细微处,始终克制,始终温柔。眼神、呼吸、心跳;草场、牛栏、马匹,世间的情爰,<span style="line-height: 1.8;">每日的声光和微风,</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开阔起伏,天高流云,画面干净澄澈,原来这才是艺术!知觉被唤醒,我触摸到了人生的裂隙,洞见了那个生命蒸腾的丰沛世界</span></h3> <h3>人性的善与美是润物细无声的感应与传递,一念之仁,在任何环境下,都能闪耀光芒。从茹毛饮血的年代里,从坚硬和冰冷地缘中走出来的我在茫然和恍惑之后,对生活、生命、人性、爰情的认识也是颠覆性的。几十年来,那些美好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它开启蒙昧,悟化愚顿,真是一灯灭千暗,给予了我精神的承接与停靠,也是我永远都松不开的青春拥抱!</h3> <h3>90年代前后,一批又一批的日本企业落户这里的经济开发区,我们知道了松下"、″东芝″、″日产"、″三菱″等众多响亮的名字。与此同时,城市有了第一家超市,日本的″大荣″超市,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花花绿绿摆放整齐包装讲究的各种商品,原来,物质可以如此丰富,还可以自己选取。再之后,人们走出了沉闷与守旧,逐渐有了色彩与活力,思想被鼓荡着,激情被燃烧着,那是被压抑了一代又一代后的整体苏醒和爆发</h3> <h3>一波又一波的孩子选择了东渡日本留学,日本的电器产品走进了千家万户,渗透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与日本的贸易往来也渐成气候,风生水起。近百年来,我的城市与日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连接,伴随着改革开放,一直走到今天</h3> <h3>傍晚时分,来到了京都大学。天空阴沉沉的,飘落着丝丝细雨,但走在校区里,心情却是晴朗和轻松的,就像曾经走进普林斯顿、伯克利、斯坦福一样。一种宁静的跃动,肃穆的暖意,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动在心中漫延开来,潮湿的空气中似乎氤氲着淡淡的书香。只是校区很大,我的时间仅够停留它的一角</h3> <h3>这是一所有着120多年历史的著名学府,它与东京大学虽为日本齐名的国立大学,但它们的传统与办学目标多有不同,东大以培养治国人才为主;京大则以培养科学家见长。至2018年,这里已孕育出10名医学和物理学诺奖得主,而且日本已连续18年诺奖无缺席者</h3> <h3>这些诺奖得主,无一不是十几二十年甚至几十年心无旁骛,坚持不懈搞科研的。以他们的实力与声望转做其他或自主创业,收入都是分分钟完爆留在学术界的。如果不是献身科学,不是热爰与执着,不是淡泊名利,怎么会在一个课题上花几十年的时间。2018年,京都大学教授本庶佑与美国免疫学家詹姆斯.艾利森因在癌症免疫疗法上获得了巨大的突破,共获生理学及医学诺贝尔奖。而就在获奖的第二天,本庶佑便携夫人将全部奖金捐给了京都大学</h3> <h3>2001年,日本提出本世纪前50年拿30个诺奖的目标,不曾想没到20年就完成了大半。日本历史上获得诺奖的次数仅次于美国,而且在科研前端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上,也多次斩获。由此可以看出一个国家对科研的重视,人才的珍惜,以及对自由学风和独立思想的支持和尊重。当然也得益于其在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方面几十年来坚持不懈地重金投入</h3> <h3>日本历史上还有3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石黑一郎。虽然只一海相隔,但日本文学,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惆怅、阖寂弥漫其间,让人咀嚼回味,那种情绪很美,尤其是川端的作品。不解的是,在获得诺奖四年后,川端自己将煤气管含在嘴里,决然离去,只字未留。一位写出如许优秀小说的作家,对人世竟然毫无眷念,连选择赴死的方式都这么安静隐忍。 正如他自己所说,"自杀而无遗书,是最好不过的了。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死亡是拒绝一切理解的</h3> <h3>冬天是枯瘦的、单调的,而我看到的是温暖的阳光照在斑斓的有点迷人的绿色里。在金阁寺,在大阪公园,在心斋桥,充盈着清寥和禅意,也随处可见守雌,抱朴,见素之境。<span style="line-height: 1.8;">若水潺潺,翠流细声,浸润石岩,玲珑了心窍,剔透了心智。没有浩淼的烟波,没有起伏的山峦,平淡的景致透着一股纤细的诗韵,仿佛置身无染的莲池中,内心深处的安静悠然散开</span></h3> <h3>乌雅在树枝上呱呱地叫着,没有鸟儿婉转啼呜,清翠悦耳,但对我来说,凡是来自大自然的声音,都是天赖。