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立春.往事

依然

除夕.立春，往事

　　京郊农村有一个立春吃瓜的习俗，每年秋后家家户户都会挑出几个大个儿的黄倭瓜收存起来以备立春节再吃，或作节前遗赠亲友的礼品。

所谓倭瓜，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南瓜，但其形状不尽相同，体圆且扁，故乡亲们称其为“倭”瓜。不禁让人想起某国的寇与国字前也都加了个倭字，很形象。

其实，立春吃倭瓜的习俗在我国早已有之，估计不晚于夏历纪年的时间吧？我国自古以来就是农业大国，春种秋收的关键在于春，民谚中有“一年之计在于春”的说法。在过去，立春既是一个古老的节气，也是一个重大的节日。人们习惯在这一天吃萝卜、姜、葱、面饼，称之为“咬春”。还有“打春吃倭瓜，话到八十八”的民谚。在立春当天或蒸或煮或做成饺子、包子馅等吃食也是相当讲究的。

今年的立春与往年不同，立春日和除夕日相重相叠赶在了同一天，这种现象据说每十九年才能遇到一次。算起来笔者己经历了四个这样的年节，后来的两次经历了什么已无记忆，最近的一次就是今天了，无从说忆。唯独一九六二年二月四日那天的相重日却令人终生难忘。

一九六二年二月是“三年困难时期”刚刚过去的第一年，“瓜菜代”年月依旧少不了那时的渡困吃食，冬季吃瓜也就是平常事了。家家都会留下过冬用的倭瓜、地瓜、冬瓜、角瓜等。有所不同的是倭瓜，那年吃倭瓜居然还能治喘了，只是吃的时间要和立春的时点相符才能有效。于是，春节将近，“三十下午三点十八分小倭瓜治喘”的谣言就不胫而走，在附近的十里八村传开了。那年笔者才十二岁，还没有喘起来，三十岁以后才有幸获得此疾，如今已有近四十年的喘龄了。家里虽无喘人，但立春吃瓜的习俗还是要遵从，吃瓜还是不能少的。

也因那年月的吃瓜趣事引出了一段个令人难忘的故事和一位让人难以忘怀的老人。

那年老人患上了精神病，此前他曾在村里当过干部，且辈份较高，我辈称其为太爷爷，他的人品声望在村里还是很受好评的。不料染上恶疾，枉受天公嘲弄。老人疯而不闹，颠而不狂，所行所为仍是村里的公益事务。每天都提着一小桶水，手持自制的竹筒水击子，见到哪里墙面不干净就拿出水击子滋上几下。有时也说上几句顺口溜，表示出有些文化水平。他从来不打不闹，不吓唬孩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几个孩子尾随其后，不过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老人手里的水击子。老人每滋一下都会赢得孩子们的一片笑声。

除夕那天老人手里提了一面铜锣，拿着一个破锣槌，边走边敲边喊：“大伙儿注意了，三十下午三点十八分小倭瓜儿治喘！” 他走着、敲着、喊着、重复着……重复着……

今天，又是除夕立春相重日，想起那年那月往事了了，渐如云烟，唯独一九六二年的除夕日记忆犹新。

谨以此文缅怀那位慈样而不幸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