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

陈娅萍(寒🌙)

<h1><b>  记得匆匆那年正值芳华十七八,难忘的一九七四年四月三十日,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父亲、离开外婆和妹妹、离开家。响应毛主席号召:“到农村去、到边疆去、滚一生泥巴、练一颗红心,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b></h1><h1><b> 我想,那天和我一起下乡插队的那一行人,当时一个个心里也许和我一样,都在默念着这一段属于那个时代最响亮的口号,满怀激情的,同坐着一辆敞篷车,还有单位分片带队的干部和家人们陪着我们一起,一路颠簸尘土飞杨地把我们送到了一个边远的深丘小村庄——东泰大泉七队插队落户。</b></h1><h1><b>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并没有口号里那样的豪情壮志和远大理想,就是为了赌一时之气,逃避家庭的约束和父亲严厉的管教,以及外婆死板教条、天天不厌其烦的唠叨,一句话为了自由。却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机会,估到硬要下放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b></h1> <h1><b>  插队第一天,我眼里的农村,一座座土坡一道道山梁,还有那一条条坑坑洼洼的泥土小道,敞篷车就是沿着一条高低不平的机耕路把我们送到目的地的,所以才会那么颠簸。天地虽然很宽阔,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舒适、美好,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自由。因为是下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所以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要受到广大贫下中农的监督,这在当天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见面开会讲话的语气里,我已经感觉到了。接下来的日子里,点点滴滴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感受和体会。</b></h1><h1><b> 简陋低矮的土墙茅草房,昏暗的煤油灯,人粪猪粪混杂的茅厕,就用几根竹篱笆和烂席子隔着。夜晚还有汪汪狂吼的狗叫声,床头边也能听见蛐蛐蝈蝈的低鸣,时不时的还会传来猪圈、牛圈里猪拱猪的呼噜声和水牯牛昂昂的声音。更无法忍受的是那狗身上的跳蚤肆无忌惮的逮谁咬谁,一点不打让手......</b></h1><h1><b> 那天我们的房东用当地的土话告诉我们说:今晚掐(吃)面,我之猫得(没得)母个头油(那个酱油)只有点什么油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懂,我还以为有其他什么动植物的油或我没有吃过的佐料勒。原来的确是从没有吃过的,就是老酸菜坛子里的泡菜水当佐料放面里,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了,那咸酸味真的是难以下咽。</b></h1><h1><b> 知青点还没有完全建好,第一晚我和另一个女知青睡在大队书记丈母娘的家里,一夜辗转难眠,满脑子想得都是早上父亲和妹妹送我下队的情景。平时我没有太在意这样的感受,那天当送行的车即将返回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两鬓斑白的父亲和那个黄毛丫头,那是我的小妹,瘦小而面容显得有些缺营养的妹妹,傻傻地站在父亲身边看着我,相互间没有什么临别的赠言,只有默默无语的对望,车慢慢启动,远远地他们在向我招手,从父亲憔悴的面容和眼里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难舍和心酸,我的眼角湿了......