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爸走了,天塌了,地陷了,我们的心碎了。</h3> <h3>2018年农历7月27日20点35分,这是个撕心裂肺永世难忘的日子,爸爸因疾医治无效,怀着对子孙对母亲的无限眷念和不舍而与世长辞,享年69岁。父亲弥留之际已是神智不清多日,他双眼紧闭万分痛苦,任凭我们千呼万唤嘶声力竭,也没有为我们留下只字片语,父亲带着子孙们的牵挂和不舍无奈离去,留给我们的是撕心疼痛和无限遗憾。</h3> <h3>父亲走了,房前屋后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推开门在长长的沙发上,再也看不见眼睁睁边讲边笑边看电视的父亲;再也听不到来人去客,爸爸那热情而爽朗的笑声了;儿女们的天塌了,孙子孙媳也从此失去爷爷的娇惯了……</h3> <h3>爸爸走了,从此举家悲痛,肝肠寸断,昔日的亲情慈祥,爱护关心,转眼即逝而化作黄土,从此家不完整亲情残缺,这种痛苦和无奈无时无刻不吞噬着我,日泪衣衫夜梦音容,远在天边而似在眼前!思之凄梗,如影历历,逼取便逝,不敢回想恐于视听,几欲提笔而潸然泪下,对父亲点滴丝缕的思念和无限缅怀之情溶以文字,以纪之留之。</h3> <h3>父亲生于1949年4月25日,时值刚刚解放,百废待兴,农村生活非常艰苦。其下有三姑两叔,奶奶性情刚烈,为了一大家人的生活,父亲理所当然辛苦得多。他扛过圆木,修过水库,伐木烧碳,承包瓦场,……没有他吃不了的苦,没有他受不了的累,以致于后来落下病根。</h3> <h3>我的童年是艰苦而幸福的,因为我们是在父亲的溺爱中长大的,我记忆最深的是杀年猪和过春节。从我记事以来,我家仅仅有一年没有杀年猪,大概76年前后吧,生产队把我家30多斤的猪强行杀了交任务,这年我家就没了年猪。大年三十早上,我家还没有过年肉,母亲很着急,一家人都等着父亲回来。上午十点多钟吧,爸爸用木棍拗着一块肉从对门山坳上回来了,我和二弟见到有肉吃,那个高兴的劲是现在小孩无法体会的,爸爸硬是高兴得不得了,亲自给我们做油炸土豆,我和二弟抢着刚炸好的土豆,在房前屋后的岩山里边玩边吃,爸爸还没炸完,我们已经吃饱了。虽然我们不富有,但一家人其乐融融,这个年也许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怀的一个年。</h3> <h3>自那以后,我们每年都杀年猪,一直至今。爸爸曾经常说:“有细娃娃的人家,那门都要杀个猪,不然别人杀猪细娃娃望”。老爸说到也做到了。每年杀猪前好久,爸都要选最好的树木,劈好晒干,为杀猪烧水做准备,并多次强调这些木柴是杀猪专用的,任何人不得乱烧,他的规定当然是针对母亲的,敢违背抗命的当然也只有母亲一人。</h3> <h3>童年的快乐和美好是父母用心血来编织的。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正是大集体的年代,能吃上一顿肉可真不容易,那时候我每天早上都要放牛,牛吃饱后就回家做自己的饭,然后再上学,有一次我做饭的时候就想偷一点肉炒饭吃,房子里很黑又没有电灯,我就舞着一节火柴头照明,没想到掉了一个火种在床上,一会儿浓烟滚滚,把正熟睡的二弟的瓜皮帽都给烧着了,刚好爸妈回来了,母亲气得不得了,抓住我就是一顿打,唯独爸爸护着我哄着我,后来还划了好多瘦肉烤熟了给我,叫我在路上边走边吃。小学和中学期间,虽然生活很艰苦,但我们每年都有新衣服,从未挨饿受冻,为了我们上学,老爸也是拼了:做洗衣板,包装箱,种烤烟,贩木料,还打过工,只要能挣钱他都做,从来不让我们受苦受累,每星期从学校回来,他都要给我们做好吃的。每个星期的生活费爸都是提前备好,而且都会多给几块钱。