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weinllin

时间似水东流去，一转眼又是春节，见花开花落，季节替换，只能感叹流年。

过年前一个月，去小妹家陪爹娘过周末，娘对着我说：“今年，我和你爸到你那去过年。过了年在你那住段时间。你们那院子好散步。”

“好啊！你们喜欢去哪就去哪！”我说

老婆放寒假一回到广州，就把爹娘接了过来。二老见两个孙女可爱，天天笑声不断。两个小不点儿见了爷爷奶奶也亲。家里多了老人的笑声，孩童的哭闹，有点大闹天宫的架势。

前些年，父母在深圳照顾侄女。侄女读寄宿中学后，父母便跟着大妹、三妹住，身体状况比现在好很多，爸爸身手敏捷，每天走街窜巷，买菜做饭，打理家务；妈妈的腿疾也没那么严重，可以在近处走走，还能给爸爸打下手干家务。现在82岁的父亲依然健壮，妈妈的腿疾则加重了不少。岁月不绕人。

这是爸妈这辈子第一次拍的合照。那年爸爸48岁，妈妈42岁，年富力强。那时家里的日子刚刚好过起来，看他们脸上的气色，满是喜悦欢欣，充满了向往。生活有希望，心里就无惧。父母为了持家，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不怕。

1986年春节，我们一家10口与水东的堂叔纯益、堂弟吉亮合影。这是我们家第一张全家福。照片记录了那个年代农村人的精神面貌和生活景况。那时，家里供我上大学，除大妹在家干活外，其他的弟妹都在上学，生活很清贫但一家人对生活充满了信心。

不知不觉父母跟着我们在广州、深圳漂泊了17年。

在广州过年，金桔、年花必备。金桔象征大吉大利。年花寓意花开富贵。摆上年花，挂满利是（红包）过年的气氛就浓了。

大年30早上用完早餐，父亲对我说：“今夜部（今晚）6点团年（吃年夜饭）。66大顺。要煮6个或8个菜。煮点什么菜好？”

“要的。你今上午就煮团子肉吧。好久没食团子肉了。你晓不晓得煮？”我调侃道。

“怎么不晓得煮？晓得煮。哪要先做油炸肉。”

我说：“冰箱有章章叔叔送的油炸肉。你煮吧！另外备家乡釀豆腐、茨菰炒土猪肉、红焖海鱼、冬菇蒸鸡、柚皮焖火腿、红葱煎蛋、青菜猪杂粉丝。”

老爷子对团年饭非常在意。几点开席，上几道菜，吃些啥都按风俗礼数走，早就胸有成竹。问我只是探个口风。我话一说完，他就打开冰箱找五香粉煮团子肉，开始忙活年夜饭了。

依我们的脾气，年夜饭简单健康就好，用不着那么复杂。

从小到大逢年过节，我们都是吃父亲做的菜。男人煮美味佳肴是我们家传统。当年曾祖父、伯祖父就是乡里有名的大厨。看到老爷子干劲十足，我就乐得个旁观，随手拍照。

看，老爷子干得多欢……

父亲说：柚子皮是上好的绿色食品，吃了可清热解毒，春节吃可清肠胃去油水。今天煮个柚子皮吃。

剥柚子皮时，先去表层，然后剥开取柚，再把削净的白皮囊切成片用开水煮5分钟，最后用清水泡一会，开汤清煮吃，是很好的纤维素，有利清肠胃，去湿毒。

父亲用章章买买（章章叔叔）送的油炸肉做出来的“团子肉”，肥瘦相宜，晶莹剔透，成色不错。吃起来醇香绵软，肥而不腻。一出锅，我就来了一把“手抓肉”，吃了两块过过瘾。有几年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团子肉”了。这回，现场观摩，学会了制做方法，今后想吃就自己做。

买菜时，见有茨菰卖，于是买了一些回来。茨菰切片先放水焖熟，然后与切成片的油炸土猪肉混在一起，配上土芹、蒜苗、姜丝炒匀，再放酱油和些许水焖三五分钟即起锅。起锅前放点红辣椒面，盛上盘香气扑鼻令人垂涎。对我们来说，这菜最有春节风味。因为茨菰只有此季才有。娘在厅里闻到这久违的香味，忍不住问：“闻到茨菰香，煮了茨菰？十几年没吃了。在哪买的？”。

我说：“就在菜市场买的。”

她说：“广州、深圳，这东西好难买得到。”

…………

哈哈，今天买茨菰本来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味觉，没想到也合了老娘的意。

家乡的豆泡，家乡的土猪肉，家乡的马蹄加红萝卜釀的豆腐。

釀豆腐老家过年的当家菜。小妹提前两天就帮忙釀好摆在冰箱了。今天上盘蒸热即食。

红焖海鱼。年年有余。

父亲下厨，我打下手。做好的菜逐一摆上台。一看，也有自制八大碗。老爷子威风不减当年。他抬起手腕一看表，马上司令：6点了，准备开席。

娘脚痛，行走不便，也不能久站。只能坐在厅里遥控。

老爹帮老娘舀汤。

年青时不见他这样。

老爷子年纪大了懂得照顾自己的女人。看到这场景，真的开心。40年前的他们因为穷，因为压力大，每年过年前就吵架。

老爹把饭送到老娘手里。

娘见我在拍照，有点不好意思。

爹问娘：“要不要来点辣椒酱？”

娘答：“要！舀点给我。吃釀豆腐、团子肉醮上辣椒酱才好吃。”

娘的腿迈不开步，手又风湿痛，靠老爹照顾。爹的照顾比我们贴心周到。一举一动，一言半语总关情。

年夜饭开席不久，老爹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了。老家亲友纷纷来电拜年。看把老爷子忙得……

弟妹大了自有家室；儿子在外求学不能回家过年；两个小丫头才两岁，这几天还感冒发烧……团年的人气还不够，再多些人一起吃更有氛围。过年团圆还是人气旺点好！突然间自己懂了老人盼望儿女回家过年团聚的心情。

吃完年夜饭，老爹拿出一沓红包，给我们派压岁钱。大家都有份。爹狠狠地“土豪”了一把。小时过年最期盼父母给那一元压岁钱。有的年份还没有。那会生活困难，孩子又多，父母凑齐压岁钱是件难事。自己都已过半百了，老爹还给压岁钱，确实有点惊喜。看到老爹郑重其事的给娘派利是（红包）更是温馨。叮叮把爷爷派的利是（红包）全收齐，交到妈妈手里，心里想：我妈妈最辛苦，全都给我妈妈。

叮叮、咚咚比赛给爷爷奶奶，爸妈喂脐橙。要她们自己吃，怎么哄都不肯。两个人动作生硬，憨态可掬，赢来一屋喜乐。

今年除夕夜跟年迈的父母一起过，吃到了久违的家乡过年风味，感受到了满满的亲情。感谢上帝的恩典！

愿大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