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引子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派兵南下岭南，疆域至粤、桂和越北地区，并置象郡予以管辖。秦末汉初，“南越武王”赵佗在今越南北、中部设交趾、九真、日南三郡。汉武帝袭之。970年，交趾郡王乘宋初天下大乱之机自立为藩属国王，1885年沦为法国殖民地正式脱离中国版图，1979年中越两国发生交战，史称“对越自卫反击作战”，距今已整整40年）</b></h1> <h1> 每个时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担当和命运。</h1><h1> 1978年的腊月，中越边境地区气候阴冷，晨起地上常有一层白霜，老乡们家家都烧起了木炭火盆取暖，说好多年没有这么冷过了。那时我们师机关驻在靖西县龙临公社，几栋黑瓦房高低错落地分布在一面山坡上，公社大会议室成了师的作战室兼沙盘室，沙盘堆制、维护和地图标绘、管理主要由我负责。一天，军侦察处参谋卢源泉在沙盘前向师首长详细通报出境获取的敌情，我一一摆上了队标。没过几天，军侦察处又来通报情况，我发现卢参谋换成了师警卫连连长陈应海，陈连长悄悄告诉我：卢参谋再次出境侦察时触雷负重伤，上级紧急调他去接替卢参谋，原来的连长一职则由李庆海副连长接任。陈当过我的连长，个子不高，黑脸膛，幽默地说自己一定向卢参谋学习，随时准备赴死。（陈未牺牲在战场，却在80年代中期转业后不幸早故）</h1><h3><br></h3> <h1>卢源泉之父卢燕秋是121师的老师长（50年代初），他负伤后，未婚妻郭毅飞不离不弃，军报记者以《爱情的凯歌》为题进行了报道，80年代在社会上引起过强烈反响。</h1> <h1>我和战友雷承梧随同满元刚副科长住在沙盘室靠东头的一间房子里，“宿舍”里一边堆满了地图、办公用品，一边是三张紧挨的木板床。满曾在军委机关工作过，真正见过大世面，拿得起放得下，“九一三事件”后，他从京城回到师里任副科长，当时科长缺位，由他主持工作，整日忙碌的不行，晚上一倒便鼾声如雷。</h1> <h1>121师于12月初到达南宁以南的吴圩地区集结，半月后进至靖西县龙临、荣劳、中屯、安德、三方地区。师团首长是：师长郑文水、政委周开源。副师长李培江、李德瑞、姜洪年、于俊久、王凤春、彭福信、杨均和、孙学文（留守）。副政委：丁文奎、孔庆仕、王仕诚、李作章、孙盛佐、宋永林（留守）。参谋长：喻国忠（上学）、张朴岳，副参谋长：宋传家、李增厚、王守成、孙宝峰、张国财（留守）。政治部主任孙甫、副主任王子富、单琦、张殿卿（留守）。后勤部长李华成，副部长尹庆家、何宝元、张副部长、王副部长。361团团长时光银、政委马安荣、参谋长蔡义幸，362团团长张志安、政委满益洪、参谋长黄宜泳，363团团长张永海、政委刘廷英、参谋长郑茂禄，炮兵团团长蔡茹帆、政委刘树元，参谋长曾金城。</h1><h3></h3><h1><br></h1> <h1>临战训练常常昼夜进行。住地的壮族群众朴厚热情，快过年了，看着一身泥水的子弟兵，自发地挑着水果、年糕、粽子来慰问我们，几斤重一个的壮家“枕头粽”让我们惊讶。那一段时间，大家真是尝到了军民鱼水一家亲的滋味。</h1><h3><br></h3> <h1>1979年1月27日是除夕，住地百姓燃放了不少烟花爆竹，管理科徐科长和外号“赵光腚”的赵副科长很能干，那样的条件下仍然组织大家包饺子、加菜、喝了酒。初一上午又在公社饭堂举行茶话会，平时爱说笑的炮兵科参谋朱玉福被大家“逼着”说了一段山东快书《紧急停车》，老朱一口正宗的山东话“当哩个当，火车站里有火车，火车里面有旅客”博得阵阵掌声，大家一时忘了身在何处。</h1> <h1>半月后，我们直抵边境进入攻击出发阵地。作训科一分为二，满副科长率宋才文、李惠常、王玉仁、张鲁江、邱展开等人在基指，葛铁生副科长率苑世军、黄侠飞、孟凡解、雷承梧、盖龙云等人在前指（兼预指）。前指由李德瑞副师长、丁文奎副政委、宋传家副参谋长、政治部王子富副主任等人组成，负责指挥“开口子”。