和斯里兰卡一样,乌鸦在日本也被视作吉祥物</h3> <h3>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每只鸟都是天生的乐者,都懂得以天然的方式吹拉弹唱,群聚则合唱,孑然则独奏。它们似乎永不寂寞,不甘寂寞或不懂寂寞,至少是远离了人类乱七八糟的思想与狼奔豕突,它们是永远的孩童,不崇尚人类的深刻。四季在鸟啾中轮回,鸟儿在四季里歌唱,我聆听着四季与鸟啾</h3> <h3>有着几分东方意韵的园林里,秦砖汉瓦,古意盎然,远山淡影,池水小径,老树青苔,一如旧时模样。有着中国园林的静笃,安然,清旷之美,藏着中国人才懂的情丝。时间与历史的铭刻,这些最早都出现在我们的文化里。中国的茶文化在日本发扬为茶道,兴于隋唐的佛前供花被日本自遣唐使往来而发展出插花艺术,形成花道,包括书道、漆器、鉴真东渡而传入的香道等,中日两国文化自古以来就相互影响与渗透。一阵清风吹过心头的茫惑,通透而灵彻,我懂了,神重于形</h3> <h3>在京都大学门前、在展馆、在停车场或某些街道、在富士山下,我看到很多70几岁的老人手拿小旗子在做导向员。他们跑前跑后几乎一刻不停,尽守职责而又体力充沛。即使车流不多的小道上,他们站在那里也依然全神贯注,没有丝毫怠懈。日本很多老人都在工作,也许是退休后不愿意闲赋在家,也许是日本老令化程度很高,也需要补充老年劳动力。<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一个个普通老人,一幅幅真实的生命状态</span></h3> <h3>有些场景会瞬间戳到你,因为它本身就潜在心底,看到它就是身上某些东西醒来。或许就是和你擦身而过的一个人,和你对视的一双眼睛,一个笑脸。我喜欢走进那些鲜活的人群,就像在纽约中央公园的草坪上,在哈德逊河畔的长椅上,看那些从眼前跑过的轻盈身姿;看三三两两推着婴儿车的妇女;看一群身着运动装的骑行者微笑着和你打招呼;看开阔的草坪上孩子们奔跑跳跃;看树荫下音符飘扬的形形色色的艺人,这是生命与生命的碰撞<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 <h3>下午的太阳暖融融的,时光变得慵懒,慢吞吞,悠悠然,长长的小巷有一种诗意的宁静。1917年春天的一个夜晚,蒋碧微趁父母出门听戏之际,留下书信,按事先约定来到码头和徐悲鸿一起搭乘前往东京的客船私奔了。他们在日本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在这样的民居巷弄里,这个小小的岛国曾嵌刻着多少仁人志士励精图治的脚印,掩藏了多少气壮山河的历史风云,留下了多精彩有趣的秘密和故事啊!</h3> <h3>干净、整洁、秩序、礼貌,这是日本给人最强烈的感受。同时它也是世界上垃圾分类管理最严格的国家,人人自觉对垃圾进行分类,按时定点收集,街道上没有垃圾桶,一个矿泉水瓶要拆分3部分扔。大到工业废气排放,鼓励人们使用公交通,小到日常生活点滴,至于厨房用品及食品的安全、精细、健康和营养更是无需赘述</h3> <h3></h3><h3>也许这里没有天空的浩荡,没有大地的沸腾,可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的高速上,那一座接一座的隧洞,长长短短,被茂密的绿色覆盖着,也有着极目的辽阔。我分明看到了飘翔的时厚时薄的白云,看到了承接的连绵而敦实的群山,看到了匍匐在山下忽远忽近的安详,还有一望无际的深深的,蓝色的海洋</h3> <h3>日本人穷其一生去做一件事情,而且是做精一件事情。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至今有百年以上的店铺和企业有3.3万多家,千年以上的企业有7家。最老的是木造建筑行业的“金刚组”,距今已1440年,历经40代。日本可谓世界最长寿企业的国家,同它的国民寿命一样。全情投入一件事,漫长的一生堪比修行。这种痴与爰是一个人对待生命的热情,不是用头脑去理解的,是需要用心去呼应的,是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的交流</h3> <h3>日本三大料理之神——寿司之神小野二郎、鳗鱼之神金本兼次郎、天妇罗之神早乙女哲哉,莫不是如此。他们在灶台前一站便是一生,在隐逸于东京高楼林立之间的小店里,他们在方寸之间的厨案旁,将寿司、鳗鱼饭和天妇罗做出了如诗如画的质感,一眼看上去有一种不忍入口的情动。餐食变成了艺术,有雅拙可喜;也有剔透如玉,有憨朴浑然;也有清新明丽。每个细节,每道工序,每种手法,拿捏精度,嗅觉触觉,无不藏着匠心与美感,原来食物是为满足心灵而存在的</h3> <h3>"能感觉到寿司的呼吸,让每一粒醋饭都包含空气",鳗鱼料理的″3年穿签,8年刨背,烧烤一生",天妇罗的薄酥、弹性、油温、控水、调和比。这是不是对生命的雕琢与谦恭呢,我们能担得起这份繁复与孤寂么?<span style="line-height: 1.8;">把日本料理看成艺术作品,说工匠的灵魂融汇在其间,一点也不为过。</span></h3> <h3>日料的讲究不是附庸风雅,它的细到了极致是一种生活态度和习惯,"就是要做成这个样子″,简单又深奥的回答,欣欣然乘物以游心,多奈人寻味</h3> <h3>日本虽然经历了20多年的经济低迷,被称为“失去的20年”,但日本经济社会发展已进入高度发达的文明程度。明治维新以后,就没掉过队,一直在脱亚入欧的轨道上。