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小山村的那缕炊烟……

流水无意

整个冬天，我都在期盼着郑州的一场大雪，但是郑州始终没有下雪……

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拍梅花，我想感受“踏雪寻梅”的欣喜，想去体会“梅花欢喜漫天雪”的浪漫，但是一直盼雪不见雪。临近春节，除了拍梅，我又想去乡下看看，想去看看别人家“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的喜悦，尤其是在雪后，我特别地想出去走走，想去拍拍那些不曾见识过的、乡村农家过年前的繁忙欢乐景象。

康老师是生活在郑州的禹州人，是前段时间我在禹州乡下拍摄“年节”活动时认识的影友。他说，他的老家禹州下雪了，而且山上的雪还挺大，所以，在年前一个难得的大晴天，我们约了康老师，一行四人，驱车禹州，前往探访那里的几个小山村，在淡淡炊烟中，感受雪后农家浓浓的过年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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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路滑，山上还是土路，车子上不去，我们把车停在了水库边的一块儿空地上，徒步上山。停车的地方叫“大鸿寨村”，但此“大鸿寨”非彼“大鸿寨”，这里并不是我们时常听到的、已经熟知的“大鸿寨景区”。

这里有山，有水，寂静空旷，很漂亮的一个地方。停好车，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拿起相机，先拍了几张风景照片。

道路结冰上冻了，脚下一走一滑，路不太好走，同行的无为干脆走在了水库的大坝上，这让走在后面的我，为他操了不少的心。

路上遇到的房子，多是石头垒就的，去往村部的这块指示牌，也是石头刻成的，看，这石头还不错吧！

上山的路也结了冰，又都是上坡路，实在不好走，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山上没有通讯信号，康老师联系不上我们要去的那户人家，很着急。这时候，大家远远地看到，在我们身后，从山下上来了两个人。

两人越走越近，哦，原来肩上还扛着东西，透过裹着的包布，我们看到他们抬的好像是一台电视机。

路不好走，俩人走累了，停下来歇歇，抽支烟。

很热情的父子俩，主动和我们搭话，原来他们是到山下取他家的电视机。小伙子告诉我们，马上要过春节了，电视机却坏了，他的老父亲背到山下去修理，今天修好了，雪后路滑，一个人拿不住，要两个人抬，才可以把电视机弄回家。两人和我们亲切地拉着家常，又向我们介绍了一些山里的情况，然后与我们挥手告别。

他们费劲地抬起电视机，在湿滑的山间小路上重新走起。

渴了，喝点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这冰天雪地的，管子里的水竟然没有上冻，费解！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老乡之间拉家常，却真是格外地亲切。看到他们停下来喝水，康老师忙上前和父子俩聊天，顺便也问问路。

摄影人啥时候也不会忘了拍照，趁着康老师问路，无为和我赶紧拿起相机抓拍几张，那个正前方雪地里的影子，就是我，我终于“出镜”了，小小地激动了一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每次外出采风，我的老师和影友们醉心于创作，大都不喜欢为我们这些爱臭美的女生拍人像，这次人少也是一样，老师说了，除非拍摄时穿帮，镜头里才会有我，这话听着多不带劲，所以此处应该没有掌声，有的是我的郁闷！（和老师们开个玩笑，玩笑玩笑，莞尔一笑吧）

喝完水，上路，继续走，已经快到家了，村口有人向爷俩走来的方向张望。

原来是大嫂来迎接他们了，一家三口互相照应着，大嫂拉着大哥的手，往村里走去。

终于到村口了，可以喘口气，停下来休息一下了。勤快的大嫂可不歇着，她急忙拿起铁锹，趁着爷俩休息，忙着去清扫路上的积雪。

大嫂在一点一点地铲除积雪，大哥看看自己这能干的媳妇，望向我们，乐得合不拢嘴。

有人从村中远远走过来，三口人不约而同地探头看看，认识不认识？都乡里乡亲的，如果认识了，得打个招呼不是？

原来是置办年货的村里人。

问候一下，送别村邻，回家，这一路走的，停停歇歇，漫漫回家路，雪后，实在是不好走啊！

“二十七，杀年鸡”，路上遇到住在路边、从家里出来准备杀鸡的村民，地上跑着欢快的鹅，手里攥着准备杀掉的鸡，都是同类，命运咋就如此不同呢？

我们不过是过客，看看热闹，要继续赶路，山上上上下下都是坡，路可滑，走不好就会摔一跤。

这是我们的吴老师，不知道看到啥了？进村就拍。

一家三口终于到家了，这个村子叫寨坡村，也叫周家ma儿(就是门里面加个外字，这个字我字库里找不到，用了拼音）。这家主人姓周，周家是个勤劳的农家，女主人比我小两岁，勤快、漂亮、利索，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周大哥很热情，热心地招呼我们去他家里坐坐，喝口热茶。一家人不停歇，到了家里就忙活开了，三口热热闹闹挂灯笼，帖春联，帖福字。看，他们先把灯笼挂上了，红红火火的，透着那份喜庆。

