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记忆

青山绿水

　　过年，是中国人最特殊的节日，是一年中最大的节日。

近年来，很多人都觉得年味越来越淡，淡到几乎和平时没啥区别，吃的和平时一样，穿的和平时一样，精心准备的食物也吃不了多少。但是，年味越是平淡，我们越是怀念小时候高高兴兴期待过年的时光。

身处异乡的体验和感受是独特的，恐怕外出的游子们都有这种感觉，置身异乡就要割舍故乡的一些风俗习惯和心理认知，被迫接受异乡的同化，会在语言、饮食和风俗等方面出现截然不同的感受。异乡越是和故乡不同，越是能激发出对故乡的思念，乡愁就会变得越来越浓。

又是一年除夕到，小时候在故乡过年的情景不觉浮现在眼前。

　　除夕这天，所有人都起的比较早，早饭是汤菜油糕，母亲负责做饭，米糕蒸熟出锅后，孩子们就帮着捏糕，待到香喷喷的油糕出锅后，盛上一碗汤菜，夹上几个油糕放在汤菜上面，就端起来开吃了，这是一年中难得的美食。那会没有大桌子，只有一个炕桌，也坐不了几个人，只有在亲戚来了时才会摆在炕上招待客人，端着饭碗吃饭，是农村人的吃饭习惯。现在，虽说生活富裕了，但汤菜油糕依然是做事月的早餐首选，或者其它集体活动的用餐，有很多人喜欢吃汤菜油糕，有的人行门户吃早餐就是冲着汤菜油糕去的。

　　到了下午，孩子们早早就开始打扫院子，由于是土院子需先撒上水，将院子仔细的打扫干净后，孩子们跟着大人，或者小一点的孩子跟着哥哥姐姐就该贴对子了，那会买不起浆糊也没有胶带，贴对子前，首先在勺子里放点白面加点水搅拌成糊糊，再放到炭火上加热，不停的搅拌就做成类似于浆糊，土话叫做“面丝”的东西了，使用时用筷子糊到对子背面，将对子贴到门框上，门里门外和窗户墙壁上，也要贴上诸如“开门见喜”“五谷丰登”之类的小帖子，在羊圈和鸡窝上贴上“六畜兴旺”等小对子，大红的对子点缀的院子里充满了喜庆的色彩和氛围！

贴好对子后，这时候除夕很重要的一项工程也就开始启动了，那就是垒火炉子。一般家户垒的小一点的火炉，在地面间隔开摆放四五块砖成圆形，在宽敞处留一个能放进柴火的口子，上面每一层用块煤间隔开摆放，留下通风孔，上一层与下一层错开收缩，最后合拢垒成中空的下面大上面小的火炉子，再往中空部位放点柴火就大功告成了。

　　除夕晚饭，每年照例是凉菜和油茶。故乡的凉菜，那是家家户户过年的必备食物，可能是没有食用油的缘故吧，也没什么菜可吵，那时候过年都不炒菜，甚至来了亲戚贵宾也是调凉菜包饺子，这都成了过年招待亲戚的固定食谱了。

家乡的凉菜食料有绿豆芽、土豆丝、碗托、细粉条、油炸豆腐薄片，条件好的人家放点蒸莜面，再放些醋、酱油、生姜粉、蒜泥和香油等调味品，就调成凉菜了，这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家常凉菜了。不同的是母亲做的凉菜特别好吃，这得益于豆芽和碗托都是母亲自己做的。

先说豆芽，母亲做豆芽是有诀窍的，刚开始用水泡绿豆时，母亲常说要念口诀的，这口诀是“熬水泼，凉水救，擀杖长，棒槌粗”，就是说泡绿豆时，要先用开水泡，然后倒入凉水，能长得又长又粗，泡好绿豆后放入陶瓷罐里，母亲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悉心照料，每天换两次水，冷了包上块小被子或者披上个旧上衣放到暖和处，热了多换两次水放到凉快处，还不能让豆芽闻油烟味，生怕脆弱的豆芽受不了，宝贝的不得了，总之在母亲的细心照顾下，绿豆芽长得确实是又粗又长，胖乎乎的煞是喜人，街上卖的那些豆芽简直不堪入目。

也许有人会说，你这家伙怎么把做豆芽的秘方公之于众了？你这是家传秘方呀！反正，我大哥和我都曾做过绿豆芽，尽管师从母亲，自小耳濡目染，言传身教，但到现在我们做的豆芽都是细麻钩纠，谁也做不好，更不用说和母亲做的相比较了，如果那位看后能学会了，倒是成就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也不至于这么好的秘方失传。

　　母亲今年已是86岁高龄了，过年的绿豆芽已经做好，豆芽还是那么胖乎乎的可爱漂亮，由于我有点情况母亲不放心，昨天早上不到八点，母亲就过来看我，顺便连绿豆芽也带来了，能吃上老母亲做的绿豆芽，真是太幸福了！在母亲面前，我觉得我真是个幸福的大孩子！

再说碗托，也是母亲自己蒸的。做碗托首先要将荞麦面和成像手擀面一样硬，再一点一点加水继续揉捏，直到变软最后搅拌成面糊糊，在蒸锅里的夹篦上铺上一张报纸，再将荞面糊糊加点盐倒进去，盖上锅盖蒸熟就OK了，这种碗托的做法一般做两三厘米厚，做厚了就破成两层。蒸熟后连夹篦提出来放在案板上，待稍冷却翻过来把报纸去除，将圆盘状碗托切成块，吃的时候切成薄片，和其它凉菜食料调成凉菜就行了。

直到后来，才知道碗托是另一种样子，是用碗盛着的，也许这才是正宗的碗托吧。现在吃凉菜的时候，也买几个碗托调凉菜，但是味道就是不如母亲做的好，母亲做的碗托才是碗托的那个味！才够味！

　　吃完凉菜喝了油茶，天就黑下来了，这个时候就该点燃火炉子了，于是孩子们围城一圈，划根火柴点燃提前放进去的柴火，要是暂时燃不起来，就爬到地上用嘴呼呼的吹上几口，柴火就引燃了，不大功夫火炉子也就燃烧起来了，红红的火光照亮了院子，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孩子们的笑脸。每当这时候，孩子们兴高采烈的跑东家看西家，无比的开心。

除夕晚上，睡到炕上，新衣服放到枕头边，幻想着大年早上穿上新衣服，跑跑跳跳，心里美滋滋的。院子里的火炉子燃烧着，红红的火苗映红了窗户，守护着除夕夜的安宁，不觉进入了梦乡，做梦都美美的。

文:青山绿水

图:网络

于:201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