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如抽刀断水

提拉米苏

                

        大年初一，远在福建的几个表哥表姐带着儿女来溧阳了，距上次相见已是三十多年，回想那时尚是儿童场景，心里百感交集，人生又有几个三十余年?

        姑姑姑父俱已过世，因在世时我也只见过他们两三面，所以我已不记得姑父的样子。姑姑是徐家长女，下面有我父亲和叔叔两个弟弟。她的一生经历，我也只是听父亲他们偶尔提起一些，大致拼凑出来姑姑的坎坷一生。

        那个年代极苦，爷爷自幼跟随父母自苏北一路迁徙落户金坛，子承父业做了石匠，后来又在金坛结婚生子。那时还残留着表兄妹结婚的陋习，姑姑作为长女似乎并不得宠，待略微长大就给了亲姨妈家做童养媳。成年后正式圆房，夫妻感情还好，生了一子一女，所幸两个孩子都没有因为近亲结婚有任何不妥，相貌智力俱佳。后来我的这第一位姑父据说去新疆谋生，一去不返失去消息，多年不知生死。姑姑改嫁又生了四个孩子，后来因为姑父工作关系，姑姑带着这几个孩子跟他去了福建，之前两个孩子则留在了金坛。

        眼前这三个表哥一个表姐，各带了一个孩子来溧拜年，晚饭的酒桌上，跟我姐夫堂妹夫杯盏殷勤喝了不少酒，喝着喝着眼睛就有些红了。大表哥憨厚，酒量不大，说话时眼睛发红隐约可见泪水。二表哥反复说着自幼跟随父母在福建一个亲戚同学都没有的伤心。小表哥放荡不羁，提及去世的双亲差点与两个哥哥在酒桌上翻脸。表姐排行第二，不停调停着兄弟间的矛盾。

        我父亲是他们嫡亲的大舅舅，因着年事已高且中午喝了不少酒，所以晚上没有出来吃饭，只有我叔叔一家作为小舅舅出席了聚会。面对这几个平日来往不多的外甥男女，叔叔话不多，酒也适量，只是颇为宽容地由着大家噪呱。

堂妹夫中途就酒醉被堂妹送回去了。我们几个未喝酒的张罗着把表哥表姐们送回酒店。二表哥还在啰嗦:“我们知道自己的根在江苏，孩子们不知道啊!必须回来看看!吃到家乡的菜真好！”他一个人吃了两盆拌马兰。

姑表兄弟，也该是较近的亲戚了，只是四十余年里，除了小表哥见过几次尚有记忆，其他几位只如初见，然而一见如故，有宝玉初见黛玉的感觉“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

亲情，如抽刀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