日本的制造业与科技水平无需多说,全球高精度设备几乎都来自日本。就在近期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一份最新的全球医疗评估报告中,日本因其高品质的医疗服务,医疗负担的平等程度和国民平均寿命(男81.7岁,女87.26岁)再次蝉联世界第一。可与此同时,<span style="line-height: 1.8;">日本已经成为一个低欲望社会,年轻人不愿结婚生子,老年人孤独死去。生命是绝美的诱惑,也在浪费中被诅咒,这说的是不是长寿</span></h3> <h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浅草寺笼罩在一片热闹和温馨之中。飘着清酒香气的街道上,五颜六色的店铺,小巧精致的糕点,让人目不暇接挪不动腿的各种小吃,还有一见倾心欲罢不能的各种工艺品。三三两两穿着和服的年轻人从身边走过,一群穿着校服的中学生说笑地议论着什么,也有不少的老年妇女或闲逛或买点什么,或者什么都不买,只是想和店主聊几句。在这里,有生活的熨贴,有闲静雅逸,也有生命的律动。人与人之间流水无波却亦是留有痕迹的,点点滴滴怀着喜悦去润泽自己的生命,你不知道命运的河岸会长出什么</h3> <h3>日本街头,很难见到不化妆的妇女,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化妆在日本就像吃饭和呼吸一样,贯穿了女人的一生,是自信与健康,也是礼仪与审美。有一种说法是不少男人一辈子都未见过妻子素颜的模样,看来并不夸张。不过我看有些年轻女子似乎并没化妆,得到的答案是人家化得好,你看不出来。原来如此,突然想起林清玄化妆的三个境界,其最高境界就是″自然",看上去″无妆″。日本人大多谦和,内敛,恭敬有加,并带着素雅的柔和之美,着装与举手投足都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适度</h3> <h3>每每掏出日元,目光都要在纸币上多停留一会儿。80年代以后,日元上不印天皇,不印首相。1万日元的人物肖像是福泽谕吉,日本著名启蒙思想家,庆应义塾大学的创立者,被认为是日本教育之父,也是日本得以强大的重要人物。明治时期,弃旧图新就像海浪欲来时的涟漪,梅果熟透前的嘀嗒落地声一样,属于逻辑先声或春江水暖。这位在日本最高币值上留有头像的文化先驱,把《左传》通读了11遍的汉学家,智慧地觉察到了新文明的春江水暖,最终在西方文明与中国古文明之间选择了前者</h3> <h3>5千日元是樋口一叶,十九世纪著名女作家,日本近代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早期开拓者之一。只活了24岁,却如花火盛极时的漫天绽放,她是日本纸币史上第一位出现在正面的女性。2千日元是《源氏物语》的绘卷,《源氏物语》是日本最著名的一部古典文学名著,也是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小说。它对于日本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被誉为日本文学的高峰,在世界文学史上也占有一定的地位</h3> <h3>1千日元是野口英世,著名的细菌和生物学家,在非洲考察″黄热病"时不幸感染去世。他带着伤残的左手,毕生致力于科学,″为人类而生,为人类而死″。后来1993年版的5千日元是新渡户稻造,国际政治活动家、农学家、教育家,东京女子大学的创立者。1千日元是夏目漱石,在日本近代文学史上享有很高的地位,被称为“国民大作家”。鲁迅曾评价他的作品"想象丰富、文词精美,是明治文坛上新江户艺术的主流,当世无与匹者"</h3> <h3>日本的文字有三分之一是汉字构成。走在街上,大大小小的招牌少了些许违和感,<span style="line-height: 1.8;">似乎看到了文化的溯源与回归</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看到了某种关联。在日本购物不必为价格纠结,看好买就是了。全国的物价是统一的,无论景区还是商场,无论大阪还是东京,即使有差别,也是微不足道的。日本,一个高度发达的社会,知礼而不质朴,淡定而不悠闲。生命的形态真的很有意思,反倒是那些正在争脱贫穷与蒙昧的东南亚国家质朴且悠闲</span></h3> <h3>日本的韵味和景致大多隐藏在安静的巷弄中,在街道的整洁中,在人群的秩序里,在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路边小店中。当你站在这个岛国的时侯,注重的是一刹那的印象,一个场景,一个空间,一种感觉</h3> <h3>其实,我们与这个世界沟通也只是浮光掠影的景致和消费的连接,说到文化、历史、宗教、艺术等有着巨大的空白,还不具备对话的能力,甚至缺乏了解陌生人的欲望,即便站在最高处,看到的也是山寒水瘦,朦胧无廓。短短几天,说的只能是感受,但与外界的观照才是重要的,就像泡在温泉里,缓缓洗净身体,步入浴池,对自已和他人热腾腾地坦诚片刻,是一种治愈,一种自省,我们都需要这样的喘息</h3> <h3>此刻,这片土地上的繁荣,这里安然的神情,平静的心态,物质的极大丰富,触手可及的高科技,井然有序的生活,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也不必发生。