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头儿,姥爷的货郎担是俺最浓的年味!

至真

图片:来自网络 文字:至真 <h3>小时候,一进入腊月,就天天掰着手指数日子,盼年。</h3><h3>放学后,总是朝村口南边那条小路上看,盼望挑着货郎担的姥爷的身影出现。</h3><h3><br></h3><h3>姥爷来了,姥爷会从自己的碗里多箌一筷子娘用石磨推磨的杂粮手擀面,夹进俺的碗里,还会从货郎担底层那个小布兜里,给俺一捧他早就数好的小分钱。</h3><h3>那个时候,不知道这就叫“压岁钱”,只记得一年中,姥爷串乡卖货路过俺村会来俺家好多次,唯有临近过年那次来,姥爷才会给。俺就用小手捧着那堆硬币,躲在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墙角旮旯,一枚一枚的数,直到数完最后一枚,正好100个(一元钱)。</h3><h3><br></h3><h3>小时候,对数字没有啥概念,一直在心里盘算,等到了1999年以后,年份怎么继续往下数呢?也基于此,一直以为姥爷给的这100枚硬币,是最大的数字(实在记不起来,那年我多大,数数能数到100),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天文数字!等一点一点长大,知道了除了有百,还有千,还有万、亿。</h3><h3>上小学那当儿,娘每次都会从鸡蛋簸萝里抓一枚鸡蛋,去供销社换五分钱,然后这五分钱,会给俺换一个方格本,一支铅笔和一块橡皮。有时,还可能多一颗糖豆。而每年年前,姥爷给的这100分,除了偷偷去买一把“小干炸”(一种儿童燃放的跟火柴棒大小的小爆仗),还能买很多铅笔本子和小人书。</h3><h3><br></h3><h3>于是,很盼望过年。过年可以有吃好的。更有100枚可以自己支配的小分钱儿!</h3><h3><br></h3><h3>长到今天,我在想,之所以认那么多字,得感谢姥爷那堆硬币和娘养的那只芦花鸡!</h3> <h3>还记得,姥爷那货郎担,两边各放着一个柳筐,前面横着一个铁笼。那只笼子装满了比较贵重的小货物,平时用一把小锁锁着。</h3><h3><br></h3><h3>小铁笼子里面,有孩子们期盼的各种小人书、小玩具、透明的玻璃球、一包包的米花糖、一个个的糖豆;有姑娘们喜欢的扎头用的红绒线纲子(长大了才知道,是有钱的人家用来织毛衣的红毛线)、橡皮筋、镜子、木梳,有婶子大娘用的针头线脑、顶针,锥子、各种绣花样儿、抓鬏网子和铜叉子;有洋火、打火机和打火石,铜烟锅儿,玉石烟袋嘴儿,烟袋杆,虽然形式简单,但也不比供销社的货物逊色。</h3><h3><br></h3><h3>交易的方式主要是换,很少用钱买。家里用不着的东西,只要你能拿出来,基本没有不要的:破铺衬烂袜子、破书本纸却子、烂鞋掌破帽子、猪牛羊骨头、空瓶子、破麻绳铁片子、头发鸡毛烂袋子,等等,都可以拿过来换成需要的东西。</h3><h3><br></h3><h3>我还能记得,姥爷手摇一个拨浪鼓,“咚咚咚咚”地响。嘴里会吆喝“拿来破麻袋、破铺衬、破塑料、烂鞋破掌子、破棉套子......换针使喽!”</h3><h3><br></h3><h3>对于孩子们拿来的东西,姥爷来者不拒,用手拎来掂量一下,问问孩子想要啥,小孩子挑了自己的东西,乐滋滋的回家。从不会因为是小孩儿,就短斤缺两。</h3><h3><br></h3><h3>有时候拿来的东西少,不足以换商品,就拿出一个七八公分长的一剖两半的高粱秆,用一端蘸点糖稀给你舔。孩子们看得久了,姥爷知道他馋得很,也会让孩子自己找个小棍棍,他给你蘸点糖稀吃,但一人只能蘸一次。<br></h3><h3> </h3><h3>我同族的大娘每天早上梳完头,总是把梳子上的头发一根根地摘下来,然后仔细的绕成一小团,塞在门旁的墙缝里。等过一段时间,姥爷来了,大娘就从门旁掏出一小团一小团的头发,攥在手里,递给那俺姥爷,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姥爷:“看看能给几根大针”。</h3><h3>当时的针分大针、小针、半大针。大针主要用于纳鞋底缝被子,小针就是绣花针,半大针最常用。姥爷便把头发丢进柳筐里后,再把手伸进装满货物的笼子里,摸摸索索地掏出来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用锡纸包裹的针,抽出几根递给大娘,大娘接过去之后,先把针排成一起,用手指头捻捻,看看针是否弯曲,再看看针尖和针鼻儿,确定都没毛病,便插在自己的发髻上或别在衣服上,交易完成。有时候,可能头发太少,不足换针。但姥爷肯定不会让她失望,一边说着那句“闺女跟恁一个屯子,又是街坊邻居”,一边打开那个折叠工整的锡包,从里面抽出一根针给她,或者量几尺绒线纲子给她。末了会说:“拿回去给女娃扎头吧”。以至后来自己逐渐长大了,再听到姥爷说“俺闺女跟恁街坊邻居”这话,就在怨恨姥爷:俺娘就值一根针和几尺绒线纲子?</h3><h3>........<br></h3><h3><br></h3><h3>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姥爷的货郎担也不知从何年何月被他搁置了起来。在长大的日子里,再也不惦记那个年,更不惦记姥爷那一大捧分钱币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商场商店。年味变成了空中飞机的翅膀,也变成了火车轨道上的铿锵。年味,变成了人们匆匆而过的脚步声...</h3><h3><br></h3><h3>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却依旧怀念姥爷,怀念姥爷的那个货郎担。</h3><h3><br></h3><h3>有时候,望着如今小孩子把吃不了的食物一包一堆的往垃圾箱里扔,心里就会想起姥爷那双往我饭碗里夹送面条的筷子;看着如今过年小孩子怀揣着一个个鼓囊囊的红包,也会想,钱是个好东西,但鼓大了,会不会鼓破脓包呢?因为,看到鼓字总是让我跟脓包联想在一起!</h3><h3><br></h3><h3>而且,每当我把这些小时候真实的故事告诉如今的孩子们,他们那种看你的眼神,都怪怪的,好似你在讲述一个天外故事,而我,确是那个天外来客!</h3><h3><br></h3><h3>小时候,年味是姥爷的货郎担。</h3><h3>长大了,年味是满桌子欢声和笑颜。</h3><h3>而匆匆往家赶路的脚步告诉我,年味是温馨和团圆!</h3><h3><br></h3> <h3>欢迎留言。</h3><h3>说说你小时候盼年的故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