爸是个“万人熟”,社交能力很强,几块洗衣板就能疏通林业部门各种关系(这是我们无法比拟的),爸做木材生意一直是顺风顺水,找顺风车带我们上学当然是最简单的事了,所以每次上学,爸都要亲自送我们到街上,送我们过河,帮我们找便车。爸爸亲自送我上学一直到高中一年级,高二高三就不必要再送了,在五中念高中的时候,爸和邻居大叔还亲自到五中给我们送过几次钱,他们自带干粮,早出晚归,往返一百余公路!爸是个知足乐观的人,我们的每一点进步他都视若珍宝,我家父辈祖辈世代躬耕,所以对我们的期待也并不很高,忠孝仁爱循规蹈矩也就足矣。</h3> <h3>父亲对子孙家教严格,恩爱有加;对母亲宽容体贴,忧患与共,时时不忘家风传承,事事勤为细节,克勤克俭,竭为父范。</h3> <h3>爸爸打过我,不只是孩堤之时,弱冠之年也没逃过父亲的棍棒。现在想来,还是有父亲的几分道理。我们农村过春节,都习惯年夜守岁,到零点了就放鞭炮,父亲便在火炉上放些钱,谁起得早,把早火升好谁就得压岁钱,有一次我半夜起床把钱偷了,二弟起得很早却没见到钱,爸没有打我,但钱还是退了。</h3> <h3>爸爸有支气管病根,一到冬天就咳得厉害。每年的大年三十,爸都起得很早,他备好猪头酒礼和香腊纸烛,带上我们一起拜家神,土地,水井和圈舍,祈求来年人寿安康财源广进;还带上我们到祖宗坟前磕头祭拜,教我们思亲念祖,忠孝仁爱。这也是在沿袭和传承祖父遗留的家风吧!</h3> <h3>爸爸也就小学文化,但他对我们的教育也是从小就抓起,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还教我要听毛主席的话哩!1976年9月9日,爸爸到大伯家里借来一台牛皮壳子的收音机,专门收听毛主席追悼会的直播,那年我才刚进学堂,后来我和弟弟把收音机开了不知道怎么关,爸爸不在家,母亲也不懂,我和二弟把收音机放进被子里,可是收音机还是一直叫,第二天爸爸回来了,收音机停了,电池用完了,他没有责怪我们,反而觉得好笑,后来他就买了一台收音机给我们,专门收听“小喇叭”等少儿节目,后来还订过几年《少年报》供我们阅读。</h3> <h3>小的时候爸爸很喜欢带我们上街。每次上街都会尽量满足我们,特别有一件事,我现在才晃然大悟。基本上每次上街,爸爸都要带我到旅社(七十年代的饭馆)吃饭,上初中后就很少有过,后来老爸就经常称肉回家,一大家子快快乐乐地一起吃,他上街进城都很少吃饭,直到今年病危住院都舍不得吃好的,老是说馒头好吃馒头好吃。过去我一直认为爸爸是不是很好吃?其实并不是,爸爸是心疼我们,他个人吃穿从不讲究,吃土豆片不刮皮,自誉“金边洋芋”,常常念道:“饭少多吃菜,衣少多捆带,汤多人笑和”,一直保持着勤劳持家勤俭节约的本色。凡事看得开,从来不和别人计较,与人为善,坦诚待人。</h3> <h3>92年我成家了,二弟刚参加工作,还有弟妹上学,家里也十分拮据。这年的冬天瑞雪飞扬寒风肆虐,爸爸便叫我跟他一起做洗衣板,做了三天,爸突然对我说,我帮他做活吃我自己的饭他不好意思,言下之意是不会开工资给我的,后来我就没做了。现在想来,许多事物本质并非一目了然,弟妹要上学,爸也是不得已的,我根本就不知爸当时有多困难,爸也可能不知我当时的艰辛,人生有许多的懊悔和误会,但时过境迁,一切都只能沉封在消失的时光里。</h3> <h3>对子女面面俱到,且别无所求,一把牙刷一块剃须刀,就能给予他极大的满足。弟弟弟媳都在广州,他们生了四个孩子,每次添孙子老爸总是提着自已喂养的土鸡和猪蹄亲自前往,尽管千里迢迢,他从不畏缩,往返还不要儿子的车费,秀珍给他买了牙刷和刀片,他乐得合不拢嘴。2012年二弟喜得贵子,我们带他到珠海游玩了半天,回到老爸便乐得不得了,经常和家里的老人炫耀,我到过奥门呀,见过赌城呀,看过拱北口岸呀等等,许多时候都是夸夸其谈而津津乐道,也常常忽悠那些没出过远门的老年人,爸一生都知足知乐笑口常开。 </h3> <h3>孙子威威孙媳行行,是父亲尤为疼爱的俩孩子。