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b>六.李清奇老师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或每一种团体的成功，少不了前期有人打下的基础，而往往打下基础的人，未能站在领奖台上分享领奖时荣耀。例如：母校的乒乓球队，在1978年9月，荣获福建省体育工作先进单位。从乒乓球队这个角度上而言，其一，必须提到李清奇老师，很多年都在担任学校乒乓球队的教练，亲手教会了很多学生打乒乓球；其二，我是1973年担任立新小学乒乓球队的队长，如果当初不是李清奇老师的鼎力相助，我连在母校加入乒乓球队的资格都到达不到；其三，我在母校遇见李清奇老师，确切的说，他是为我这样的学生将来改变命运打下基础的第二人！
李清奇老师是教五年级的数学，那时候叫算术，戴一幅眼睛，镜片很厚。中等个头，身体比较单薄，有很严重的胃病，经常都得吃药。他教我们练球是用左撇子，有时汗水从头而流，他会拿下眼镜，用手帕擦擦镜片，我看到他的眼睛凹进去很深，应该近视的度数很深。
说起我参加乒乓球队，还有一些故事，与众不同，因为我是“黑五类子女”。乒乓球队的队员有当地人和外地人，以前有闹小帮派，而我从不跟任何队员闹矛盾，手脚勤快，队员要轮流打扫，我会叫住家远的队员先回家，自己留下来顶替她或他打扫卫生。要跟别的学校比赛，事先练球是要花时间的，每到自习课不在教室，而是进了乒乓球室。到了放学时间，常常是李清奇老师亲自上阵，作为教练当然知道队员的状况，现打现讲解。有邀请別校来比赛，也有被邀请到別校比赛，虽然次次都赢球，然而输的却是队员的学习成绩下降，唯有我是例外。每一次考试，学习成绩无论在班里，还是同年段，总是摆在头三名，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是“尖子”。
这一次又要比赛，日子定下来了，对方是原来的实验小学，现在改为朝阳小学，是城关最有师资的小学。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每天早晨一进学校就到乒乓球室，直到全校学生在大操场做完了广播体操以后，队员才离开乒乓球室。傍晚放学以后，练球的时间比以前长，天天都得天黑才回家。日子到了，李清奇老师带队，我们去了朝阳小学。比赛开始了，几人打完了，才明白李清奇老师为啥要那么集训我们，因为对方也很有实力，但是最终我们还是得胜而归。我们不能输，看看乒乓球室就知道，有二张兵乓球桌可做为国家级正式比赛，条件有多好可想而知。
转眼到了年底，李清奇老师把队员召集起来开会，告诉大家，过段时间要举办1972年全市小学生兵乓球比赛，接下去要集训。并不只是两人打球，包裹体能训练，动作训练等，也会练出一身汗，我体力好，并不觉得累。我原来是打直拍，李清奇老师叫我改打横拍，因为我力气大，扣球可以使劲。一个星期以后，全体队员进行一次很公平的比赛，李清奇告诉大家，男女队员只有冠军和亚军，才能代表学校参加市里举办的乒乓球赛。比赛结束了，许成建获男子单打冠军，我获男子单打亚军，包慧珍获女子单打冠军，张素珍获女子单打亚军。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校领导很重视这次比赛，给四个队员很多方便，乒乓球室总共有四张乒乓球桌，把那两张球桌收起来，场地宽了，即便有哪个班级上体育课也不能进乒乓球室，等于让四人专用。会打兵乓球的老师也来找我们比赛，训练我们的应变能力，天天上午二个小时，下午二个小时的集训时间。参加比赛的时间到了，然而意想不到，李清奇老师正因为这段时间带着队员集训，胃病复发，不能带队参赛。陈老师作为教练带队，换句话说，运动员上比赛场，教练不在场，从心理上讲，我们还没有出发就已经输掉了一半。<br></b></h3><h3><b>1972年三明市小学生乒乓球比赛场地在市党校，有宿舍和食堂，教练和运动员吃住在一起。一个大餐厅摆着很多张大圆桌，十个人为一桌，我们五人跟朝阳小学代表队同桌。有一盘参赛运动员吃的牛肉酱，吃到那种味道一生难忘，当时我心想：应该是进口食品。谁也想不到，十几年以后，我居然又想起吃牛肉酱的味道，走出了国门！换句话说，是李清奇老师给了我敢打敢拼的机会，是在我学生时期的心田里，播洒将来闯天下的动力种子！