这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记得当时我还追着车跑了几步,想多看一眼父亲和妹妹,车慢慢的转弯消失在那条起伏不平的机耕道上。</b></h1><h1><b>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身上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叮咬我,第二天一早起来才发现身上到处都是红包、红点。我叫那个女知青给我数了一下,就左肩部位那一片尽然有84个包,奇痒无比,那惨状至今都记忆犹新。这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仿佛当天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开始动摇了,真不想在那里继续呆下去了,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b></h1><p class="ql-block"><br></p> <h1><b>  我们是四月三十日下放到生产队的,第二天就是五一节了,难耐这一夜的煎熬,第二天一早,我们没经允许,因为不知道离队还需要请假,我们就集体逃跑回家。好在我们下放的地方离家不是很远,大概就二三十里地。没想到对家庭一向那么叛逆的自己,这才刚离开家一天回家的心却那般迫切。什么也不多想了,回家!我们一路吹着口哨,哼着当时最流行的知青歌曲,说说笑笑打闹着徒步回到家里。</b></h1><p><br></p> <h1><b>  赖在家两天后不得不返农村。其他的知青都提前归队了,也由不得自己想留就留,想去就去。因为父亲管教很严厉,生产队里也有纪律,每个人每个月必须干满劳动日,除特殊情况请假外几乎没有节假日。</b></h1><h1><b> 对于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从来没有干过农活重活的我来说,真是要了命了。早出晚归一天要出三道工,我们下放那年,正赶上大战红五月,那更是没日没夜昏天黑地的感觉。收了工夜晚还得加班扯秧苗,要不就是开会,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队的男女老少挤在一个库房会议室两用的、不到100平方米的房间里,里面还堆放着各种农具和种子,各种混杂的怪味、汗味、头臭、口臭味,叶子烟烟雾缭绕地弥漫了整个拥挤的空间,熏得人不敢畅快的呼吸。</b></h1><h1><b> 劳累一天疲惫不堪的我们还得听生产队长、会计、民兵连长们一个个依次唠叨那些翻过来牛皮渣翻过去渣牛皮的话题。什么抓革命促生产、深挖洞广积粮,还有那些“割里没里”(这里那里)的当地土话像吹眠曲一样让人抬不起眼皮。我曾多少次因为过度疲惫在拌桶里睡着了,生产队长提着煤油灯,那么多人围着拌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在一声声严厉的指责嘲笑中开过我的现场会。那时年轻,没脸没皮的,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丑人丢人的,多少年后想想当年下放时自己所出的多少洋相,真的是让人啼笑皆非。</b></h1> <h1><b>  最痛苦的是每天得听从队长安排下地干活,干活没有个准时准点收工的时间概念,常常是以看太阳落坡或看这快地的大小而论来决定收工的时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年月肚子里的油水也少,再加上每天体力劳动的耗之,饿得特别快,每天下地干活肚子饿得来咕咕直叫都不收工。为了提醒队长早点收工,我也不怕出丑,用裤腰带在衣服面上使劲拉紧,把小蛮腰束得来一点丁大,故意让队长看见,还告诉他说,肚啷皮都快吧拢背脊骨了,看来这样的提醒还是常常起作用的,不然把这快地做完才会收工不知道会拖延多少时间才能解决肚子饿的问题。</b></h1> <h1><b>  因为空虚无聊,更因为不服劳动管教,总喜欢搞些恶作剧发泄捉弄人。记得住书记丈母娘家里的那段日子,有一次我和同住的女知青去其他男知青那里串门回来晚了,这两个老东西居然半天不给我们开房门,最后惊动了队长还挨了一顿批评才给我们开得门。