威威谈女朋友的时候我们做父母的都不在家,孙子们回家都是爷爷奶奶照管,老爸经常上街买些好吃的,他能够准确地预定孙子孙媳什么时候回来,一来二去祖孙感情甚浓,上慈下孝,融融乐乐。父母身体都不好,每年都坚持喂两头猪,说儿女多,每家都要带一点,还要准备威威拜年的肉,爸爸说到也做到了。爸爸最满意的就是孙媳给他买的手机,今年还提及过几次,说那款手机音量大。2015年,二弟计划接父母到广州中山过年,爸说:“我不去,威娃和行行要回来过年”。其实那时孙媳都还没有过门,足见老人对孙子们的疼爱和不舍。值得庆幸的是,父亲亲自见证了孙子孙媳的新婚庆典,还亲眼见到了重孙女萌萌,父亲走的前几天,还嚷着想看重孙女和孙媳,我们应老人的强烈要求,把萌萌带回了老家,父亲还把萌萌抱了好久。知深知爸爸对行行的牵挂,在他临危的时候我还特意给远在广州的行行发信息,说爷爷不行了,第二天行行就赶回医院看望爷爷。老人的愿望达到了,他们的一片苦心还是值得的。近四五年来,俩孩子确实照顾了两老人不少,住院出院,送去接回,费用开销都是他们在负责,我们做儿女的都比之不及,实感遗憾而愧疚</h3> <h3>母亲性格内向,急燥′冲动,爸爸温和善良,心胸豁达,母亲的狂风骤雨在爸爸面前都将是风平浪静。母亲常常生爸爸的气,老爸幽默开朗,从来不跟母亲争斗,有时反而逗得母亲哭笑不得。母亲爱吃零食和水果,老爸经常给她买,家里经常有“干货”,母亲老是脚疼,老爸也是经常往返各大医院药店给母亲拿药,2014年母亲住院,老爸每天乘车往返100多公里照顾家里和母亲,二老很少吵架,一直患难相依,相濡以沬,给我们树立了一个良好的典范和榜样。我们从爸身上要学的东西还真不少。</h3> <h3>印象中的老爸一生就得过3次大病,每次都是实在不能坚持了才去治疗,从来不麻烦儿女们。</h3><h3>1990年7月,爸小腹沟发炎,在市医院治愈。此后身体状况良好,2005秋,爸手上长了很多脂肪瘤,他独自一人前往乡卫生院做了切除手术,手术条件是十分简陋的,不知道他当时做手术的时候经受了多大的痛苦!做完手术的当天他就回家了,回来那天已是晚上了,天黑了好久,还不见爸回家,母亲便叫我去接一下,这时我才知道爸去做手术了,我接到爸的时候是在山脚下的一个水沟边,他拄着一根木棍,大汗淋漓,走几步便要坐一下,我扶他他不要我扶,回到家里已是八点多了。爸什么都好,就是从不麻烦别人,一切痛苦都自己揽,50多岁的时候,就备好了他和母亲的寿木,从没有要我们出过一分钱一份力,就是他这种过余疼爱儿女,凡事自己扛的执拗性格害了他自已,也蒙骗了我们,每次都对我们说:“没得事没得事,小毛病,都好了……”。他的“欺骗”也导致了我们的误判,老是认为他是钢打铁做的,爸是坚不可摧的。如果他不瞒我们,早几年做全面捡查,或许今年的团年饭,还有爸爸爽朗的笑声……苍野阴沉渺茫,悔恨天老地荒……</h3><h3>爸爸的病很多,头疼咳嗽是多年老疾,腰疼病在前五六年就开始疼痛,据他自己说是帮别人砍树跌过一次,自已砍树被打过一次,当时不严重也没有介意,他常去恩施的一个姓张的私人诊所打封闭,打了就缓和了,发了又去打,直到2016年才到市医院进行治疗。</h3> <h3>2016年3月5日,刚过完春节不久,爸因为支气管炎住进乡卫生院,那天我正好去南昌,不放心爸爸,我又倒回来看望他,给他给了几百块钱,那时他的状况还好,叫我赶快走,不要担心他,走了后我就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昨天是我出门的曰子,又是老爸住院的时候,本来就快走了,又从恩施折回白果,几分钟我又走了,爸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医院里,带着父亲的寂寞和无靠,我踏上了北上的火车……父亲是儿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再苦再累不张口……愿父亲平安渡春秋!