当时运动员有编号，男队分六个小组，女队也分六个小组，大礼堂摆着六张乒乓球桌，画着比赛分组线纸张贴在墙上。实行双淘汰赛，赢者再对赛，输者下到另一组进行比赛，再输一次被淘汰。这一届的小学生有特殊性，年纪偏大，大部分的运动员看上去都像中学生。每一场比赛，打完一局要对换场地，也有休息一会儿，对方教练就在指导队员应该如何如何打，而陈老师啥也没说，就叫我们自由发挥。很遗憾，我、包慧珍和张素珍没能进入六强，都被淘汰了。
再来说说许成建，他是北方人，个子差不多有一米七十公分高，看上去就像个小伙子，曾经到福州培训过，应该要有比赛经验。然而打赢两个对手之后却遇上来自乡镇的运动员，是陈教练的学生，看上去长得老气，个子也不矮，我们私下里议论，应该不少于十五岁。第一局许成建胜，要对换场地，也有休息一会儿。虽然对方的陈教练坐在对面，我听不见他跟学生说什么，却能看到他的嘴巴一直在动，而我们也有一个陈教练，嘴巴像上了封条一样，啥话也不说。结果许成建上场，对方连连得分，最终反败为胜，他只能下到另一组比赛。
如果许成建也不能进入六强被淘汰，四人回去都无法向李清奇老师交代，这时候每个人的精神压力都很大。我们避开了陈教练，开了一个队员会议，于是决定，我、包慧珍和张素珍关注许成建以后有可能遇上的比赛对手。有小组比赛的名单和比赛结果图，只要许成建在比赛的时候，我们去看那些人比赛，旁观者清，把那些信息告诉许成建。随后他的一次次比赛宛如破竹筒一样，连连得胜，直到参加男子单打冠亚军决赛。真是冤家路窄，对方又是陈教练的学生，好在许成建看过对方多场比赛，这次打得很出色，得分摇摇领先，把对方打败了，获得男子单打冠军。
陈老师召集我们开了一个会，颁奖的时候举办方要求立新小学代表队男女混合打一场表演。他这一次说，凭实力，我们三人不会被淘汰，因为没能力指导我们，最终还是鼓励我们再出场要打出水平，为立新小学争取一些声誉。到了颁奖的时候许成建拿到了奖状，主办方点名立新小学代表队上场表演，我们四人就这样上场了。在学校的舞台上多次表演，露天有风，乒乓球很小很轻会漂移都能打好，这是屋里，来去十几板很正常，赢得了多次掌声。我们下场了，坐回原位，边上的一位教练问陈教练，为什么立新小学只有一人得奖？陈教练说，我们的教练是李清奇老师，他得了胃病没法带队参赛。还有两位教练出场打了一场表演，一位是陈教练，曾经是福建省乒乓球运动员，个头较高，体形修长，肌肉结实。另一位是徐教练，曾经是上海市乒乓球运动员，在列东纺织厂学校执教，人到中年已经发胖，打起乒乓球动作优美，活动灵巧，技高一筹，掌声不断（陈教练就是后来三明市小学生乒乓球队的主教练，训练基地是在立新小学）。比赛结束了，我们回学校了，李清奇老师没批评我们。
过不久那三人毕业了，离开了学校，放假了，再开学又进行一次比赛。李清奇老师说，谁获得男子单打冠军就任乒乓球队的队长。我获得男子单打冠军，潘光平获得亚军，邓长贤获得季军，春季又举办运动会，我妹妹也得奖，她也加入了乒乓球队。<br></b></h3><h3></h3> <h3></h3><h3><b>七.赖启明老师
