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惊魂的大年初二

学文

快乐惊魂的年初二

成学文

少年顽皮炮闹春，

货郎憨厚货自焚。

但见焇烟满场起，

少有火箭追心魂！

每当鞭炮响起，年香味飘来时，我眼前就会浮现出一段既惊魂失魄，狼狈不堪，又令人忍俊不禁，哭笑不得的儿时的有趣的画面来。

10岁那年的大年初二早上，我狼吞虎咽地吃完饺子，就一溜烟地跑向村街心的空场上，与玩伴们放起了鞭炮。

这阵子是我们男孩儿一年当中最开心快乐、最精神亢奋的时刻。那种一手捏鞭炮，一手用香头点燃引火捻，看着火星“嗤嗤”撺动接近炮身的刹那间，不早不晚，恰到好处地使劲儿地朝高处扔出去，听的空中一声爆响，眼前一股蓝烟，耳鼓嗡嗡作响，瞬间开花裂片，石火电光，火药味四溢，顿觉如炸了敌人炮楼样神气，很是刺激过瘾。可万一火捻短，扔慢了，炸到手指焦黄，指骨如裂，阵阵耳鸣，硬充好汉，不敢声张也是常有的事。

要说数放“二响炮(二踢脚)”是最考男子汉胆识和智慧的了。将手不松不紧地捏住炮身中间，炮头垂直向上，炮捻头向下，用另一手点燃引捻后，将手平举伸出，脸侧向相反方向，这时有胆小的围观者会后退几步，捂紧耳朵，眯上眼腈，张大嘴巴，想看又不敢看地等着起爆。随着“嘶嘶”声，人们绷紧了神经，惶恐地等待着。“咚”一声先是在手下响过，接着一声长啸，窜得不见踪影，过上个阵子，空中才“叭“声脆响，纸花飞舞，星光闪烁，煞是开心过瘾。

那胆小的，将鞭炮或二响炮插到土堆上或石缝里，半蹲半站，猫着腰，战战兢兢，抖抖擞擞，晃动着燃香往那捻子上对，身后如谁要跺下脚，或猛咳一声，准会象受惊的兔子蹦起来，那样子常能把人笑翻了，有人就专好干这唬吓人的"勾当”，看人家笑话。

有将没炸响的鞭炮掰开两截，让露出火药的一面相对着，然后用香头燃着一端，使火焰喷向并引燃另一截，两个半截鞭炮就会互相怼喷起来，同时在原地打转，我们小孩管这一招叫“老汉打老婆”！

也有的将没捻子的或没炸的炮仗收罗到一起，掰开来抖出黑色的火药，捋成一个圆圈儿，点着了看那火舌转圈儿窜。弄得不好，会被“呼”地一下喷起来的火焰燎了眉毛和头发的。

总之，大家手里的炮仗没浪费的。这些炮仗是我们大年初一用磕头挣的压岁钱换来的，一个顶一个的金贵。因为给大人们磕一次头也就给个毛儿八分钱，最多也不超五毛。挣来的钱，会如数交给大人，大人们会将一点碎“银子”奖励我们的，把大头留下来说是给我们买学习文具或顶学费。我们这些孩子家只好心有不甘地将给这些小钱买成“二响炮”“冲天炮”“麻鞭”“启火（小火箭）”和“地老鼠“等烟花鞭炮，相约到村里的空场上，痛痛快快地放一通，过过放炮瘾。

正当我们玩的起劲时，一阵吆喝声，一挑物事把我们吸引住了。

一个头上裹着白毛巾，脚下拖着双大棉鞋，肩上挑着满满两箩筐小火箭（文水话叫：启火）的中年汉子边吆喝边朝我们走来。他是我们邻村大象镇人，常年都挑担卖应节货石姓人。

见是小火箭，我们一起朝卖货人围拢来，七嘴八舌地问价并让先试放两支，看看是否受潮失效。

卖小火箭人看我们这么多小朋友兴致勃勃地涌过来，便高兴的从筐里取出一支来，抻开手让前面的小朋友空出位置，然后取出火柴，先点上一支香烟，用烟头将头上脚下的火箭捻点着了。只听“嗖”的一声，大家随着声音往天上看去，没见踪影，却见卖火箭的正“去去去”地吼着，用围巾朝筐里扑打呢。这时大家才看到筐里的火箭着火冒烟了。原来那枚火箭没朝天上冲，却不偏不倚地一头扎进裝火箭的筐里，竟引着了其它火箭。

只见那汉子手扑脚踩，忙乱中把筐子踩翻了。这时筐里的小火箭大多倒了出来，相互引火，“嗤嗤”乱撞，撞不出去的竟烧了起来，烧着了卖货人的正在扑打的毛巾和棉鞋。由于箩筐靠着墙，四处乱窜的火箭撞墙后飞不走，又点燃了靠墙的另一筐。两筐火箭如炸窝了的大黄蜂，四处乱扑，耳边“嗖嗖”声不绝，身边脚下火星乱窜，时不时会有小火箭撞到身上。

我们吓的魂不附体。有的怔怔地愣在那里，有的抱着头蹲下来。我拔腿就跑，可屁股上、身上不时有小火箭撞击上来，还有一枝竟贴着耳朵飞了过去，把耳朵都嗤了一下。我不敢跑了，用手抱着头，闭着眼，靠着墙角背蹲了下来，知道我跑的没它快。此刻，我体会到什么叫心惊肉跳，什么叫魂飞魄散了。

不一会，那“吱儿吱儿”尖叫的哨声由快转慢地停了。我转过身来，抬头看去，场子里一片狼藉。那些刚烧完的小火箭还都冒着蓝烟，横七竖八地四处躺着，两只装小火箭的箩筐成了两堆灰烬，冒着黑烟，一条扁担躺在一边还燃烧呢！

那卖货的汉子光着一只脚，身上的棉衣裤被乱窜的火箭撞击的像花豹一样，一簇一簇的满身焦黄；烧成破洞的已熄灭的棉衣有几处露着黑黄色的棉絮，两只手还在不停地扑打着衣裤，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呢。

我们这些惊魂未定的玩伴们，象打了败仗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散兵，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不约而同地朝卖货人走去，边看卖货人，边帮忙扑灭后背棉袄上还在隐隐内燃的棉絮窟窿。这时，我们傻傻地相互看着，看着衣服上小火箭窜过时留下的焦黄划痕，谁也没话。见卖货人窘迫的样子，我们想拿话安慰，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卖货的见我们一群窘态百出的小孩围拢来，还帮他拍打衣裤，并投来愧疚示好的眼神，也囧囧地站起身来，边拍打整理衣服，边把烧破的另一只鞋套在脚上，边收起了被熏黑了的哭丧着的脸，朝我们苦笑着，两手拍着大腿，唉声叹气地说着:“这下可卖完了，这下全完了，连箩头筐子也卖完了！”

说完又反过来安慰起我们来：”你们没事吧，吓着你们了，快回家吧！”

这时，我们呯呯直跳的心才定了下来，才从那满天飞舞，滿地乱窜，追着我们跑的火星子和贴耳尖叫着，呼啸着的追魂般的哨声中突然醒了过来，狼狈至极，窘迫至极。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哭笑不得。

成学文.网名学文、山西文水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山西诗词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协会员、广东省侨联作协会员、广州市作协会员、广东岭南诗社社员.广州诗社.羊城诗社社员。

广州市外来工篮球协会后勤办主任.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