</h1> <h1>2月17日拂晓，万炮齐发，滚滚轰鸣声响彻大地，天空着了火似的一片红通通，边境奇特的石砬子群山在火光中时隐时现。我和战友于明奉命在通天岭指挥所外观察情况，一旁的百色军分区高副司令员兴奋地说：“早就该狠狠揍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了，让他们尝尝中国军队的厉害。”</h1> <h1>炮火准备前，362团2营及配属分队在王烘副团长的指挥下，乘夜暗打掉了910高地、菲咬等敌外围要点，炮火准备后又直扑莫隆，经10个半小时激战，全歼莫隆公安屯守敌140余人，为全师出境穿插打开了口子。战斗中，7连排长、爆破组长姜利民连续炸毁敌3个火力点，准备炸第4个时中弹牺牲。</h1> <h1>“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姜利民出生于干部家庭，独子，有两个妹妹，其父姜永锡是位“老八路”，山东莱州人，解放初期曾任362团政委兼广东潮安县委书记。姜政委自我要求极严，家中连一件象样的家具都没有，朴素的近乎清贫，却经常向灾区、山区捐款捐物。他在广州军区后勤系统副军职岗位上离休，在联勤部东皋干休所安详地度过了余年，2017年在广州去世，寿至百岁，我代表组织到“银河殡仪馆”为没有儿孙的姜永锡老人送了行。</h1> <h1>362团时任团长张志安，身材精瘦，中等个头，风趣幽默，他戏称自己是好战分子，5个儿子依此取名战平、战建、战国、战和、战利，说家中培养了一个高炮班。当时部队苦战一周，伤亡不少，361团时光银团长已经牺牲（后面细述），张对人说，越南叫嚷：先打死时光银，再活捉张志安。奶奶的，来吧，老子就怕越南人不来呢。别人问：团长，真的假的？张脸一拉：那还能有假！</h1> <h1>战后张团长在师副参谋长位置上转业，许多人为之不平。他在桂林市体委党组书记岗位上离休，2007年7月10日病逝，我带部分师团领导、机关人员去“尧山殡仪馆”为老团长送了最后一程。</h1> <h1>当时，张志安团长带领部队插到越南纵深，上级急调2营到扣屯断敌退路，他决定由王烘副团长负责指挥，部队连夜急进，遭敌伏击，地形极为不利，部队被压在公路上，一下子牺牲106人。王副团长射击技术相当过硬，培养过许多射击尖子，1978年他带领121师射击队参加军手枪比赛，取得优异成绩。</h1> <h1>虎落平阳被犬欺，突围中，王副团长“失踪”，次日发现他已牺牲，全身被绑，身上有弹孔30多个，凶残的敌人把一个弹匣的子弹抵近打到了他的身上。</h1> <h1>5连1班长罗志强是王副团长培养的射击尖子，率领战友们与敌激战，2人牺牲，1人负重伤，新兵马春启失散，全班战斗力锐减一半。</h1> <h1>失散了的马春启与本连3名战友决心回到祖国，决不当俘虏，最后一颗手榴弹留给自己。他们白天看太阳，夜间判星星，一直向着北方走，途中3名战友牺牲，只剩下小马孤身一人，他是山东荷泽人，少时随父学过武术，途中两次与越南人搏斗，凭着健壮的身体和坚强的毅力，饿了挖草根、吃野薯、啃树皮，渴了喝泥水、河水，碾转14天，终于回到边境，被军侦察连救下，当时他已是半昏迷状态，误以为被俘虏了，准备拉响手榴弹同归于尽，被死死摁住，解释好一阵方罢手。</h1> <h1>小马退伍后先是在乡镇供销社上班，“下岗”后回村务农，做点小本生意。老班长罗志强当到副团长，几乎年年去山东看望他，还出钱为他买了一辆车子跑运输。</h1> <h1>2018年10月，老马专门带着妻子来广州看望感谢老班长。当年忠心报国、一身是胆、誓不当俘虏、差一点身死异乡的小马变成了一位朴素寡言的农民老马，虽然地处经济欠发达地区，依然对生活充满乐观，脸上写满了对党和军队的忠诚，唯一的希望是在部队的儿子（75集团军驻大理某部汽车教练班长）好好工作，多干几年。</h1><h1> 仗义每多草野中，英雄未必高大全。对这样的老兵，这样的赤子，我们全社会不应该多一份敬意吗？</h1><h3></h3><h1><br></h1> <h3> (未完待续)2019年2月16日于广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