实在想不通,本来为了自由才来下放农村的,没想到更不自由了。不行,既然你们不让我们开心,我也不让你们今夜好过,我出幺蛾子合同那个女知青,变换各种动物:🐔、🐶、🐱、🐑、🐂、🦗、🐸等叫声,几乎折腾了大半夜,吵得那房东无法入睡,打那以后再不敢关我的门了。</b></h1><h1><b> 还记得刚插队不久闹出笑话,</b><b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那房东书记的丈母娘总用土话在我面前唠叨说:“陈猫(妹),我喔个(咋个)记嗯到恩个(记不到你个)名字喃”,当地人总把“妹”字叫成了一声的“猫”字,很难听。我很不赖烦的告诉她:“记嗯到就叫我老娅噻......”,因为我名字里有个娅字,我是和她开玩笑的,没想到这憨厚的大娘还当真了。记得那是个夏日的中午,收了工我和同住的女知青和衣躺在床上等饭吃,正睡得香,突然听见房门咕嘎一声,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叫:“老娅、老娅.....”,我不好意思正眼看,我从指缝里看见那张熟悉而憨厚,满脸皱纹的老脸,原来是书记丈母娘在叫我,我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她一声接一声地还在那里执着的叫着,看来不应还不行,我只好借翻身并用当地的土话回了一句:“做母个麻”(做啥子麻)?那大娘憨厚地说了一句:“掐唤咯”(吃饭了),我应了一声她这才离开。其实我身边躺着的那知青早就醒了,目睹了这一幕,等她一走,我们倆终于忍不住笑喷了,那知青边笑边骂我说:“你娃也不拍折寿,你看人家多大年纪了,你还叫人家喊你娃老娅......”,哈哈哈😂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们真还是太幼稚不懂事了。当时我印象中的书记丈母娘至少有七十多岁的面容,而我当时还未满十八,真的是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太搞笑了,从此我这“老娅”的绰号也就喊出了名。</b></h1><br class="Apple-interchange-newline"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h1></h1><h1><b> 因为怕苦怕累、从来都没想过好好干活,更没想过好好表现,成天满脑壳想得都是如何偷奸耍滑蒙混过关,把一天的工分骗到手就算一天的圆满了。</b></h1><h1><b> 每天天刚麻麻亮就听队长吆喝着出早工了。夏天最让人头痛的是收了早工,还得出第二到工,八九点钟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得人睁不开眼,我又特别怕晒,经常是收了早工,见太阳一出来就把我吓得来草帽一遮脸,马上缩了回去,把房门锁上,然后从窗子上翻进去,躲家里睡大觉不出工。因为每天出工点按分组分散了的,偶尔没出去,开始也没被人发现。后来因为要自己煮饭吃,房子上的烟囱却无意的出卖了自己,为这事没有少挨队长的狠批。</b></h1><h1><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b>&nbsp; &nbsp; &nbsp; &nbsp; 每天出三到工,最多的也就是一头一尾了,因为下午那到工,记分员会到各个点,点名记工分。为了骗取一天的工分,经常是洋相出尽,每当记分员喊到我名字时,我都会故意拉长嗓门回答说:“一......天.....”,就想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如果说这种时候没有多事的人抽我底火的话,这一天的工分就算画圆骗到手了。却常常是事与愿违,总有那么一些人,非常讨厌的要揭穿我,还问我这一天在哪里干活了?每当这种下不了台阶的尴尬场面,我总得想办法为自己狡辩说:“你听完没有嘛?我说的是一天,我只出了半天......”😜那年月没羞没臊的,骗得到一次算一次,骗不到也作罢,没什么不好意思的。</b></span></h1><h1><b>&nbsp; &nbsp; &nbsp; &nbsp; 还记得刚插队那会,为了躲避劳动,我和贫下中农社员们协商,我跳舞他们给我记公分,他们为了看稀奇居然答应了。