挂灯笼、贴春联、帖福字。

周家六畜兴旺，家里养着好几种牲畜，这是一群鹅。

两只大白鹅，在院子里闲庭信步。鹅走过的地方，有棵苍劲的古树，又粗又大，据说还上过电影，想必到了夏天枝繁叶茂时，一定有着好景致。

养着三头牛！

老牛去年生了两头小牛犊！

那两头小牛犊有点怕人，看到我们来了一群人，有点怯生害怕，周大嫂赶紧把它们赶回了牛圈。

还有这只桀骜不驯的大狗，据说可厉害，还爱到处乱跑，主人只得给它拴着一根长长的铁链子，任它在院子门口，调皮地跑来跑去。

这天是2月1号，农历腊月二十七，乡下习俗 “二十七，杀年鸡”，贴好春联，周家今天也要杀鸡。周大哥在杀鸡，家里的这只狗好像对此颇感兴趣，不明白这时候它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俗话说“杀鸡给猴看”，我真不知道“杀鸡给狗看”，会有什么后果？

周家旁边院里，住着一位老人，大娘看到我们，热情地出来打招呼，她站在她家高高的门台上，不停地向远方眺望着，她在热切期盼着家人的归来，也像周家一样，一家人在一起，过个团团圆圆的欢快年。

我们在周家稍事停留，歇歇脚，喝了热茶，然后告别周家，继续赶路往山上走，去寻找康老师在郑州就联系好的那户目标人家。临走，周大哥大嫂嘱咐我们，去完山那边，回来吃午饭。

山高路险，沟壑丛生，每一步都很艰难。

要赶路，相机不好往外拿，看到路边不错的景致，先用手机拍一张。

康老师从郑州带了一些东西给村民，一路上负重前行，但他还总是不住地停下来关照我，并在前面大声地提示着我，他每每先探好了路，然后让我走在他走过的路上，虽然我们才接触了短短的两次，但是我已经可以感受得到，这是个热心的、乐于助人的好大哥。

远远地，看到前面山坡上有人向我们打招呼。

是前面山上下来的村民在铲雪。

我们要赶路，打过招呼，匆匆与他们话别往山上去。雪很深，这段山路更难走，走了好久好久，我总是落在队伍的最后，我感觉我已经有点走不动了。

好在在我们身边，蓝天、白雪、黄土地，有着很美的景色，加之山中新鲜的空气，一行人倒也心旷神怡，吴老师心情很舒畅，一路上不停地唱着歌，大家都并不觉得苦和累。路遇张大哥，他年轻时在外开矿，走南闯北，现在老了叶落归根，回到小山村安度晚年，我们要去的寨西，正好是他所在的村子，张大哥给我们带着路，我们一同前往。

山坡上的层层梯田，被雪一层一层地覆盖着，错落有致。

进村的唯一小路，陡且窄，康老师照顾着我，我还滑了一跤，在手掌撑地的瞬间，我真担心手腕会不会扭伤了，拿不了相机，没法拍照。

上去坡，抬头看见这户人家的灶上，冒着股股炊烟，顿时感觉暖暖的，上前一问，正是我们要找的任石得大哥家。

我们真是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人先拿了一个刚出锅的红豆包，大口大口吃起来。

无为老弟吃着豆包，还不忘溜达进厨房，想看看那里还有啥好吃的。你没看到吗？任大嫂手里惦着一只自家养的柴鸡，她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

任大嫂杀鸡。

看到这个漂亮的棚子的时候，我在想，不知道棚子下面的这些鸡，晚上是不是可以飞到并住在这个棚子上，在月圆的那些天儿里，看看月亮，数数星星？平日里喜欢读诗的我，偶尔在拍照时，总是会跳出真实的摄影之外，去想一些浪漫的、不着边际的，虚无缥缈的事情。