我读五年级的时候是“五二”班，在很不幸的岁月里，有幸遇到了具有人文情怀，且又多才多艺的班主任赖启明老师。爱看书的学生会照葫芦画瓢，写作文也学用些修辞，也常常被赖启明老师拿到课堂上讲评。这也有原由，我自幼由于喜欢听歌、看小人书和看电影，这个时期已经喜欢看小说了，因为看得懂繁体字。我前期的同学已经有人干活了，到他们家时看到有书，我也偷偷的看。邻居有人是知情，没有到农村劳动，常常呆在家里爱看书，我也会从他那里拿了些书偷偷的看。例如：中国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隋唐演义》、《再生缘》、《邓茂七》等古典章回小说。也看外国作品，例如法国作家凡尔纳《海底两万里》、俄国作家高尔基的《母亲》等。同样看了一些中国现代作家的小说，几乎没头没尾，不知道什么书名，直到文革结束以后再看书，小说的人物有名有姓有故事情节，才弄明白，原来当初看的书是巴金的《家》、杨沫的《青春之歌》，等等。如果再往后推一些时间，我都看了手抄本《归来》，甚至自己都手抄古典章回小说。
学校篮球队的教练就是赖启明老师，我从四年级的时候常常爱看老师打篮球，赖启明老师的带球、投篮板球和远处投篮姿势优美，投中率很高。读五年级的时候，我和李显燮等都是队员，常常约好在星期天下午到学校打篮球。赖启明老师住在教学楼中间凸出部分的最高层，有时还没到操场，我们会上楼去叫。有一次天气不好，不能打篮球，那些人走了，我在赖启明老师的卧室，两人下象棋。截至到这个年龄段，在认识的同龄人中，还没遇到走象棋能赢我的人，甚至我还会走盲棋，如果有举办小学生象棋比赛，我一定会参加，遗憾的是学校没有举办。
这年有过一场让我终生难忘的篮球比赛，立新小学邀请建设小学进行一场男学生篮球赛，我们这方的篮球队长是李显燮，高高瘦瘦，而对方的篮球队长不仅个头高，且又身强力壮，老气成熟，说是高中生都会有人相信。对方刚到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他是老师，一比赛他出场了，把我们都搞蒙了。抢篮板球占据绝对优势，抢球跑步快，投篮命中率高，对方连连得分，他至少占百分之八十，上半场我们输得很惨。休息时赖启明老师说，我们从小就有干活，个个体力好，由两个队员盯住对方的高个子，还有四个队员拼体力。下半场比赛又开始了，队员一抢到球，向我们一方场地远传、跑步抢球、快速传球、及时投篮。这一战术连连得分，扭转乾坤，加上是主办方，一进球得分，围观的老师和学生都在鼓掌。士气高涨，勇往直前，连连得分，掌声不断，最终反败为胜。因为下半场六个队员没有换人，个个一身汗，累得都快趴下了，然而是所有比赛中发挥最好的一场比赛。
教音乐的老师也是赖启明老师，有次也是星期天下午，我到赖启明老师的卧室，听他拉手风琴，听得我都陶醉了，之后我才开始学吹笛子。教学楼前面有舞台，上层是广播室，这次也是星期天下午，赖启明老师说，到广播室，我也跟着进去了，他放了一首歌曲，用笔记下了歌谱。过几天教音乐课，一张大纸贴在黑板上，是用毛笔写得歌曲。我们班音乐考试与众不同，不是唱歌词，而是唱歌谱，也让我迎来了喜欢音乐的第二阶段。
当年五二班发生了很多事情，其它班级的老师和学生未必了解详情，这还得提到班主任赖启明老师，一开学不是指定谁任班级的文体委员，而是让同学们选一人。赖启明老师说了一番话，大意是文体委员很重要，能带动同学们的学习热情，提高学习成绩，还能带领同学们喜欢体育，等等。全班有四组课桌，每一小组选二人，有八人的名字被写在黑板上，我是其中之一。读四年级的时候只顾读书和打乒乓球，在班级里没任什么职务。但学习成绩最好，哪位同学不会做作业，自习课来问我，都会讲解一番。因为每次贴在教室的考试标准卷不是我的，谁想看我的作业簿和考卷，那就拿去看吧。岁数大，力气大，从不欺负同学，男男女女都一样，不闹意见，和平共处。意想不到选我时全班同学几乎都举手，把我都搞蒙了，文体委员就这样被选上。<br></b></h3><h3><b>我任文体委员做的第一件事，有个同学很爱打乒乓球，每天都带着球拍和球，放学以后总要邀同学在露天的水泥台打球，然而他的一只脚是残疾，走路要用拐杖，还得撑着拐杖打球（时隔多年，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姓金，就叫金同学吧）。