我一个人像癫子一样不分田里地里,即兴发挥边唱边跳乱舞一气,他们把我当耍猴的样,看得他们一个个笑得来合不拢嘴。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这一天的工分到手了就算我赢了。</b></h1> <h1><b>  下乡插队不久,我们生产队的知青基本都陆续搬到了半坡梁子上的知青点,那是一溜独立在山梁子上的房子,我们曾经独享的世外桃源。从此大家吃住在一排红砖大瓦的新房子里,享受的是单人套间住房待遇,尽管建筑简陋四壁有些透风,冬天下雪都能从大瓦的缝隙里飘进来,我们用旧报纸把墙壁贴上,既美观又避寒。我们把苕窖挖在自己家里,把偷来的东西都藏在窖里,慢慢享受这不劳而获的胜利果实,没人发现这秘密。虽然还是点的煤油灯,但是这样大家串门方便多了,也自由多了,也免得像过去夜晚相互串门回家晚了,房东不高兴半天不给开门。常常夜晚我们还可以集体出没田间地里,捕捉青蛙黄鳝为我们自己改善生活打牙祭。半坡上天高皇帝远没人管,我们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尽管白天很劳累,一到了晚上就是我们的天地,几乎夜夜是吹拉弹唱,大着嗓门也好,左着喉咙也罢,最流行的就是那些各地知青歌曲,还有那些诙谐的知青歪歌,那简直就是唱翻了天,唱出了一代人的悲与欢,唱出了一代人的苦与乐。记得那时的我们,好像都会点口琴、二胡、琴琴什么的,再后来就是弹吉他,虽然都不是很精通,但样样都好像还是会那么一点点。无拘无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夸夸其谈,上下几千年,海阔天空、相互调侃。那年月能这样没心没肺的穷着乐也算开心得很。 </b></h1> <h1><b><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还</span>有后来就是大队成立了宣传队,经常排练节目,逢年过节走乡串队搞演出,那是一段最开心的时光。因为排练可以不参加劳动,而且排练演出都是记满工分,各队男男女女的知青天天都可以借口排节目,混在一起疯玩。</b></h1><h1><b> 说实话知青年月没有太多的理想和抱负,至少当时的我是这样的。除了劳动就是想方设法的逃避劳动,变起招的疯玩。还有一件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都期盼着能听到公社、大队的高音喇叭里传来通知:公社召开知青大会,那才是“各路群英人才济济”,开心死了。</b></h1> <h1><b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还记得那些太不靠谱的恶作剧,堵过同队知青的烟囱,偷过同队知青的鸡,撬过隔壁知青的门,偷看过她人的日记本。居然日记里记着我们每次偷鸡摸狗的事情,太可恶了,既要伙到我们一起吃偷来的东西,还敢记我们的黑帐打我们的小报告。这一切恶搞的闹剧都是因为那知青不仁不义在先,背着大家干革命,假装积极挣表现,所以都看不惯她才出此下策收拾她。知道她晚上喜欢到大队书记家串门,我们几个就商量着并实施行动,用一个大南瓜当头,用白纸当脸贴在南瓜上,然后用一跟扁担穿着南瓜头,绑个十字架,再穿上一个男知青的一套棉花都裸露在外的烂棉衣棉裤,做好了插在她每天从书记家回知青点的必经路口上,以为会吓着她,冷不防她比谁的胆子都大,看了那假人一眼,头都没回的就直回家了。不但没把她下倒,反倒是我冷不丁的看那南瓜人头一眼,大白的脸,挖空的黑洞洞的眼和鼻子嘴巴,活脱脱的一个僵尸鬼一样,着实吓了我一大跳。</b></h1> <h1>  <b>记得76年冬的一天,天麻嚓麻嚓的收工途中,就在我们知青点的坡上,两个男知青用锄头打死了队上一户人家的狗。第二天一大早那两个男知青正端着一碗狗肉吃,而且狗皮还张扬的挂在知青点的外墙上,远远的我就听见对面梁子上唤狗的声音,那个农民长声吆吆的不停地唤着:“麻狗、麻狗......回来、回来......”,我躺床上快笑晕了,我也学着当地的农民的土话大声的吼他们:“狗日的一个个的,打饱腹个,晒牙腔的,还不赶紧把狗皮给老子取下来,是不是都不想活了”......