</h3> <h3>2017年3月14日,爸爸最好的兄长潘伯去逝,爸爸打电话给我,要我回来,我知道爸和潘伯的感情至深,我便百忙中抽时间回恩施和爸亲自参加了潘伯的葬礼。那次老爸还是习惯性的戴着撮撮帽(鸭舌帽),背着黑色背包,那个时候他的身体状况还不差。走的时候他要走了潘威的一张大油布,这次我还和卢威陪他去头道水打过一次封闭,后来是卢威开车送我们回老家的。其实那个时候我们都应该给父亲做正规治疗,现在想来真是后悔不已,我的心也是阵阵的疼……</h3> <h3>慢性病总是时好时坏的,二弟小弟他们也很尽心,专门从香港买药回来,也不见好转。其实去年春节爸的病就比较严重了。我们一家人都忽视了这个问题,一直认为爸是硬骨头,没事的,连小弟一家子去年都没有回家过春节,怎么知道爸走得这么快呢?小弟他们也一定懊悔交加心如刀割。</h3> <h3>2017年7月8日,爸再次因为肺病住进乡卫生院,那次是卢威和行行去看望的他,行行给他买了很多吃的和用的,后来爸爸还多次对行行赞不绝口,25号我特意从武汉回老家看望老爸,卢威和行行得知我要回家,他们便抽空开车陪我一起回老家看望爷爷,当时行行怀有身孕,还给爷爷买了很多好吃的,那次父亲开心得不得了。临走的时候卢威再三强调不准爷爷再栽烤烟,今年的烟不要自已去烤,保护身体要紧,后来卢威给了爷爷500块钱,叫他请劳力,可爸爸没有听孙子的话,也没有专款专用,而是自已烤烟,“私吞”了500块钱,后来卢威知道了气得不得了,多次叮嘱爷爷不要再做农活了,直到病危的时候父亲还提起此事,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卢威,说他说话不给面子。那天卢威他们走了好远了,爷爷奶奶还朝他们走的方向望着……</h3> <h3>2018年农历正月26日,刚刚上班几天的我又赶回家里,爸爸因病再次住进市医院消化内科,这次输了血,做过比较系统的检查,肺部CT显示有结节,当时医生也没在意,也没给我们家属说,是后来疼痛科黎医生告诉我的,但为时已晚。这次还请了疼痛科的医生对腰疼进行了会诊,出院回家后状况还好,他还经常电话给我,说好多了,每天三顿饭少不了,还能走好远的路了,我们也放了一点心。</h3> <h3>今年农历4月25日,谁曾想到是爸一生中最后一个生日。我是爸生日过后两天回去的,那时候爸还和我一起栽玉米苗。早知如此,我何不放下手里的活,多陪爸几天呢?……</h3> <h3>一晃就过了一个多月,一场大风把爸的玉米吹倒了不少,二老便扶了几天玉米,老爸即感腰疼难忍,在家疼了好几日,刚好我打电话回家,爸爸讲了几句话便把电话给了母亲,母亲才告诉我实情,说爸痛得咬牙,我随即电话给儿子,第二天清早卢威便把他接到了利川,那天是7月14号,农历6月初二。爸爸在利川治疗了一个星期不见好转,于20号行行帮他叫了“长轿”转到恩施市医院治疗。这次没有住院,他自已租了很便宜的旅馆住下,在门诊打了几天针,捡了一些药,便叫卢威送他回了老家。回家没几天又复发了,在家撕心地痛,几乎到了要自杀的地步。大概是26号,威威再次把他送到市医院,我们也算是喘了一口气。然而好景不长,一个令我无法接受的陌生电话终于打进我的手机,当时没有接到,便打电话问爸爸,他说可能是黎医生打电话找我,医生找我肯定情况不好,我立即回复,黎医生告许我,爸的情况不好,虽然黎医生语言婉转,但我已经知道意味着什么,我不相信,根本不相信爸会是那个病,虽然心存侥幸,希望有一万种可能不是,但我还是陷入崩溃和绝望,那一夜我彻夜末眠……第二天,孩子的妈便赶往医院,听取会诊结果,可结果还是那么令人痛心。</h3> <h3>7月30号我从武汉赶回恩施。爸爸见我回来了也非常高兴,先是念叨杰哥和小琴来看过他,说小琴的伴给他买的香蕉副食还不少,接着就说黎医生对他好得很,他崇拜黎医生,也坚信黎医生能治好他的病,老是说:“我这病不需要转院,黎医生他们完全治得好。”