有一次看见金同学打球跌倒了，站起来继续打球，那种毅力让我感动。我想到了另一种打球方法，可以减少活动范围，很适合金同学打球，于是跟赖启明老师说了，就有了后来在班里把课桌当球桌，中间放着铅笔盒。起初我教金同学怎么打课桌乒乓球，等他会打了我退场了，他跟别的同学一起打。有些同学确实很爱打乒乓球，只因家庭困难，没有球拍和球。我是乒乓球队的队长，每次向李清奇老师领取球拍和球，都要如数上交，有严格的要求，不可以借给球队以外的同学，更不可以用来打课桌乒乓球。好在金同学大方，乒乓球基本上都是他买，与同学们一起分享在班里打球的乐趣。我举办了一次班级课桌乒乓球赛，由我做裁判，最终冠军得主是金同学。我们都是学生，试想一下连球拍和球都没有的学生，家庭能富裕吗？没有钱买奖品，也没有颁发奖状，只有口头荣誉奖，金同学依然非常开心。第二天上学，他告诉几位同学，说他父母请我们在星期天去他家玩，到了那天我也去了。他父母非常热情，告诉我们，金同学自从打课桌乒乓球以后，变化很大，现在已经消除了内心的自卑感，还说谢谢我们这些同学的帮助。我告诉他父母，毕竟有些违规，当初如果赖启明老师不赞成在班里打课桌乒乓球，我们作为学生没有能力做这些事情，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赖启明老师。
正因为赖启明老师让我开了班级打课桌乒乓球的这个头，只要求不能影响别的班级学习上课，可以放宽一些带学习和娱乐项目的自由度。我找了一本书，里面写有很多趣味游戏，自己学会了就在班里玩給同学们看，谁有兴趣学，我就教谁。随后的日子里，五二班的同学与众不同了，可以玩计算式的扑克游戏、数学游戏、开小火车游戏、象棋游戏等。女同学可以在班里玩小沙袋和踢毽子，过没多久有位男同学踢毽子比女同学还好，他是赵建铭；全班身体最重要算女同学邓美珠名列前茅，拔河比赛少不了她；全班个子最高最漂亮的女同学是蒋丽蓉，可称校花；一旦学校开运动会，学生中要数我最忙，要参与个人项目和团体项目的比赛，还得负责乒乓球队，人人即要参赛，还得安排有人做裁判。我从开幕式到闭幕式还得打洋鼓，真正的从头忙到尾，忙得不亦乐乎。全班最会读书的男同学，多年后才知道严建国考上了大学。
当老师是一种职业，为学生传授知识，被誉为园丁，以及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为什么有些老师在学生的印象中那么淡薄呢？为什么有些老师被学生记住一辈子呢？这个话题很大，每个人都可以思考，也超出了本文的范畴。换句话说，是赖启明老师在我学生时期的心田里，种下了人文情怀的种子。因为他是为我这样的学生将来改变命运打下基础的第三人，整整影响了我一生！<br></b></h3><h3><br></h3><h3></h3> <h3><b> 八.张久仲老师
我虽然重返母校，已经不是纯粹的学生心态，很多事情会拿来对比，包括老师。上五年级以后才渐渐地跟张久仲老师有所接触，因为他教数学，而我在读四年级的时候，最好的成绩是数学。可是那位（张老师）讲课时常轻声细语，和我一样坐在后面几桌的同学常常听不太清楚。好在李清奇老师就是教数学，我有时会拿出数学课本，翻到那页例题，问问这道题该怎么计算？李清奇老师讲几个要点，我就记住了，那些同学没有这种条件，学习成绩肯定有所影响。听张久仲老师讲课，给我的感觉就像李清奇老师给我讲解一样，简洁明了，很容易记，上课轻轻松松。像我们这些从小生活在南方，习惯听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比较委婉，比较顺耳。