很多年以后我想他们肯定也晓得了是我们知青点的知青干的这缺德事,只是当时他们没有证据,知青也不好惹,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b><br></h1><h1><b> 那二年生一个个年轻懵懂天棒一样,因为穷、因为嘴馋好吃,偷鸡摸狗是常有的事,顺手牵羊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现在回味起当年一起偷来的鸡鸭,那味道才叫吃出了一个色香味美,至今都仿佛唇齿留香回味无穷……</b></h1> <h1><b>  那些一路顺手牵羊跳“丰收舞”的情景,历历在目,太多太多了不计其数。还经常预谋去别的生产队偷水果,那时的知青找不到几个所谓守规矩的,不管是公开的还是阴到起干的,基本都干过那些偷鸡摸狗、掐葱葱蒜苗的恶作剧勾当。反正我承认我就伙同队上和其他公社大队的男知青不止一两次的干过这些事。</b></h1><h1><b> 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夏天,我们伙同其他公社的男知青一起,说好到白马公社偷桃子,事先也说好了的,如果不小心谁被当地社员抓到,打死都不能出卖同路人,我们也都发过誓的绝不当叛徒。那晚我们一行六个人,就我一个女知青,我们每人斜挎了一个军用书包,也就是是当时最流行的最样盘的黄挎包。刚进果园,前面突然来了一队手持电筒的夜间巡逻民兵,只记得领头的知青压低嗓门喊了一声:“卧倒”,我们像训练有数的军人样,立马乖乖的就地卧倒了。等那队人走了后,我们才从地上爬起来悄悄地摸进果园,美美的丰收了一顿,每个人都满载而归。其间还有一段小插曲,是我事先不知道的,他们原来早和守果园的农民预谋好了的,说:“今晚有个女知青,到时候吓唬她一下,看她的反应......”。难怪,到了果园,他们一个个都没有我那么亡命,他们装满了包就都坐地上休息,也怪我自己太贪心,我还想多摘几个,理由就是因为我要拿回家给我的爸爸,他们都知道我是个孝子女,也没多说什么就由着我一个人,翻上了一格又一格梯田,正兴致勃勃的攀摘着一树的桃子时,突然从另外一颗树中撑出来一支枪对着我喊:“哪个?”,吓得我不顾一切地纵身就往一米左右的梯田上往下跳,当时把大脚趾拇都崴了一下,同时不知道怎么的脱口就喊出了其中一个知青的名字来,无疑的就暴露了同伙,直到那个农民拿抢追到我面前来,我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只好下矮桩求饶地说自己是第一次初犯,希望那人能放过自己,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笑声,才知道我上到受骗了,原来他们是串通好了的故意恶搞戏弄我。想想当时那情景真的是太好笑了,跟拍电视剧似的,喊卧倒就卧倒,紧张又刺激。后来他们笑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笑我是不打自招出卖同志的叛徒,其实当时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是真心要出卖谁,而是一种本能的求救反应。</b></h1> <h1><b>  插队将近五个年头,真可谓丧过德,玩过格,数不清出过多少的洋相,闹过多少笑话。记得我们插队的知青点,地处东太公社进出口门户,连接各队交通要道,是到公社就近的几个大队的必经之路。来我们知青点串队的人很多,我们那里就像一个周转站、聚集点样,很多知青往返生产队都必然喜欢在我们知青点歇脚。这样以来,人来客往的,经常是一个月的口粮不到半个月功夫就消耗殆尽。再加上因为年年工分挣不够需要找社,粮食自然分配就少,基本每个月家里都要补贴猪油、米和面,到年底了还得从家里拿钱买口粮。每当遇到弹尽粮绝的时候,而且家里没人及时送钱送粮来,自己一时也脱不开身回家,最好的自救办法,就是走家访。</b></h1><h1><b> 因为那时我在大队小学当老师代课,一到中午我就打着走家访的幌子,其实就是为了补进缺失的粮食,每到一处,必然受到家长们的热情款待,“昂干饭”(是当地方言,就是大米干饭),条件稍微好的家里还会在菜里来那么一点点“巴尔”(肥肉)算是当时招待贵客的最高待遇。一般不是大战红五月干体力活,他们平时都舍不得吃,因为当时口粮少,红薯也成了一半的主食,红薯稀饭下泡萝卜基本成了整个村落家家户户的一日三餐。</b></h1><h1><b> 我去了,是代表有知识的青年,他们肯定更会认为我是带着对学生满腔的热忱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去作家访的,家长们自然感谢不尽。