我安慰爸爸说您的病没事,治得好,只是市院没有设备,还劝他人活着就是活个心态,心态好什么病都不怕,话我是这样在说,其实我心里在流血……到州院没有做成骨扫描,便回到了市院,中午我和爸一起吃午饭,他吃了番茄鸡蛋汤,那天还看不出他有什么重疾,我问他需不需要我照顾,他说不要,吃得走得没得事,他还叫我回利川去。由于爸病情复杂,当晚我便回了利川,以便商议。第二天早上我去武汉,列车路过恩施,我给爸打了电话,他还是说没事。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了,起身走到列车接头处,眼泪哗哗地流,我哽咽着写下这样一段话:上了火车还不忘给老爸电话,一口一口吞着泪水装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末来的一切都是一团雾水,祈求上苍保佑老爸。</h3> <h3>经多方面沟通,决定8月3号到宜昌做PECT</h3><h3>检查,一则确诊病因,二则还是不愿接受那个事实,总希望一切都是虚惊一场。2号小弟赶回恩施,有威威,姚鑫,小弟,老爸他们四人一起吃了饭,爸还吃了很多,走路也还硬朗,二弟还安慰我们说:“爸没病,一点问题都没有!”3号早上我在宜昌站接到了老爸和小弟,我还误认为爸的身体还健朗,其实他已经是在坚持了。到医院的路上他的话还很多,说在宜昌他还有熟人,伍xx和他关系很好,他就在宜昌。一路上还点赞宜昌的美丽。到医院走了很多路,捡查完毕他已是精疲力尽了。爸的病情突然加重,加上宜昌正值酷署,他也就仅仅喝了一杯永和逗桨,买的饭他也只吃一了点点。进站要走楼梯,都是我们搀扶的,这时我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好,也只有硬着头皮去面对。我给他拍了照,还买了很好的饮料。</h3> <h3>在回恩施的动车上,爸爸显得十分痛苦,在市医院的广场上,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歇了好久才走回病房。这一夜爸喘得很厉害,医生还打了氧气,半夜还加了药,我和小弟通宵轮流守候,爸老是怨叨:“这个病硬要折魔我呀,没得办法,没得办法啊!”还多次和我算账,说放在我这里的钱不要我给了,治病的钱不能要我一个人出。我说您的钱永远是您的,我会给您保存好的。他还多次说:“我还有一万多块钱,都转到一个卡上了,我是给你妈留着的……”。爸可能知道他的病情,但他一直没追问我,或许他知道或许不知道,我们一直蛮着他。</h3> <h3>宜昌医院那边和黎医生沟通了,虽然检查结果还在等待中,但心存侥幸的那一丝丝希望已彻底破灭。中午儿子从宜昌拿回结果,儿子眼眶湿润,无语凝噎,我知道儿子和爷爷的感情至深,从读书到工作都是爷爷在照管,我担心他接受不了现实,便急忙接过片子看了看,骗爸爸说没事,就是肺部水肿,好治。爸爸很谈定,什么也没有说。</h3><h3>下午弟媳吴琼从中山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那头哭得很伤心,说意外来得太突然,她无法接受事实,自己的爸妈走了,公公成了她仅有的亲情臂膀,而今却面临撒手人寰……我咽喉哽噻强忍眼泪,好不容易安慰好弟媳,我挂了电话,躲在墙角痛痛的哭泣……我擦干眼泪走回爸的病房,在弟弟爸爸儿子面前装得若无其事……</h3> <h3>州院没有床位,联系到了民大医院,5号才能转过去。当天下午卢威回了利川,晚上转发了一篇武汉创业青年抗癌的文章到家庭群里,我也深知儿子的用意,但我在宽母亲兄妹的心的同时自已的心却疼若针刺。次日清早我和小弟便把爸爸转到了民大医院呼吸内科,这决定也是和市院的医生商讨过的,把呼吸疾病治好后再转入相应科窒,最担忧的是怕他知道病情而自我崩溃。