然而张久仲老师身强力壮，看起来很严肃，讲课嗓门大，底气足，带着北方口音，声音有穿透力，坐在后面几桌的同学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两个老师还有一些不同之处，（张老师）讲课时间用的多，几乎都叫成绩好的学生发言，那些不爱读书，得过且过的学生喜欢这样的（张老师），因为不会叫他们发言。然而会读书的学生不喜欢这样的（张老师）拖泥带水，行动慢吞吞的，常常下课铃声响了还在讲课。张久仲老师不同，讲课快，提问多，往往不叫成绩好的学生发言，常常叫不举手的学生发言。谁如果答错了，张久仲老师讲解一遍；哪位学生在黑板上写错了答题，张久仲老师纠正一遍。同学们私下也会谈论，张久仲老师讲课太快，还没听懂就讲完了。但是成绩好的学生恰恰相反，越来越喜欢张久仲老师上课，铃声响了就下课，走出教室，干净利落。
我读五年级的时候同样要乒乓球训练，数学考试同样成绩很好。五二班的位置是在教学楼中间楼梯第三层的旁边，我的考试标准卷不是贴在教室里，而是贴在面对楼梯口的墙壁上，全年段学生上学放学都能看到。几个月下来，单元考之前，同样也有几节课没听张久仲老师上课，他从没怀疑过我的学习成绩。读四年级时不一样，那次我出外比赛，回来的头一天上课就要考试，考卷有附加题20分，我全部答对了，得分120分。可是那个（张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质疑我是偷抄同学的考题而得如此高分，理由是我没来上数学课，出去比赛了，回来头天考试怎么就答对了？我说，课本里例题，我看懂。（张老师）说，那我可以不用老师了，自己看懂就行了，最终把我带到李清奇老师的办公室。李清奇老师一听来由，立刻叫我去教室上课，我就这样走了。对对错错中，因为有了这样的对比，明摆着谁有没有歧视我。两个老师都叫张老师，用当代一句时髦的语句：“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我不仅仅曾经是失学的孩子，现在依然还是失去父亲的孩子，有过二年多的社会生活，看待事物会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
跟张久仲老师接触了五六个月，渐渐的发现他上课是老师，一旦在私下里闲聊，没有老师的架子，亲切与随和，用社会交往来说，是可以谈心的朋友，还有一份长辈的关爱。
张久仲老师住在学校的那栋住宅楼，我们下半年接触比较频繁，每每星期天下午在学校遇见，谈话的时间较多，感觉到眼前的老师有北方汉子的豪爽和豁达。如果说我是一株幼苗，那么老师就像一棵大树在庇护着我。在以后的岁月里，就像我面前有个长辈一样，李清奇老师和赖启明老师不会对我说的话，恰恰是张久仲老师说了，我听懂了。在那样的岁月里一般人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例如：“像你这样家庭的孩子，只有好好读书，才能改变自己。”是呀，如果要改变自己，应该何如何如。这样的提醒，让我开始思索，有些老师只管教书，有些老师懂得育人。
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年底，冰天冻地，寒风刺骨，母亲在工地干活受伤了，临时工没有工伤待遇，医疗费还得自己出。我的房间因为侧墙有窗口，外面有挑檐，平时可以晒点东西，所以办公桌没放窗口处。这二年学校颁发给我很多奖状，厨房的墙壁早就贴满了。房间的桌子靠着侧墙，以上的墙壁也贴满了奖状。站在窗口边，看着那棵古榕，静静地的思考着。隔壁家是个木匠，对我家状况了如指掌，已经为我找了木匠师傅。万般无奈，弟弟妹妹还小，母亲同意我停学，以后要拜师学艺。<br></b></h3><h3><b>这是最后一天在学校读书，我同样认认真真听着张久仲老师的最后一堂数学课，心情很不平静，却没人发觉我有异常。下课铃响了，看着张久仲老师走出了教室，纵有千言万语，只能藏在心里。出了教室站在走廊上，居高临下看着乒乓球室，静静的思考着。虽然李清奇老师和赖启明老师也从未歧视我，但相比之下，还是对张久仲老师更有一种独特的感情，给予的不仅仅是老师的关爱，让我这样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仿佛感觉到那份父爱，更让我敬重，因为点燃了我思索寻找将来前进方向的点点星火。