实话实说我不是为了挣什么表现去的,我的目的性很明确,不过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就是为了把后半个月的口粮挣回来而已。</b></h1><h1><b> 记得78年大概11月但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了,那个秋风瑟瑟的夜晚,月牙残悬在半空中,记不清当时同队的知青为什么都回厂了,那晚我一个人独守着荒凉山梁上的那栋知青点,昏暗的煤油灯下,我正在吃夜饭,突然莫名其妙的脑子里蹦出来那些电影里、故事里恐怖的场景,同时仿佛又听见房外山上有一个凄凉的声音,姐姐.....姐姐啊……渐远渐近的一声又一声.....毛骨悚然的吓得我连饭都没吃完,一股烟的钻进被窝里,把整个头也瓮被窝里,蒙头大睡直到天亮,还想着昨夜那碗没有吃完的饭,正好今天早上可以热了接着吃,没想到碗空空的,有些剩下的颗粒残留的痕迹,那分明就是老鼠啃过的痕迹。又气又恨哭笑不得,饿着肚子还得出工去</b>。</h1> <h1><b>  知青点的生活有苦有乐,什么都好,就是吃水需要自己到山坡下的井里担水上去。遇到下雨天路滑没办法,干脆就用木桶接房檐滴下的雨水喝,那年夏天喝得来一个个的闹肚子住院。</b></h1><h1><b> 还记得当时我们插队的那个小山村还是比较封闭的,那里的人们思想相当的禁锢保守。夏天了,干了一天农活的我们,早已汗流浃背,满身臭味。顾不得那么多,我们经常就跳进离我们知青点不远的一个渡槽河沟里游泳洗澡。看到我们男男女女的知青,穿着各式各样自己家里缝制的大花布内裤、背心,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跳河里游泳洗澡,像看怪物似的眼神惊讶的鄙视着我们,用他们当地的方言骂我们:“裹打饱腹一个个的、伤风败俗的野物兜兜......”,任由贫下中农怎么骂我们,我们全当耳旁风,因为知青还是有个性的,我行我素惯了,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b></h1> <h1><b>  多少个寒来暑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真的是过够了。原以为下放插队是到了自由世界,远离家庭的约束和管教可以随心所欲。还想着呆不了多长时间会有部队招兵把我招走,因为我知道父亲有这样的人脉关系,可我后来更知道,父亲一辈子都是一个非常正统、严谨、而且原则性很强的人,从来不会为子女去给组织找任何的麻烦。说实话当兵是我从小的梦想,很多同龄的女孩子和我一样都有过这样的梦想。自以为是当兵的料,我也曾幻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刚下放那年,就遇到部队招兵,那招兵的看上了我,只可惜当时我不具备被招收的条件,是因为硬性规定必须要具备下乡两年以上知龄才可以面试。当初是自己估到要下放的,现在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没想到下放插队这一呆就是五年,五年的时间是多么的宝贵,什么大学也攻读出来了,可当时的我根本就不懂得珍惜。五年的光阴自己却稀里糊涂的走过,想想下乡五年自己做过些什么?回忆中我常常这样问自己,不就是每天照常重复着那些枯燥繁重的农活吗。的确,五年里什么样的农活、脏活都干过。抗过锄头、抗过扁担、下过秧田、插过秧子、收割过麦子和稻子、拉过板板车、推过鸡公车、担过担子、送过公粮、打过连盖、砍过甘蔗砍过柴、坐过犁耙、搬过包谷、挖过土豆红苕、淘过茅坑、挑过大粪,看守过幼儿园、代过小学的课,还看过壶......</b></h1><h1><b> 一个个年轻懵懂无知的我们,远离父母亲人,要靠自己的双手挣工分挣口粮,实属不易。为了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能生存下去,不得不样样农活从头学,在生活中学习生活,苦中求乐,再苦再累还得咬牙熬着,因为生活还得继续。实在太累了也只有装病才能请假回家休息两天。说起装病那是我的强项,装啥像啥,从眼神到表情还带有身体的扭曲以及痛苦的呻吟,说病就病表情逼真。