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年

碧连天

过年，给半城半乡的孩子，

有了亲密接触乡土的机会！

但，他们还是不知年猪是怎样杀的，

腊鱼是怎么腌的，

甚至大米是怎样来的！

长辈在家中的地位，

也在悄悄发生变化，

威严感近乎消失，

年饭上的祝词，

是流放的国王最后呐喊！

坟上祭拜，送灯挂山的仪式，

已没有了往日的隆重！

尤其孩子们，当作了爬山的乐趣！

虽然还没弄清，

拜祭的先人与自己什么关系，

但那份虔诚，还是依然！

作揖且念念有词:

老爹爹新年快乐！

一定保佑我多收红包！

大人不免在旁斥责:

就这点出息！

回答的极快:我们还是小孩子嘛！

大人们是哭笑不得:

少年应立志，立大志才行啊！

童言无忌，无邪的童年，

又是多少年后，还在梦里萦绕，

只能当作笑谈，却永远也回不去！

为了环保，开始禁放鞭炮！

过年也不例外！

减少不小的铺张浪费，

让年也少了些味！

无炮不过年，

谁又能禁得住那份几千年的习俗！

只是少放，更不应该比赛放！

围炉烤火话家常，本是传统，

继电视节目，手机抢红包，牌博盛行

一段时间之后，又逐渐反潮！

这可比邀了打牌赌博要健康得多，

温暖的火炉边，更有利增进情感交流，

促进家庭和谐！

孩子们则感觉新鲜，

叽叽喳喳，讨论着属于他们的话题！

有奶奶陪着，更是带劲！

趁着阳光好，

给树苗松松土陪陪肥，

计划院中花草的事，

这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

年，是从四面八方回到故土的一次大迁移！

过后，又义无反顾赴向四面八方！

以致，在母亲的菜园边，

短暂的逗留，都成了一种奢侈！

那些大棚菜吃多了的游子们，

怎会忘了母亲的菜园和厨房？

帮着摘一批，多半是为了带走，

谁会料到，科技如此发达

经济如此发展，

还会落到连家里的青菜，

也要带上几把？

穿着高跟鞋，及时新的衣服，

与土地亲密接触，

多少有点不伦不类，

这又哪像一个干农活的样子？

一看，就知不是土地的主人，

而是过客！

接春客，是乡风！

东家到西家，

南家到北家，

亲戚间相互走动，

大鱼大肉，摆满了桌子才算数！

酒，喝高了才算盛情！

围炉，扯家常！

接春客，是扯家常的继续！

家庭主妇们灶前灶后忙乎，

男人们陪客，海阔天空！

打牌，又是另一番陪法！

男女，在年轻辈中，

越来越民主平等！

离开土地后，

男人下厨的越来越多，

女人在精神与体力上解放了N倍！

话，用箩筐能装几担，

还说不完，多半是现话，

炒几到，又端上来！

当然，其中不泛肺腑之言！

青年哥们是主打，

老人退居二线，

小孩则另辟天地！

临时，东拼西凑的伙伴，

拉不起玩龙舞狮的队伍，

那份乐趣他们是难得享受到，

不知以后，

有没有兴趣早早计划一下，

来一支表兄姐弟团队，

舞出一条祥龙来！

全家老少一齐出动，

也未尝不可？

温室里的花，

也希望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晒到自然的阳光！

什么都是新奇的，

新生的力量，

谁又能阻止住他们奔跑的脚步！

半土不土的孩子，

有点可怜！

脱离土地的负担，

住在格子铺似的高楼里，

是真的好么？

一次次叩问，

谁能解答？

中年人，

大多已经在思考养老的问题，

这算有超前性，还是焦虑？

离开土地的农民，不叫农民！

进入城市，叫农民工！

离开土地的知识分子，

还叫知识分子，

却已少了些定力与坦然，

甚至多了许多叫不出名的怪病！

从这里走出去远比回来容易！

更悲哀的是，当你想回来的时候，

这片土地，已经更名！

或者已经重新划分过几次了！

因为，在这个间隙，

你已经被除名！

从未拥有过土地的孩子，

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可从泥地里打滚长大的呢，

难道没有丝丝遗憾？

当吃不到正宗土猪肉，土鸡蛋，

不打农药的青菜，大米…

不加漂白粉的水…

终究，发出来是一声声叹息！

回乡过年，是一次次失落后的补偿！

对于摩托车大军何尝又不是一种奢侈！

在外注意身体，

少抽烟，少喝酒，少熬夜…

从父辈的叮咛与期盼中，

又一次为启航补给了新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