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张爱玲说:时光太瘦,指缝太宽。我说:日子太短,思念太长。</h3><h3> 又一个新年的到来,让我猝不及防。还没有认真看杏花白,桃花红,春天已过;正期待荷花娉婷,莲间戏水,已是残荷败柳,满目凄凉;待银杏黄,枫叶红,我准备前往,已是寒风凛冽,万木凋零;冬的萧条和寒冷让我提前把自己裹进棉花堆里做好了防冻的准备时,已是春打六九头,处处春机昂然,红红火火过大年了。如流水逝去,如白驹过隙,似不再是夸张之句。</h3> <h3> 小时候最盼过年,爹割回家那么一大块肉,晚上摊在案板上,一刀一块儿地切。方方正正的肉从刀的一边堆到另一边,看得口水直流。等到开炒时,我早已卧在被窝里睡着了。半夜里,娘把我推醒,睡眼里娘端着半碗肉,还冒着热气,微微地笑:"快起来吃!"我立马清醒,接过碗,先深深地嗅肉的香,有点儿舍不得下筷子,"真香啊!"嗅完再慢慢的地一口一口吃。娘慈爱地看着我吃,我嚼着肉瞅着娘笑。</h3><h3> 过年也盼着穿新衣,除夕之夜放了鞭炮,上完供,烧完香,娘就不允许我们翻箱倒柜。所以早早就把新衣服摆在床头,鞋子袜子也一律是新的,也放在床头。睡之前再美滋滋地瞧上一眼,然后甜甜地睡去。</h3><h3> 过年了,大年初一,娘和爹会做很多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还一个个精心地装在盘子里,不像平时那样,直接把炒锅蹲上桌子。</h3><h3> 吃完饭,街坊的叔叔们,婶子们往往会聚来我家打牌,炕上四人一堆玩"打升级"。地上围桌坐一伙也是"打升级"。屋地上围着火炉,还有一伙人,只好在方凳上打牌,还是"打升级"。我不懂,只见他们两人一家,互相算计着对方,互相比拼着智商。一直从一升到到十二,打到天黑地暗。胜方带着几份得意自在,输方流露几许遗憾忏悔,边纷纷议论着,边总结着经验散场。第二天继续"打升级"……</h3> <h3> 最怀念过年之前的准备,蒸馒头,铰吊画……</h3><h3> 蒸馒头是一项大工程,从头一天就开始准备,煮好豆子,备好菜馅。第二天,婶子们就端着面,提着盆儿,拎着簸箕,抱着笸箩,来我家一块蒸馒头。谁家的面发得早,谁就先蒸。一个个面团在婶子们的手里翻来滚去,一会儿就变出一个个白白细细的馒头,花卷,还有花馒头,还有两掺的。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炕。用白单子蒙上,再盖一条棉被,像孕育新生的娃娃。一会儿拿出一个轻松弹一弹,"行了,上屉!"爷爷是烧火的行家,什么时候需大火,什么时候须小火,爷爷掌握得很好。馒头还必须在落滚的时候才可以揭开笼屉。</h3><h3> 一个个雪白的馒头出笼啦!满院子热气腾腾像仙宫,满院子香气喷喷,让人心醉。婶子们一个个笑着,褶皱里都是自豪和得意。</h3><h3> 那时,家家户户的吊画都是亲手剪的。几乎半条街的吊画都是娘画的。记得每年过年我家的立柜顶上高高的一摞子电光纸,红的,黄的,粉的。晚上娘把一张张纸叠成四等份,留下吊坠儿的部分,留下两边的部分。开始画:鱼戏莲叶、花开富贵,喜上眉梢,还有红双喜挂灯笼,花瓶插牡丹……有时娘实在画不出来,就让我代替,把不太重要的神仙之前的吊画让我画,我也是只会画牡丹,灯笼或花瓶。画好了,重要是剪。剪刀必须好用,或用"钢锯"磨成刻刀。剪纸画的时候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比着谁剪得更好。只见说笑间,剪刀在纸上纸下,上蹿下跳,翻来飞去。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黄的粉的,红的纸片纷纷落地。满地的喜气,满纸的栩栩如生,满屋子的笑意融融。</h3><h3>……</h3> <h3> 现在都是机器代替手工,快节奏代替慢动作。双手解放了,脚步变快了,年味变淡了,我的思念却长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