</h3><h3>转到民大医院便进入重病监护,安排好了爸,看着爸爸痛苦萎靡的样子,想到亲人一个一个地走,仅有的依靠也就是幺叔了,我拿起手机给幺叔发了一条微信:幺幺,我爸可能不行了 <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下午卢威,行行,萌萌,妹妹,外甥都赶到了,一家人相互宽慰,爸爸也很高兴,老是说把我们耽误了。经过两天的抢救,爸的状况趋于缓和。每天都是大功率输氧和大计量用药,他嘴皮面部都被氧气熏坏了,眼睛也上火,吃药输液,氧气雾化,爸也很累很痛苦,但他从来没有叫苦,总是配合和坚持。7号,二弟一家子赶回恩施,见到孙子昊昊和俊杰,他笑得很开心。这天晚上是二弟陪的他,二弟用盐水食醋给他泡脚,后来一直这样做。</span></h3> <h3>第二天二弟一家子回到老家山上,看望独守在家的母亲。由于厂里工作放不下,小弟九号便去了中山,十号吴琼把母亲带到医院,想二老见个面,或许爸会好得快些。母亲走的时候,爸叫我们给她带了很多补品回去。这些天来看望的人也很多,妹夫也赶了回来,幺叔等好多亲人好友都赶往医院看望,海燕和小琴也是经常送饭给老爸,爸老是说她们做得饭好吃,那时候的爸还是很健谈,不管谁来了都要聊一阵子,还取乐海燕,说海燕的锣鼓打不成了。</h3> <h3>爸的病情逐渐稳定好转,二弟一家十四号回了广州。后来请了护工照顾了一周,现在想来请护工也是错误之举,虽然是工作之需,可少了对父亲的陪伴,我们的孝道也就是一元钱的价值。医生给爸做了肺部CT,显示比之前好多了,建议回家静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好些之后再做活捡确认,8月21号爸出院了,张小艳,朱雄,海燕都来送他,那天我买了好多肉和绿豆等,希望他能补好身体,爸爸经常帮别人治猪,还特意要我买了几盒兽药。那次还是卢威来接的,作为孙子,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h3> <h3>小路是儿子的舅舅送的,刚到家便下起很大的雨,我暗自庆幸爸一生好事多做,恰遇天缘。</h3><h3>爸爸一直电话给我,要看卢伟祺和萌萌,27号我把他们带回家,爸爸很兴奋,他还把萌萌抱了好久,还和我看公路摘丝瓜,他说他的头和腰还是很疼,第二天我便下城给他买止痛药,刚好小弟一家那天也回来了,我就又一同回家,在路上爸爸给我们打了好多电话,说我们怎么还不回来?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爸没有起床,说头很疼,我给他喂了止痛药,秀珍她们去叫他,他已神智开始不清了,当我们开始吃饭的时候,妈就叫我们,说爸疼得历害,胡言乱语,我们急忙跑进房里,爸只一个劲地呻吟,口里一直说没办法没办法。我知道这时的爸已经非常危急了,一切希望都成泡影。</h3> <h3>当天晚上我叫了救护车,把爸送到州医院。一路上他一直乱喊乱骂:“天呢,老X呀,你们莫整我呀,我是没得办法呀……”一直喊到十二点多上救护车。因为神智不清,一切行为都不受控制了,不懂医的都知道,病灶转移到大脑了。在急救科打了两次针,清醒了几分钟,打针拍片都不配合,一切都是强行的,母亲还多次打电话给我们,要我们对爸爸要忍耐点,爸的病得绝了没办法。这些我们都知道,一切困难我们都能克服,只是爸的病情我们心疼难忍。 </h3> <h3>我辗转各大医院,都说爸的病已经是晚期,没有治疗的意义。后来我找到市医院的黎医生,她接受了,29号中午便转到了市医院。</h3><h3> 在市院的守护是十分辛苦的,病人的行为已不受大脑支配了,吃喝拉撒都不是他自己能完成的。9月1号二弟他们赶了回来,吴琼一进门就叫爸爸,他最疼的小孙子俊杰也叫爷爷,可爸爸什么也没反应,我看见弟媳眼泪婆娑,我也禁不住泪流满面。