骗过队长、骗过社员、骗过父亲、唯独骗不过的是我家那老外婆,那犀利的眼睛,常常一眼就把我识破了。我清楚好多次我装病赖家里不想回生产队,她老人家只是给我留面子,没人当场揭穿我而已。我也知道这样的耽误多了,工分挣不够,口粮是肯定分不了多少,而且印象也特别的糟糕。那没办法,死猪不怕开水烫,时间久了已经成了老油条了。</b></h1><h1><b> 终久不得不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慢慢的适应,也懂得了生活的艰辛,也学会了怎样生活。大多数时间我不喜欢和女人们一起干什么手脚活,因为我最怕一蹲一站的活,斤斤两两的她们又很计较,我手脚慢半天见不到成效,我喜欢和男的一起担粪浇麦子什么的。虽然我一挑担不了那么多,但我还是喜欢干这样的活。因为担粪几头都可以耍滑,最主要的是男的没有女的那么计较,每担一挑,在茅坑边上我可以歇肩,我让所有的人先装满粪桶先跳走,我最后一个走,往返途中我又可以歇几肩,到了地里我又喊浇灌的人最后浇我桶里的,这样一来我不就几头都占便宜了吗🤭,除此之外砍甘蔗和挖花生我勉强能接受。因为这两样活都可以边做边吃。尽管砍甘蔗的季节,队长三令五申大呼小叫的不准偷吃,为了不让他抓到现行,我直接用嘴巴含到甘蔗横起啃,因为这样不需要吐渣,经常两边脸啃得来给画猫似的,管他的,反正解了一时之馋了。</b></h1><h1><b> 说到“看壶”,也许很多人都不知道什么叫“看壶”,其实就是手提一把夜壶,跟着犁田把式翻田。一直不停的在田里地里来回走,每走一段距离就用手里的夜壶往犁铧上到水,就是犁铧翻田的时候起过泥巴和犁头润滑的作用。用队长的话来说,这种活一般都是“碎头家”(小娃娃)干的,好像还很照顾我一样,其实有谁能知道我每天头顶火辣辣的日头,在田里不停的来回走是多么的无奈和痛苦!更无法用时间来丈量每天坚难的跋涉历程!</b></h1> <h1><b>  麦苗绿了、菜花黄了、路边的野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山也还是那座山,梁也还是那道梁,睁开眼自己却还是躺在那孤零零山梁上的知青点,推开门望见的还是那土坡坡土坎坎下的一片片农田。就这样苦苦地煎熬着,年复一年的风里来雨里去,渴了,木瓜瓢大口大口的喝凉水,甚至河里、井里、沟里用手捧水喝,因为那年月几乎就没有喝过开水。农民家里,家家户户土砌的灶头上面都挂着一个黑的像锅底一样的土瓦壶,他们叫秋壶。就靠灶门口的常年烟熏火瓢的一壶水喝,我从来都喝不惯,因为全是烟熏味。后来搬进了知青点,我们自己带去的开水瓶才勉强派上用场。但也只有用我们煮饭的大铁锅烧水喝,那也比秋壶里的水好不了多少,虽然没有烟熏味,却有一股铁腥味,一样的不好喝,所以养成了喝凉水的习惯。那年头真的是很馋,树上李子还没成熟又酸又夹口也敢摘来吃,掉地下的酸枣不干不净也敢捡来吃,红苕萝卜生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我们当时的吃法也许是现在的年轻人想象不出来,因为大多是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饿了,顺手从土里淘出来一根红苕或萝卜,用自己本来就不干净的手指甲掐皮转圈剥来吃。即便收工回到家里早已饿得来饥肠辘辘,等不到饭熟,只要锅一开半生饭也在捞着吃,管它生的、冷的都往嘴里噻,只要填饱肚子就行。记得在大队开会,见一口的大锅里煮有很多乱七糟八的东西,原来那是煮的猪饲料,看见锅里的红苕偷着就吃。困了、累了,田里、地里、草垛里照样能躺下;冻了,我们用被子裹身上串门,在家里焚烧花生藤取暖;脏了,河里、沟里、水凼凼里也能泡半天......</b></h1> <h1><b>  路漫漫、夜漫漫,五年的插队生活,多少岁月蹉跎,太多的往事不堪回首!真的是酸甜苦辣都尝尽,不知何日是个头?!</b></h1><h1><b> 头几年除了下地干活苦点累点,一天疯疯癫癫的还好过点。开心的时候不是没有过,那就是下雨天大家可以不出工,躲家里打扑克拱猪,那会不悻赢钱,谁输了就用纸贴胡子,要不就是灌水钻桌子。一遇下雨天,大家都会异口同声的祈祷:“下吧、下吧、下它个七七四十九天”.....那时的人单纯,没有太多的需求,穷开心也吧,苦作乐也行,只要不出工就很满足了。</b></h1><h1><b> 笑过、哭过、但从来没有后悔过!