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传山

第一次闻听“诗和远方”时，心中不由得一动，虽然说不清远方究竟是什么，但总让人心生憧憬。静下心了又觉得有些迷惘，远方究竟有多远，难道离开家十公里以上，还是六环外，是目光不及的地方？还是没有雾霾地方，后来好像明白些了，反正不管究竟有多远，就是不能在家里，因为远方充满了期待，诗人与诗都在远方。

小的时候我就喜欢远方，对我而言远方就是邻居家的餐桌，别人家的的饺子实在太香了，渐渐长大了，我的远方是家附近的水泡子和水沟，我时常想思念在那里的螃蟹与鱼虾，再后来我的远方是二里地远的供销社，只记得那里有鞭炮及好吃的，不过说心里话，我现在一直记不起在那里买过什么吃的，也许根本就没有买过，但我还是愿意呆在那里，看着别人在那里吃着柿饼，自己反复咽着口水，不忍离去。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小伙伴连吃了3根冰棍，从此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有一个充满诗意的目标，那就是连吃3根冰棍。

后来离开家去求学，家成了远方，那里有我的亲人，工作后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少，在我的眼里，父亲的形象是那样的健康快乐，总是忙于治病救人，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病倒了，我风尘仆仆赶回来，望着他憔悴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他变老了。短暂的假期即将结束，临行前他突然问我，“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一时语塞，大脑翁的一声，最后带着病重父亲启程了，没想到父亲却因此闯过了一关。

非典那年，父母身体都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在他们最需要我在身边的时候，我却身不由己，还坚守在岗位上严防死守着SARS，虽然父母反复安慰我说他们已经慢慢好起来，但我知道他们怕我分心，内心的煎熬似百爪挠心，感觉无助又无奈。等我怀着内疚的心情站在父母的病床前，我感觉他们好像渐渐往远方走去，越来越远，而那远方让人恐惧。在国外一家超市里，我看到了那本书 《the last mile》,我心头怦然一动，虽然没看书内容，我就被标题吸引住了，其实老人最后一公里是那么崎岖坎坷，那么刻骨铭心，而这是最迫切需要子女的体贴与支持的时候。

每逢父亲节、母亲节，微信上，朋友圈中孝敬老人的镜头令人感动，而现实中我们做的远远不够。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我们长大成人，而他们却渐渐离我远去。其实在很多时候，我忽略了很多东西，没有耐心地陪他们慢慢变老，与父母的付出相比，我所做的一切简直微不足道，很久以来我其实没有真正懂得父母，随着岁月的推移，我渐渐地理解父母。

自然界有一类很特殊的鱼，那就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要进行洄游的鱼，那场面实在让人难忘，因为那是一场生命的轮回。每到特定季节，它们汇集在一起，向着心中的远方出发了，那就是充满着暖暖记忆的出生地，那里有父母的味道，有童年的快乐。历经千难万险，通过近千里的洄游，途中鳄鱼、飞鸟、大棕熊不断地侵袭，河道变幻莫测，意外的受伤，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无数的鱼生命终结旅途之中，而幸存者义无反顾地洄游，当它们浑身是伤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用最后的气力完成生命传承，而在产卵后的最后一刻，也意味生命的终结，它们甚至都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它们义无反顾地溶解在那片水域里，使小鱼孵出后能够有丰富的营养来生长，等到小鱼长大后又开始了新的轮回。这不正是不求回报的父母之爱吗！

随着时间推移，我孩子长大了，他也要离开家去远方了。在机场的海关前与他挥手告别，看到儿子渐渐消失的背影，我知道他这回真去远方了，那一刻我心里异常焦虑，因为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告诉他，他能应付未来那些困难吗？面对外面的世界，他会慢慢淡忘这片热土吗？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当年父母送我离开家时的的眼神。

那天早上在公园跑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全身洋溢着了一种亢奋，空气中几乎没有一丝风，天地澄澈，湖水如镜面一般，把岸上的景物完美地映在水中，在水里那些景物更加绚丽，初升的阳光把湖水染红，水天一色，眼前水中的世界不也是美好远方。

远方究竟在哪儿？远方真的很远，但有时很近，或许就在我们的身边，就在手边的甲骨文里，更在我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