2号秀珍回中山,她一个人拖着皮箱牵着孩子来道别,叫了几声爸爸便捂着脸哽咽着出去了,我深知秀珍对老爸的情感,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意识到这是见爸最后一面了,她的心情也只有借“万箭穿心”来比拟了……这天下午,爸突然开口说一些话了,记忆还是很模糊,认不清人,但还是给了我极大的安慰和信心。我们时时陪他说话,承诺病好后给他买个麻木车(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他语无罗辑,杂乱无章,后来就一日不复一日,大小便失禁,院方劝我们出院,可我们还是抱予一线希望,希望奇迹的到来。院方决定做核磁共振,以查明失智的原因。那天医生打了少量镇定剂,是我陪护爸去做的,由于机器躁音太大,又不敢打多的镇定药,检查的时候还是不配合,任凭我怎么摁都摁不住,做了两次都没做成。</h3> <h3>仅有的希望破灭了,人一日不如一日,母亲和幺叔每天催促我们,怕爸爸走在外面,万般无奈,只有回家,听天由命。</h3><h3> 9月4号,接爸出院的人很多。表弟 专门开车送人,我和二弟,熊标陪父亲坐的送病人的专车,那天雨很大,可刚好下车 上小路雨就停了,到家一会雨又下起来了,俗话说“多做好事不问前程”,“善有善报”,这些话刚好应证在与世无争宽以待人的父亲身上。</h3><h3>很多亲人都在家里等候,母亲见到奄奄一息的父亲,禁不住泪如泉涌,怎么叫他都不知道。我把父亲安排在我的家里,便于守候,晚上我们轮流守候,天空阴沉秋雨绵绵,我们的欺望只求父亲自己的造化了,一丝丝的希望却每每被孤呜的寒蝉打灭。</h3> <h3>第二天我就到两河去找杨医生,传说他很历害,他也只能给了一个偏方试试,回家给爸喂了药,什么效果都没有,次日我又接来一个油竹坪的黎医生来打针,医生走的时候叮嘱我们要注意观察老爸,医生的话意我很明白。我们一点也不敢大意,时刻有人守在爸身边。晚上八点多钟,幺叔视频看爸爸,幺叔大吃一惊,连喊几声,说爸不行了,我急忙抱起爸爸往堂屋跑,20点35分,爸爸在我怀里咽下了人生最后一口气。我紧抱着爸爸,实在难忍悲痛嚎啕大哭,我终于哭着对爸爸说出了病情:“爸爸,对不住,我们尽力了,您是绝症,是晚期,转移了”,一时间哭声悲恸群山呜咽,母亲泪流成河干肠寸断,久久拉着爸爸的手不肯松开。那天晚上雨很大,车开不上来,卢威赶到的时候,他爷爷已经走了十多分钟,失去了他最爱的爷爷的痛苦,他也只能用如潮的泪水来表达……我们全家一直守在爸的灵前,爸爸走得不舍和遗憾,他担心母亲,他难舍子孙,他没有想过他会走,我们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遗憾的是没看到到家门口的水泥路,遗憾的是没有给母亲和我们一句告别的话,爸穿着寿衣安详地躺着,我扶摩着他冰凉的脸,还是那么温厚慈祥;捏着他凉得透心的手,还能回味儿时的爱扶。痛定思痛,觉得爸爸还是有福份的:人兴财望,四世同堂,寿终正寝之时,仅有三个孙子一个儿媳一个孙媳未送到终,其余的都一直陪伴。当天晚上我们就告知了远在中山的弟媳秀珍,她得知父亲离世更是悲痛欲绝,她写道:结婚十年,爸爸从来没有主动要求我们给他买点什么,唯有吉利牌的剃须刀片是他嘱咐我买的,这种老牌的剃须刀很多地方都不卖了,爸爸独独中意与它,给他买几盒能用上一年!上月底回家,他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叫买刀片,只可惜等我们到家他已经意识不清,没有认出我来,刀片竟是再也用不上了!生大儿子那年因为他要来,我提前给他买好了拖鞋,杯子(爱喝茶),牙刷等日用品,当时他高兴地一个劲笑,如今,这笑是再也看不到了……这辈子于他是人生苦短,才刚开始好一点就……,好吧,我们只能坦然接受人生的生老病死,唯愿到另一个世界的您没有病痛,一切安好!永远怀念您。