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h3><h3> 日光落,月光起,如小情人的嘴唇,绵长,细腻,细腻,绵长。罩枝桠,罩泥沙,罩他――在大地上行走,行走,又行走。</h3><h3> 踽踽,披马甲,趿棉鞋,手指夹白沙。马甲上的尘土积累得足够,白沙旁两指已经发黄。脚底下棉鞋磨出了茧,不管,他走着,向月光,向另一个他――</h3><h3> 死人,一个,男人。</h3><h3> 二三十的年纪,紧抿的嘴巴,发紫的脸颊,平凡的眉眼,无它。正月初一的清晨,他骑着新办的摩托车,潇洒。细碎的水珠粘在身上,柔软的阳光爱抚着他。他穿过雾,渐薄的雾,转厚的雾,载着欢悦,撞上了一辆皮卡。</h3><h3> 司机被扣走,他被留下。</h3><h3> 初一的清晨,初一的正午,初一的夜晚,大山里的村子,人们对此闭嘴不谈。鱼肉被端上桌子,红包被塞进袋子,没人来认领他。</h3><h3> 村里的支书发话,烧几叠纸,摆两张床,发一条烟,搭半边棚。活着的他来守死了的他。两个一样,都是他,除去你我之外的他,世界上任何一个他。</h3><h3> 灯光起,皎白的微黄的,马路上一个棚子,周边有几百人家。头顶上的灯半吊着,要落不落,风起,光要动不动。他倚坐床头,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抬头看灯,看光明,晃眼。低头看尸体,似乎在看着自己。许久,他啐了一口痰,狠狠地,朝着大地,朝着坚实的大地,说了一句:</h3><h3> “操他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