吴老师职业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先去四处看看，为大家找景。

这个村子叫寨西，村子里有好多石头房，在皑皑白雪映衬下，古朴、自然、宁静，特别美。

石头房，石头墙！

这家也是石头房，石头墙！

石头房外面有好大的一棵古树，据说这棵皂角树是村里的树神。

吴老师站到雪窝子里，他又在拍啥？

嗯，石头墙的后面，有好多牛，他在找摄影关系，拍牛！

从简易的石门进到院子里去，别有一番洞天，新砖新瓦新房子，房前，一位老大娘正在阳光下捡豆子。

大娘告诉我们，她今天要蒸馍、还蒸红豆包。

我们学生眼中绰号“拼命三郎”的吴老师，又爬到了很高的地方去选景、拍照，大娘在不停地提示他，那里危险。

回看一下，看看拍得咋样？

喜笑颜开纳福人！

大娘站起来，来到门口给我们讲树神的故事。

一家人出来挂灯笼了！

灯笼挂好了！

开始贴春联！

大娘在回头看，看春联贴得正不正？

给这棵一千多年树神也贴上福字！

再仔细端详一下，看看贴得咋样？

这位老哥提着灯笼，去给家里已经不住人的老房子也挂上灯笼，增点喜庆的色彩。

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挂灯笼，帖对子，帖福字，看着真喜庆。

任大娘在给我们炖鸡，热气从锅里呼呼冒出来......

袅袅炊烟中，午饭快做好了，透过火上冒出的炊烟，我看到任大哥也在忙着帖春联。

任大嫂在锅里搅来搅去，不停地往炖锅里为我们加粉条、加土豆、加豆腐、加白菜......，肉香菜香扑鼻，闻着就好吃！

饭好了，大哥大嫂招呼我们进堂屋吃饭，屋里还是老摆设，正面墙上，挂着我们熟悉的领袖画像，而侧面墙上挂着的，则是时尚张杰和热辣李玟的宣传画，很鲜明的对比。

这是领袖像及画像前的贡品，还有蒸好的馒头！任大哥说，没有毛主席他老人家，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好生活，很朴实的话语。

菜特别好吃，鸡子的确是柴鸡，筋道有嚼劲，味道不错，但是几个人光顾着吃了，竟然忘记拍照了，作为摄影人，不应该。

我们吃着饭的时候，大哥大嫂又抓了两只鸡，宰好洗净，让我们带回郑州吃，老两口还给我们每人装了两个红豆包，让拿回来给家人品尝。

下山时路上的雪有些已经开始化了，湿滑泥泞，路比上山还不好走，我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得有二三斤重，沉得要命，我在从坡上下来滑了一跤、差点拉伤大腿后，康老师在路边给我找了一个干树枝，经过他的加工，做成了一根简易拐杖给我用，靠着它，我才得以安然无恙地下了山，否则，我准备在山上住到大年三十，等雪化完再回家。

回程下山，我们又路过周大哥家，周大哥在清理院子里的积雪，他用独轮车一车一车地把院子里的积雪推出来，看到我们，周大哥热情地招呼我们再去他家里坐坐，歇歇脚。

院子门口有个小坡，周大嫂也出来了，他在帮周大哥的忙。

周家女儿中午已经从省城回来，一家人团圆了，来，我们给你们拍个全家福纪念一下，都往摄影师这里看了！

吴老师在放飞无人机，他要用上帝的视角，拍拍这个小村子。

村子里来了陌生人，村民们都围拢在周家附近，或蹲或站，看着热闹，尤其是吴老师带来的那个无人机，大家伙儿都没有见过，都在争先恐后地想看个稀罕。

电视机修好抬回来了，调试一下，看看效果咋样？

不错，电视修好了，一家人可以在除夕那天，围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了，其乐融融的场景。

太阳转到山的那边，天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回郑州，告别热情的周家一家人，匆匆下山。

回到郑州，已是华灯初放，从中州大道放眼郑东新区，大玉米灯光秀已经开始，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但是我，还是想回到那个小小山村，想看那雪后初霁中，袅袅炊烟，慢慢升起……

那里，并没有我所想象的“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那里有着的，是温暖，是浓浓的乡情，亲情，温情，热情......

此行，致谢吴老师，康老师，无为老弟，以及热情的村民周大哥一家，任大哥大嫂！待到烟花三月，春风吹又来，满坡山花烂漫时，我们再去探访你，这美丽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