</h3> <h3>9月8号是给爸爸举办葬礼的日子。前一天大雨淋漓,这天碧空无云,日光灿烂,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有眼吧!</h3><h3>换联低垂,哀乐声声,前来掉唁的人络绎不绝,大车小车来了不少,如果不是天气转好,人走都困难,更何谈车辆和乐队。中午幺叔从上海赶回来了,见到幺叔就如同父亲一般,见到他那一刹那我禁不住热泪盈眶。那天烟花和炮烛一直放到深夜,乐队歌声凄婉,晚辈哀歌送别,一直陪伴老爸最后一个夜晚。悲痛之余还聊以安慰,我发自内心地写道:爸爸您安心地走吧,您走得比我预期的热闹,你很棒爸爸。</h3> <h3>第二天早上七点是爸下葬的时刻,那天早上鞭炮声声,鼓乐哀呜,送殡的队伍浩浩荡荡。秋风瑟瑟,群山低泣,花圈拥动,黄纸横飞,在众亲人的挚爱和不舍中,父亲安然入土。父亲的葬礼日期和下葬位置都是大叔负责的,他临走的时候,紧紧地捏着我的手,送上了他父爱般的安慰和祝福:“<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严父跨河登了天,辞别盛世为神仙。灵魂长久登天府,英容永远留人间。兄弟和睦办葬事,各样安排很周全。请先生恩利两县,做道场又是几天。逢天气风和日暖,遇深秋空气新鲜。远亲近邻齐来沉痛悼念,满堂孝子跪在灵前。烧钱化纸泪流满面,孝当大事八方流传。烟花爆竹昼夜不断,锣鼓乐队热闹非凡。几天法事做满,已送严父归天。坐福地孝家兴旺发达,向吉山代代儿孙做高官。客散主人安,兄弟和睦子孙兴旺,房房发达万万年。”感动的泪水浸透我的脸夹,我拉着大叔的手久久不肯松开……</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理完父亲的后事,弟妹们又要回到各自的岗位,唯有我不能走,要陪伴孤独的母亲。</span><br></h3><h3> 12号小弟他们走了, 妹妹一家也回去了,秀珍他们是含着眼泪走的,送他们的人只有了妈妈而没了爸爸,一切都改了一切都变了,秀珍拍了许多家乡的照片,并配文:再见了亲人,山还是原来的山,树还是原来的树,只是没了那个健谈爽朗的老人。是啊,山还是原来的山,树还是原来的树,只是少了无以数计的亲情,多了几许凄凉和孤独。15号二弟一家也走了,他们得到的也是亲情的缺失和对家人的恋恋不舍。</h3> <h3>给我生命的人走了,扶我学步的人走了,您留给我们的不是一捧黄土和纸灰飞扬,而是礼义仁智信和良好家风的传承。爸离开我们快5个月了,对您的悲痛和思念一直也不会随时间而消失。您孙子他们每次回来,我都叮嘱他们给您打招呼,开车经过要按喇叭。我每次回家,都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 ,您的洗衣板机器还在楼上放着,您孙子给您的睡椅还放得好好的,您的饮水机和手机母亲还在用,您的手机号也还保留着,您走后母亲一直精神不振,经常以泪洗面,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母亲受一点苦的,我一定会维护我们的家庭,让您的子孙们有家可归,有依有靠,您走了,大事小事我没了商量的地方,因为痛您思您,一切的美好过去都成了不可碰触的回忆。如果有来世,请您记住我们,让我们有缘再续。</h3><h3>2018年10月起稿,2019年2月1日号結稿。</h3> <h3>编后语:承蒙广大美友们厚爱,本篇得到很多篇友们的精美点评,点赞,收藏和转发,我在此表达深深的谢意!本篇颇受友友们青睐,我想无外乎两点:一是亲身亲历,真情实感。二,不是我的父亲有多么伟大,而是我们都有伟大的父亲。由于工作原因,若不能一一及时回复,敬请谅解!🙏🙏🙏</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