下课了，放学了，我走过楼梯口，看到了贴在墙上的是这个单元数学考试的标准卷，依然是我的考卷。这天并不要练球，我想去办公室跟安孝堂主任、李清奇老师、赖启明老师和张久仲老师说明原因，背着书包到了办公室，不巧安孝堂主任办公室的门关了。进了另一间办公室，然而赖启明老师和张久仲老师也不在，唯有李清奇老师，我却不敢说实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清奇老师问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只好换个话题，就说昨天练球太迟了，体育室没有打扫干净。李清奇老师把钥匙给我，就这样下了楼梯，走进了乒乓球室，其实地板并不脏，只是有个角落没打扫，最后一次拿起扫把扫地，那些曾经往事仿佛历历在目。也是最后一次关灯，把门关好，再去办公室，可李清奇老师已经走了，只好把钥匙教给其他老师，等于卸下了乒乓球队的队长职务。
我慢悠悠的走在校园里，最后看看教学楼、操场、围墙、树木、走道……换句话说，这一次我的脚步走在校园里，相当于踏实了我一生中唯一的母校。我很清楚在母校这段时间里，安孝堂主任、李清奇老师、赖启明老师和张久仲老师就像一个基座的四个面，连接成一个平台，安在了我学生时代的心田里，托起了母校的高度。迈着沉重脚步，终于踏出校门，立刻结束了学生时代，因为知道一夜之间身份就变了，转身最后看着校园。现在我又成了社会人，以表一份敬意，用祖祖辈辈传承的礼节，我向校园微微的三鞠躬。我在心里说道：“再见，母校！”我走了，脚步不再沉重，因为必须走向一个新的起点。
当晚，我独自在房间，虽然明知明天不上学，但还像以前一样，做好最后一次家庭作业，而这天只有数学题。做好作业把那些作业本收起来。看到那本平时的数学作业本，翻翻看看，都是张久仲老师批改时留下的笔墨，脑子突然想到从前往事。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下几个字：改变自己！谢谢张久仲老师！把本子放进书包，再放进衣柜里，因为不想让弟弟妹妹将课本和本子拿走，等于藏起来了。闪电了，打雷了，下雨了，我站在窗口处，看着飘落的雨滴打在瓦片上。眼前的古榕摇曳着，似乎要告诉我什么。
我从离开母校的那一刻起，从没放弃“改变自己”，天地可以作证；日月可以作证；古榕可以作证；凤岗堡可以作证；老住房可以作证；时光可以作证！我在社会上拼搏了十几年以后，那一天去三元区政府办事，在办公室遇见了张久仲老师，他苍老了很多，岁月沧桑刻在脸上，却依然那样的关心我，询问我的一些状况，我如实的告诉他。当我走出三元区政府的大门，天空仿佛回荡着张久仲老师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缩短成四个字：“改变自己！”
我的执着就是“改变自己！”又过了十来年，我从国外回故乡探亲，那一天我女儿的老师来家访，原来其中一位是张久仲老师的女儿，我说：“谢谢您们两代老师教了我们两代学生！”其实在我心里，从未忘记张久仲老师：“改变自己！”这样的话我铭记了一生。什么叫育人？老师当年播洒在我学生时代心田里的种子生根了、长芽了、开花了、结果了，为得就是“改变自己！”
修改于意大利
2019年1月30日</b><br></h3>