</b></h1><h1><b style="font-size:20px;"> 难过了,那是因为看见身边的人有参军的、报考学校的、走后门托关系找工作的,一批批,一个个陆续离乡返程。很长一段时间那心里真不是滋味!下乡数年,手上镰刀留下的伤痕还在,脚上腿上都不同程度留下了摔伤的旧疾,左眼睛也因晚上割麦子泥土弹进眼里受过损伤,真的是伤痕累累,身心都疲惫。心里同样也有一道抹不去且隐隐作痛的伤痕,那更是一段魂牵梦绕,不堪回首却久久挥之不去早已断了篇的情感故事……下乡第三年开始</b><b>身边的知青陆续的返程,他也走了!开始我们还有通信往来,每当收到他的信,不提我又多高兴,我会把信捧在手里,抱在怀里,枕在耳边,一遍、一遍、又一遍,千遍万遍的读着他对我的情和爱,在每个字里甚至每个标的符号里去感受心里的慰籍,久久地沉醉在那一封封让我热泪盈眶的甜言蜜语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书信少了,慢慢的断了往来,突然变得渺无音信......有过多少伤心的夜晚,只身孤影的一个人在知青点,想的全是过去曾经和他相爱的点点滴滴,想的是他的爱,想的是他的吻,漫无边际的思绪在每个不眠的夜里,翻开过去的书信,我在字里行间去努力寻找那过去的温存,可读到的全是伤心,想他念他在每个没有他的日子里,想得是他还会不会依依再来,多少次问自己,还需不需要我苦苦的等,等来盼来的全是伤痕,是一场误会棒打鸳鸯散,还是他无情的变心,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找到答案。</b><b style="font-size:20px;">当年魂断东太,曾经艰难地走过那段感情的沼泽,那是一道青春期一时难以迈过去的坎!每当记忆的闸门打开,无奈只有对着煤油灯哭泣,任伤心的泪水泛滥成灾......想家了,想他了,望着山梁上的那边,数着星星盼月亮,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熬着!熬着!终久熬出了头,熬到了回城的那一天......</b></h1> <h1><b style="font-size:20px;">  时间无情,蹉跎了多少岁月,光阴似箭,数十载弹指一挥间!往事不堪回首,自己却时常沉侵在回忆的满足里,那些岁月,那些陈年往事,还有那些难忘的人,总是久不久地不定时地会偶尔出现在梦里,零零星星,片片断断的总也在记忆的碎片里残留着。如果要问我下乡近五年是什么样的滋味,有什么样的体会,我的回答肯定是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俱全,有滋又有味!哭过、笑过、爱过、恨过、苦过、累过,挣扎过、彷徨过、经历过,再苦再累这一生也无怨无悔!</b></h1> <h1><br></h1> <h1><br></h1> <h1><br></h1>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 <h1><br></h1><h1><br></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九十年代重返第二故乡——东太</b></h1> <h1><b>  也许真的是老了,总喜欢回忆。记往昔时,不知道自己遗忘了多少还记得多少,一张张泛黄的照片,勾起多少往事的回忆,无头无绪、片片断断总是浮现在脑子里。很多的人与事虽被岁月冲淡,往事依稀,但那段经历,那段蹉跎岁月却烙印在记忆里!每每想起那些年、那些回不去的岁月,还有那些事和那些微笑,我似乎又看到了曾经的身影,如果说青春是一条流淌的河,那岁月的河早已汇成了歌,一支歌,一支深情的歌,一支岁月流淌的歌,一支拨动着人们心弦的歌,一支难以忘怀的歌,一支久久回荡耳边、绽放青春无悔的歌!</b></h1><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注:一直边回忆边写,写写停停的,内容更新待续)</b></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零一九年元月随笔</b></h1><h1><b>部分图片文字截图取材于网络</b></h1><h1><b>美篇制作:</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