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琳琅满目、灯觥交错,除夕夜我和儿子走在熙熙攘攘的火车头夜市,满眼都是想填饱饥饿的欲望。一个接一个的长方格子夜市摊整齐的排成了一条首尾蜿蜒的长龙,家家挑着明亮诱惑的灯光、忽闪着热情满满的眼神、一方方叠成小山的食材、一排排蓝色橡木色长条桌椅赢得四海游客盈门落座。总有一种食物可以搅动食客的味蕾,最吸引孩子肚儿馋虫的莫过于水果冰沙了,鲜亮出油的芒果柠檬菠萝榴莲、鲜红欲滴的草莓西瓜、玛瑙暗红的红毛丹无花果…葡萄在曼谷是不多见的,但是沉甸甸叠成小山的削顶椰子壳却使得饮料冰柜门可罗雀了。</h3> <h3>儿子说:“我在曼谷学会了一件事情,海鲜用手锤砸着吃。”这里的硬壳海鲜的确多到又便宜又新鲜,点一堆大螃蟹小龙虾墨鱼扇贝下来超不过两百元人民币,齿磕手衔已然缺了大快朵颐的爽落感,索性按章肢解后逐个敲打快速入口方能舌胃同步得到满足一般。</h3> <h3>一阵风卷残云那一堆海物变成了残渣之后,双手已然腥味十足,不由厌恶起这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杀掌权者,眼睛束缚不住的四处张望,隔壁桌面上白色防油布上已经摊开一堆的泰国面条海鲜绿菜,一堆堆虾酱番茄酱沙拉酱徒着手抓拌起来,塞进口中面部便有了滋滋乐感。此时看看自己的双手,又觉不那么十足厌恶了。</h3> <h3> 抬腕看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电话卡换成本土流量卡后就和老爹失了联络,耄耋的高龄经常会因耳背铃声也是听不到的,身子却还健朗坚持和伙伴们晨起划划太极拳,偶尔代表市容精神面貌参加一下各方邀请,整日里倒也是碌碌而充实着。此刻想着他,竟然湿了眼睑——老头儿,对不住了,受不得您踩了蚂蚁也掉眼泪的老来脆弱,此刻的您定是儿孙绕膝笑看春晚,用人民币拍印着黄纸,准备着袅袅纸烟寄托对母亲的思念罢。</h3> <h3>和儿子吃得已经算斯文了,桌旁食客流水般换了两拨了,我们饱了肚儿四处肩碰肩左右躲闪着行走于同我们一样脚上就扛俩眼睛一个肚子的游客之间,仿佛游荡在国土之外的幽魂一般,突然眼里已经不再找美食,却是瞧着街边的高阶铺子、玻璃门店里屏幕里是否恰巧播着春晚……</h3> <h3>这倒不是臆想,昨儿去过的KING POWER(免税店)进门我就乐了,中国的新年可是曼谷的上乘商机,满满的年味满满的中国字儿,恍惚以为进了王府井百货的感觉了。</h3> <h3>游客团里有人提议年夜饭找餐馆吃饺子吧,当时也没有人响应,此刻竟有些责怪起自己贪着火山排骨的名气而沉默了当时的选择。远远仿佛听到帕塔亚码头那位华人吉他歌手唱起了亲切的《新年快乐》,原本儿子放下100铢表达了异乡新年的共同祝愿,但是不知怎的,他又一遍遍唱起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歌声飘荡在帕塔亚海滩上空孤寂沧桑而回旋不断,我突然想给他1000铢央他在吉它前不放钱铂时再表达这首歌,可是脚步却无法说服这种颇受争议的异乡感。</h3> <h3>我和儿子走了好久,依然是一波一波川流不息的人潮仿佛天天是新年一般嘈杂的不夜城,走到我耳不辨音、眼睛里走过千百张陌生的面孔,却总也碰不到一个熟悉的团友。这也算奇了,不论是长达十里的海岸线还是大皇宫大象园打靶场水上市场,二十九名团友总有擦身而过的寒暄与切磋,此刻竟被这左右不过千余米的小小迷阵给淹没了,好像就此离别永远找寻不得的失落感……我将头轻轻靠在了十二岁儿子的肩头自喃道:“妈妈怎么找不到方向了!”儿子用肉乎乎的小手将我的脸靠紧自己的肩膀,清醒的答我:“没事的,有我呢!”于是我的脚步随他移动,对也罢错也罢都随了他去,无非是多绕几道弯子,终究他是可以带我走出这样的迷障的。曾几何时,我不满着担忧着的孩子竟与我渐渐转换了角色,成为了我的承担了呢。</h3> <h3><br> 思着年味,现在也不兴夜里走几道盘山聚水的山路去赶庙会里的头道香、孩子们再是贪玩顾着降尘减霾也不怎么丢炮仗玩了,最打紧的还是辗转千里的相聚:老人含饴弄孙地忙忙碌碌着、姑表姨亲家的独家孩儿们如血亲般地打闹厮混着、年夜饭色彩斑斓酒香四溢地在微信圈里传递分享着,再还有就是包着大年初一的饺子看着似乎亘古不变的春晚,一家人、一起笑、一起聊天、一起平淡着……偶尔的一次春节旅行竟也不适应起来,极累时对儿子说:“回家吧。”儿子笑问:“回酒店才对吧!”我不禁为失言而掩饰道:心安处即是家。儿子倒也会心笑答:“也对的,有妈妈的地方就是家。”如此,舒畅的除夕夜便缓缓如心花暖河般在异乡的夜空里流光溢彩了起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