我们没有机会为苦难一掬同情之泪,那就心存敬畏地站在历史的彼岸,为爰与正义祈祷,全心全意地拥抱和平吧!所以,这篇文字的配乐我选择了班得瑞的″和平生活″。人类需要友善共处、需要平和清逸,需要鸟语花香,需要温馨从容</h3> <h3>日本是极简的,收束的,敛静的,守序的,繁华却不嘈杂。霓虹洒露着淡淡的喜悦,如水一样氤氲开来,银座铺满了清辉。我看到那些雅致的米灰色系,看到被风微微掀起的薄尼风衣和长裙,看到女孩脖子上那款暖融融的长条围巾。他们安静地走来,又安静地走去,这就是东京的气质。<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一直有一种说法是,日本人情冷漠,充满了孤老之痛,对此我无缘置喙,更不敢妄议。但我想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必然孕育出"陌生人″的社会,凡事按规矩办,自然就少了人情牵扯。另一方面可能源自日本人的性格——内敛,克制,″不给他人添麻烦″,是日本人的口头禅,也是其行动准则。日本虽说就在隔壁,文化也多有渗透,但融入不易。因为这是一个高度统一的民族,不像大洋彼岸的美国,可以收纳五光十色</span></h3> <h3>有时候我们所有认知的变化,自身的变化,很难从我们本身发生,它经常来自外界的冲击。这种冲击是不安的、困顿的,但却令人警醒与思考。日本是文*革后第一个为我打开看世界的窗口的国家,几十年来,我离它是那么的近,可却从未抵达。今天,我踏上它的土地,是因为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那是村上春树的声音,″<span style="line-height: 1.8;">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 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我要去看</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那片森林,哪怕是匆匆一瞥,也是我与这个世界不凡的际遇</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 <h3>宽阔华丽而又车水马龙的大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从身旁匆匆而过。一张张温和、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裹着一层硬壳<span style="line-height: 1.8;">。在这里所有的快乐都不够明媚,所有的悲伤都不够放肆,所有的情绪都不够坦荡,这是生命的隐忍还是释怀呢?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被簇拥着,裹挟着,推搡着向前走,世界太多太大的声浪,没有人听见自己的台词。这个冬天的夜晚,于银座街头,突然一丝莫名的心绪交织糅杂在东京的霓虹里</span></h3> <h3>东京,从江户脱胎而来,一路奔向现代。街道上人流擦肩接踵,路口瞬间便站满了等待过斑马线的人。装潢奢华的品牌店,精美典雅的橱窗,不凡的气势与强烈的视觉冲击,第一眼就在告诉你,这里是国际大都市。的确,有点像站在纽约第五大道上,但东京更为矜持,温和。<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从容而不急趋,自如而不狷燥,恬静而不凡庸。</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涩谷的时尚与潮流,银座的高端与奢华,秋叶</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原的科技与梦幻,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的符</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号。这个世界人口密度最大的都市里,盛放着礼貌的含蓄,自觉的安静,安静的无法彼此回应。来自太平洋的风吹拂着这个狭长的岛国,日本的冬季没有湿冷侵袭,没有寒风刺骨,走在银座的夜色中,有一种被秋风裹着的暖意</span></h3> <h3>历史远了,独留今日繁华,再用新的故事填满。日本,这个由无数个大大小小岛屿组成的国度,影影绰绰散落在黄海的蔚蓝里,我们彼此毗邻,咫尺相望。两个饱受苦难与战乱的民族,在时间与记忆里,在回眸与凝视间,那些掩埋的故事、那些风中的迷离、那些复杂的情感,那些脆弱的神经,沉默地对视着,一次次地浮现,生动而曲折,飘渺而清晰。<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东京的夜幕下,城市的每扇灯火里,都是无数个生命的打开方式。有烛光晚餐,也有相依为命;有身心交揉的爰昧,也有叶自飘零的流浪。。。</span></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